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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去,邱晨也举起望远镜看了一回,奈何,她对战局的观察判断能力比沈琥两人差的太多,自己看,还不如沈琥他们说给她更清楚。索性将望远镜递给身旁的承影和含光。她自己就往里头退了两步,倚墙而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黑烟冒起来的地方。她自己都不知道,之所以倚着墙,并不是她登高害怕,而是那滚滚而起的黑烟太过狰狞,让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就白了脸,汗湿了手!
不过小半个时辰,那黑烟仍旧在,势头却略略有所减弱了。
邱晨一口气没呼出来,沈琥突然报告:“夫人,有军队往我们府上来了,看衣甲旗帜,应该是武卫衙门的兵将!”
邱晨一惊之后,终于吐出一口气来,脸上的神情也略略缓和了些:“应该是侯爷派来的人马!”
秦铮临走时交待,一旦发动,就会派武卫衙门的兵将回来护卫。让她心里有数,不必害怕!
沈琥也不意外,很是放松地嘿嘿一笑,立刻道:“就知道侯爷算无遗策!夫人,小的下去跟兄弟们通个信儿,省的双方发生什么误会!”
邱晨笑着点点头,眼看沈琥转身就走,邱晨又叫住他道:“侯爷说过,若是他遣来的兵将,来人手中会持有他的手令。你们可凭手令查验来人身份!”
论起秦铮的手令,没有人比沈琥这些亲卫们熟悉了。一听邱晨这么说,沈琥并无意外,这也是他们军队调兵必须走的手续。
于是笑着答应了一声,沈琥转身下楼,临下楼还劝了一句:“夫人,这里风大,有我们兄弟守着就好,您还是到下边安心等着吧,侯爷必定能够奏凯而归!”
邱晨点了点头,沈琥已经匆匆奔了下去。
邱晨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再次架起望远镜往院子外头看去。果然,一队铠甲鲜明,衣饰整齐的兵将正沿着空荡荡的街道飞驰而来。邱晨不太懂这些军服款式藩属,只关注着那一队兵丁人数不说,她略略估算了一下,应该有三百人以上。眼瞅着,那队兵丁来的极快,侯府角楼上守卫的护卫们似乎并未出声,让那队人马径直来到靖北侯府门前。
那队兵丁并未叫门,而是在门前分成三部分,其中一部分留守大门,另外两队则分开左右分散开来,片刻后,就各自持枪而立,竟是十步一个,站在了院墙外头,形成了对侯府前后左右全方位的封锁状态。
邱晨看的有点儿发愣,拿下望远镜,晃晃头,那些兵丁已经沿着院墙来到了后院墙下,说起来,就在她们脚底下,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楚!
“这,怎么看着都有些像是圈禁呐!”邱晨小声地嘟哝了一句。
承影和含光就在跟前,把这句话听得清楚,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谁也没有说话。
看着情形,人家是奉命行事,说是护卫可以,说是圈禁也成……怎么说,靖北侯府这会儿也就夫人和三奶孩子,也不怕跑了谁去。人家摆明了彼此无犯,还真没必要看什么手令!
一边下了瞭望台,邱晨一边在心里合计,派来守卫的这些个人真是有些奇怪……不过,转念想想,人家知道府内只有女眷幼儿,不宜惊扰;或者,真正守规矩的兵将奉命行事,就该如此一丝不苟!
晃晃头,将这些乱纷纷的心思抛开去。
不管怎么说,有兵丁前来,表明了守规矩办事,最起码不会是乱兵掩杀,就基本能够判断,不是诚王一系的人。这些人守着,多多少少有些安心。
邱晨吐出一口气,吩咐承影,“沈琥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承影应声而去。
邱晨也吐出一口气来,上榻歪在大靠枕上,闭上眼睛歇息片刻。
她只是闭了一会儿眼睛,根本没有睡意。
约摸半柱香功夫,沈琥就转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秦礼和平安两人。听他们几个人回报,邱晨才知道,他们已经验过了来人的手令,确是侯爷秦铮所签发的,不会有误。
而且,秦礼还笑着宽慰了夫人一句:“夫人且宽心,带队来的人陈将军原来是侯爷帐下的校尉,一路跟着侯爷在边关征战近十年,侯爷返京才一起回来的,人品可靠,万无有失。”
听了这一番说辞,邱晨总算是略略安了心。也了解了那些人的做派,还真就是秦铮令行禁止的做派,平日里怎么玩笑嬉闹都不过分,一旦发了军令,在缴令之前,不得有任何违令之事,违者严惩不怠!
邱晨暗暗摇摇头,又忍不住暗暗竖了竖的大拇指。
随后,又询问了外头的形势。秦礼几个回报的很简约,却很精准。皇宫西华门埋有内应,被冲破,结果被关在了瓮城之中。
瓮城,邱晨之前只是在小说和历史书上见过,到了这里才见过几回。就是在城门内又设置一层城门,两道城门之间为面积不等的开阔地带,万一敌人冲破第一道城门,守军可以在第二道城门上驻守第二道防线;当然,也有故意引人进入第一道城门,然后关闭城门,来犯之敌就成了困兽之态。因此还有个成语,叫做‘引君入瓮’!
邱晨听着这话,怎么琢磨怎么像是这个成语的真实写照。若真是这样,那今日的一切,差不多就能够判定是那位据说不久于人世的九五之尊所为。目的就是为了刺激自己的亲生儿子造反,有了借口之后,正好‘请君入瓮’!
逆,乃极恶之首,斩无赦!
想及此,邱晨生生打了个寒战!两只扶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不觉将衣摆紧紧攥住!
天家无父子亲情……罢了,这些事情,与她的思维底线差距太大,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她就不为难自己个儿了。
她只祈祷,事件尽快平息,震荡越小越好。事毕,她还要尽快安排调拨米粮之事,安排人手去灾区救治伤员。还要安排庄子的春耕……若是可以,她还希望跟丈夫一起回趟安阳……
这一队兵丁到来之后,似乎局势已经明朗化了,诚王的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酉时末刻,暮色四合,街道上安静的没有半点儿喧哗,早在中午时分,原本该热闹喧哗的时候,大街上已经没了人影,这会儿天色黑下来,更是没有人出现,从高楼上望出去,就连灯火都稀少,那许多人似乎一下子在蒸发了一般,也好似,如斯繁华的偌大京城一下子成了空无人迹的鬼城!
邱晨所在的四楼已经掌了灯,只不过,周边的玻璃窗户都拉了厚厚的帘幔遮蔽,哪怕承影和含光轮流用望远镜观望,也是隐在帘幔后边。这样做,虽然有些憋闷,却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她们这座楼就在院子边缘,明亮的灯光和玻璃窗,在黑夜里无疑于靶子的所在,在没最后确定安全的情况下,不得不小心着些。就是不怕箭矢攻击,还有火箭火弩呢!
“夫人,已经看不到火光了,西华门那边的灯火也亮起来了……”含光刚刚被承影替回来,一边喝着茶,一边叽叽咕咕地跟邱晨回报着情况。
随着她轻快的声音,屋里小丫头和婆子们的心里也越来越放松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有一种隐不住的亮光,还有隐不住即将爆发出来的喜悦。
邱晨脸上也挂着笑,只是,心里仍旧惦记着,秦铮一时没回来,她就一时没办法真正放下心来。
事情往往如此,安静到了极致,一下子爆发起来就来势汹汹,难以阻挡。
这里,邱晨和玉凤、丫头们一起,正围着木榻上的四个孩子逗弄,说笑着,三胞胎睡足了吃饱了,正是晚饭后最兴奋的一段时间,特别是好动活泼的敞儿,看多了差不多大小的弟弟妹妹,一下子看到更小的裹在襁褓里的锁儿,表现出极强的好奇和兴奋,伸着手就去抓,隔了一段距离,他的小手够不着那个襁褓中的小娃儿,敞儿扭着头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奶娘和嬷嬷,见众人都只是笑着看他,没有谁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小小子也很有志气,干脆放弃了求援的打算,努力地扑倒过去,扑腾着小手小腿往锁儿那边争取着……奈何,他毕竟还未满六个月,刚刚学会了坐着,离着爬行至少还差一个半月呢!
胖小子像条胖胖的虫子一样扭曲着身子,划动着手脚,卖力地发出吭吭哧哧的声音……逗得一群人都笑的不行。
笑声根本影响不了胖小子的决心,努力了半天,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有些赖皮地翻躺下去,想要歇息一回……一回头的功夫,却发现,刚刚遥不可及的小妹妹居然近了一些。
胖小子一下子有了力气,也有了精神,胳膊腿儿齐上阵,竟翻滚着一路往锁儿那边去了!
“哎呀,三少爷可真是聪慧的很!”玉凤在旁边笑的几乎撑不住,见这情景又自然地奉上一句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