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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三少爷可真是聪慧的很!”玉凤在旁边笑的几乎撑不住,见这情景又自然地奉上一句夸奖!
邱晨笑着摇摇头,伸手将锁儿挪了挪,远离开敞儿的碾压方向,以免那个臭小子不知轻重伤了锁儿。刚刚两个月的孩子,还娇嫩着了,可不敢让那个愣家伙碰到!
一屋欢声笑语!
楼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夜色,同样,也让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含光第一时间跳起来,一下子窜到声音来源方向的窗前,挑起窗帘子遮蔽着身后的灯光往外望去……因为是晴天,夜色并不黑沉,虽是月初,但有星光朦胧,院子外人影憧憧,还有铁器碰击声、喊杀声、受伤的哀声,很快混成了一片……
含光很迅速地转回来,脸色微微有点儿发白,神色却还算镇定:“夫人,外头有人掩杀过来了……天黑,看不清衣甲!”
在听到那声惨叫之后,邱晨也坐直了身子,虽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却看不到惊慌,只有一双瞳仁格外黑亮,映着烛火的光芒!
听得含光的回报,邱晨镇定地点点头,回头看了眼榻上的四个孩子,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然后,她的目光滑过丫头婆子们或惊惧或坚毅的表情,最后落在玉凤和青杏两人身上。
“你们两个……还有月桂,按照之前说好的去做!”
“夫人!”玉凤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在看到邱晨眼中不可更改的坚定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只乖顺地起身,拉着青杏跪倒在地,磕了个头,然后起身,玉凤伸手没有抱自己的女儿,而是将敞儿抱了起来,并拿起敞儿的小斗篷给孩子裹好!
青杏也上前,将安静乖巧的亮儿抱在怀里。然后,是月桂,上前将九儿抱在了怀里……
“慢着!”邱晨唤了一声,起身上前,将敞儿从玉凤手中接回来,抱在怀里。转而将锁儿放进了玉凤怀中,“留下他吧,他是哥哥,该从小学会保护弟弟妹妹!”
“夫人……”几个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玉凤更是想着将锁儿放下,再来抱敞儿……却被邱晨镇定冷静的目光止住。
“不要争了。你们几个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三个孩子……等一切过去,真正安稳了,我会打发人去接你们!”邱晨神色平静地吩咐着。目光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落在亮儿和九儿脸上。
亮儿平时极安静乖巧,几乎不哭,也不淘气,每每拿着一个玩具能玩半天,是三个孩子里最好带的一个。九儿活泼爱笑,精力旺盛,却没有敞儿那么愣,最爱逗人,也最爱撒娇!
邱晨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脸上转了个来回,终于还是狠下心转开去,挥挥手,让玉凤青杏几个人赶紧走。
玉凤、青杏和月桂忍着哭声,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淌了一脸,三个人退后几步,终究知道情形危机,容不得耽搁,狠狠心,转回身去,匆匆下楼去了。
院墙外掩杀过来的人似乎看准了靖北侯府占地广阔的后园子,似乎也认定了靖北侯府后园子护卫力量薄弱,就选了这一处作为突破口,虽然不是在琉璃阁下,却也距离不太远。
在乱兵眼皮子底下走水路离开显然不现实。
三个丫头抱着三个孩子下了琉璃阁,就在一楼换了衣裳,都换了不起眼的暗青色三梭布袄裤,都没穿裙子,头上手上的首饰本就没戴,倒是省了事儿。九儿亮儿的斗篷都是柔软的灰鼠皮的,这会儿也不敢用了,拿了两块青花棉布小被将两个孩子包好抱起,三个俊俏美貌的年轻媳妇丫头,转瞬就成了地位低下的粗使仆妇丫头,怀里抱着的孩子,除了白胖些干净些,身上的衣服包被一看,乍一看,也成了下仆们家里的孩子。
三个人换好衣裳,换下来的衣服立刻就有人上来包裹好带了下去。三人抱着孩子出了屋门,立刻就有人抬了暖轿上来,三个人抱着孩子坐了,一路离开喊杀声阵阵的院墙,快速往园子西北走去。
那边是靖北侯府唯一不临水的方向,连接着一片相对低矮却还算整齐的小院落,就是靖北侯府下人们居住的所在。还有一片院墙外不是道路,跟另外几家院落连在一起,只是一墙之隔罢了。
玉凤和青杏三个带着三个孩子撑着暖轿一路到了最边缘的小院,路上没遇上一个人。
三个人下了暖轿,立刻就有个半老的婆子打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迎上来,带着三个人进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没有点灯,那灯笼的光一路进了院子,进了屋。三乘暖轿也一刻不停地转身离开。然后,那小小的毫不起眼的院子也恢复了安静,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邱晨站在琉璃阁四楼的窗前,看着三乘暖轿几无声息的悠悠而去,眼角终究滑下一颗泪来。
母子们这一别,不知还否有再见之日!
这悲伤不过是一瞬,立刻就被邱晨压下去,她抬手擦去脸颊的泪珠,又看了看那已经隐入黑暗夜色中的暖轿,果决地转回头来。
转回来,邱晨第一时间将奶娘和粗使婆子丫头们打发下去,自然有人带着她们去仆人们聚集的所在躲避。邱晨和承影含光几个贴身大丫头一起,快速地将身上的衣裙换成了男装,敞儿身上也换了衣裳,被邱晨绑缚在胸前,母子俩脸对着脸,心贴着心,臭小子又是好奇又是兴奋,竟然不哭不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露出满眼的兴奋和喜悦。
邱晨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给他戴上一顶特制的黑色绒线帽,将儿子的耳朵遮住,然后命人熄灭了琉璃阁上的灯火,拉开了窗幔,推开了对外的窗户。
承影走到窗前,抬手将一支铜质的笛子放进嘴里,吹响——清脆稍显锐利的笛声划破夜空。
院墙外边仍旧激烈的厮杀也因为这突兀的笛声一滞,随即,几声惨叫唤醒了走神的人,铁器碰撞声、厮杀声、惨叫声再次响起,并且比之前更加激烈了几分!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一直安静的恍如无人的靖北侯府院墙上,突然嘭地一响,一条火线沿着院墙由远及近,飞快地燃烧过来。
火线所过之处,院墙上凭空腾起一尺多高的火苗,跳跃的汹汹火苗瞬时将院墙内外映照的通亮如白昼。
明亮的火光,让厮杀的双方能够清晰地看清彼此,分清敌我……当然,看清对手的同时,也意味着,对手也能够更清晰地看清了你。
火光亮起,墙外的厮杀声略略一歇。那些几乎耗尽了气力的武卫军士们在某一个聪明的人带领下,迅即撤离战场,往两边退开去。然后,从高高的靖北侯府院墙上,火光之后,一排弩箭黑亮的箭头露了出来。
呜——
一声弓弦震荡的齐响!
短而锐利的弩箭迅疾射出,墙外掩杀来的足足二三百人,如同割稻子一般倒下去。这一波,就倒下了大半!
呜——
又是一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压抑的歌唱!
弩箭再次射出,墙外所剩不过三四成的残兵仿佛一下子醒过来,没头苍蝇般四散开去,却奈何,人腿跑过弩箭的几率太小,这些人绝大多数也被射倒,仅剩的一两好运的跑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在这明亮的火光中奔跑,无疑于给人当活靶子,情急生智,竟噗通噗通跳进了刚刚开化不久的十刹海去!
没有人理会那些努力在冰冷的湖水中划着的逃兵们。
院墙上的火仍旧在燃烧着,火光映照下,墙外的武卫兵丁们已经开始在清理战场。
邱晨一手护着胸前的儿子,一手扶着窗台,咬着牙强迫自己挺直脊背镇定地站在窗前。
墙外的情形她没看,但从一声声或高或低的惨嚎声也猜得出,那些气恼愤恨红了眼的武卫兵丁们在做什么。一阵阵浓烈的血腥气完全掩盖住了湖面水汽的清新,随着夜风一路沉沉地蔓延过来,令人作呕,让人窒息。
邱晨的脸色苍白,眼睛却越发黑亮,在黑夜里,映衬着院墙上的火光,仿佛燃烧起来一样。
这一波人并不多,战力也不高,邱晨总觉得,事情远没有结束。她隐隐地总觉得,暗夜里的某一处,蹲伏着一直狡猾的野兽,正静静地等候着最佳的机会,掩杀上来,博取那难得却最有成就感的一击制敌的胜利!
院墙上的火光燃烧着,院墙外的武卫兵丁们骂骂咧咧地清理了战场,搜寻了自己受伤的同伴。
院墙内有人喊话:“墙外的兄弟们,你们是护卫我们靖北侯府受的伤,我们夫人吩咐准备了些伤药,我们用篮子吊下去了。还有些肉馒头,兄弟们讲究吃些,补补体力吧!”
那些兵士们经了一场撕杀,确实消耗了极大地体力,听到有吃的,自然是欢喜不已。又有伤药,也都多少感激靖北侯府想的周到。
一个带头的百户抬头朝院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