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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短的一句话,秦铮只觉得喉头猛地哽住,心中滚烫如火一般,让他有些情难自已,情难自控。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紧了紧双臂,将怀里的女人拥的紧一些,更紧一些!
若是可以,他愿意,永远如方才那般安宁静谧美好,只有他们夫妻两人,相依相偎,携手同心,一路走下去,月圆花繁,岁月静好!
……会的,正如妻子的信任一般,他也相信自己,能够顺利闯过这一场狂风暴雨,然后,陪着妻儿一起,看雨后彩虹,看晴空万里!
镇定了情绪,秦铮拥着妻子来到内室。邱晨终于继之前的工作将秦铮的蟒袍解下来,陪着秦铮洗漱了,承影和含光送上热茶又退了下去,邱晨吩咐她们尽快收拾些吃食来。
屋子里重新剩下夫妻二人,秦铮也喝了两口热茶,缓了口气,这才开口跟邱晨交待之后的细节种种。邱晨从来都知道自己对于政治的敏感性几乎为零,平时可以不在乎,遇上这种事,她却不敢有丝毫的轻忽,自然是集中了十二分的精力屏息静听,并将秦铮的一字一句牢牢地记在心里。
听秦铮叮嘱罢,邱晨默了一瞬,抬眼看着秦铮道:“这种时候,已到了箭在弦上,各处势必也已经紧绷了起来。我跟孩子就在府中,以咱们府上的护卫,你大可放心,不必牵挂家里。只记得,一定一定要保全自己……”
我和孩子们等着你回家!
也不知是不是电视电影这种生死离别的镜头看多了,这句话临出口,邱晨却突然觉这句话有些不详,干脆又咽了回去,只用镇定而鼓励的目光看着丈夫。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话中的意思秦铮却已经听明白。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重新握住妻子的双手,微微用力握紧,郑重点头,却只说了两个字:“安心!”
“夫人,饭菜好了!”承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邱晨和秦铮的目光这才分开,邱晨扬声道:“抬进来吧!”
承影和含光答应着,提着两个食盒进来。
秉承靖北侯府的习惯,菜肴不多,却都极精致。四菜一汤外加两碟面食,唯一不同的是,今儿除了饭菜,还有一壶酒。
邱晨亲手执了壶,给秦铮面前的酒盏斟满,双手举起送到秦铮面前,面含微笑,目光殷殷:“祝侯爷顺遂!”
他们夫妻虽然贵为侯爷郡主,但因着邱晨的性子散淡平和,她们夫妻间相处更像是普通百姓,甚至庄户人家的夫妻,邱晨极少用这种郑重的语气和称呼,秦铮听得心头一颤,嘴角却忍不住浮起一抹浅笑来,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接过酒盏,一仰而尽,然后,将空盏朝妻子一亮。
“祈侯爷如意!”
“愿侯爷平安!”
连着三声祝福,连连饮干了三盏酒,当秦铮再次将酒盏朝邱晨亮开,两夫妻目光相接,同时会意而笑。
两个人的笑都是无声的,却都是从心底里涌流出来,然后涌出眼底,涌上嘴角眉梢……这笑是真心实意地欢喜,是真真正正的愉悦!
一笑之后,之前的紧张仿佛都散了去,她们夫妻两人不约而同地舒缓下来,真正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镇定平静地对待和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舀了一碗清鸡汤递到秦铮面前,邱晨微笑道:“吃饭!”
秦铮含笑点点头,接过汤喝了一大口,伸手拿了盘子里的鹅油卷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着面前的男人,邱晨的心境竟然前所未有地平静和祥和。在这即将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很难想象,她居然能够有这种感觉和体会。哪怕在几分钟之前的她自己也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她原本已经淹没在那滚滚洪流之中,能够重生一次,已经是她平白赚来的。更何况,她这一生,还获得了前生早已经缘尽的亲情,还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出色男人的爱,能够真心相映,两心相许……
“怎么,这会儿是不是就后悔了,舍不得了?”秦铮含笑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了邱晨。
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随即止住,目光准确地对上秦铮的视线,嘴角延展,绽开一抹醇厚醉人的微笑,轻轻吐出三个字:“才不会!”
秦铮脸上的微笑倏地敛去,然后面露出微微夸张的惊讶道:“这样!”
两人目光仍旧胶着,邱晨脸上的笑容进一步加深扩大,几乎笑弯了眼睛,然后一字一顿,缓慢而清晰地道:“我——们——还——有——一——生!”
“不!”秦铮严肃地否定,然后道,“来生来世,生生世世——”
话音未落,两人目光交接,同时笑起来。
秦铮匆匆折回来亲自跟邱晨知会一声,不过是怕传话让邱晨没法安心,这种危急情形之下,他自然不能在家里停留太久。吃饱喝足,稍稍坐了一刻,就起身穿好衣袍,辞别邱晨匆匆而去。走之前,他只是在正堂停住脚步,往西屋里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看三个可爱的孩儿。
送走秦铮,邱晨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依旧清澈,神情依旧镇定,但之前面对秦铮时,眼中那浓浓的温柔和缱绻,却都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是经历世事沧桑之后的空明和透澈!
“傻瓜,还说什么来生来世,生生世世……她是经历了两世之人,真切地知道,哪怕是她这种存了前世记忆的人,再世为人,所面临的也已经没有了一丝熟悉,一片陌生。说什么来生来世,生生世世,不过是爱人之间美好的祈愿罢了!”
秦铮这一趟回来,可不仅仅是跟邱晨说一句话,温存一回那么简单。
虽然他说了放心,说了无碍,可他自己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若不然,他不会跟妻子约下来生……约下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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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大内皇帝寝宫之内,大皇子诚王杨璟馥和年纪尚幼的五皇子祉王杨璟齐在御前侍疾。
西南诸夷叛乱,诚王自请出征已经获得了皇帝允准。即将离开京城,诚王这会儿也格外殷切,一直亲自守候在皇帝床侧。只不过,端茶递水、喂水喂药、擦洗漱口、乃至方便诸事,都是由总管太监韩喜带着小内侍和宫女们伺候着。黄福海就在旁边侍立,也一直没有离开。诚王所谓的侍疾,不过是陪在皇帝病榻一侧指使人,使唤人罢了。
五皇子祉王杨璟齐年纪在兄弟几个中最小,不过十三四岁,身量未成,脸上也是一团稚气的,因为生母地位低微,平日里也都很安静。若非读书聪慧,几乎是过目不忘,让景顺帝颇为欣赏,加之其母也是柔顺胆小之人,母子俩活的小心翼翼的,反而让景顺帝额外生出些怜惜来,其他成年的兄弟也没谁跟这个小兄弟过意不去。这才让他得以顺利长大,还未成年就获得了封号。照眼下的样子,景顺帝去了,这位只要一直这样安安静静,无所求地只是读书诗画,也能够安安稳稳地做一世平安富贵王爷!
祉王来侍疾,却被诚王排斥在一旁上不得前,看着诚王几乎指使着韩喜和一干内侍宫女,垂着眼撇撇嘴。说是侍疾,却连水都不给父皇端,这算哪门子侍疾?
被他腹诽的诚王这会儿面上尽管不算太明显,心里却也焦躁的几欲发狂。早上他不过是例行请命,以显自己的长子风范,谁知道,景顺帝居然就真的应允了!
自从父皇下了旨意,命令他出京远征边关,他就明白了,这是变相地取消了自己的继位资格。
诚王自认几十年战战兢兢、尽心纯孝,努力做好一个长子一个皇子该做的事,而且,他的努力也在吃朝堂内外得到了大批臣子的拥护!谁承想,眼前这个病怏怏的人,当今皇上,他的父亲,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几个字,却让他数十年的努力付诸流水,甚至成了笑话!他,以及他身后以魏家为首的一系朝中官员的梦想瞬间破灭!
不能不说景顺帝心肠冷硬、铁腕无情!
这种冷硬的铁腕手段,本是一个君王不可或缺的能力,可景顺帝这会儿使出来,难免有些过迟之嫌。若是在他身体康健之时,哪怕是一个月前,他没有病倒之时使出来,他还能够从容控制局面,诚王也会有更多的顾忌,不敢轻易生出贰心。但,如今景顺帝缠绵病榻半月余,虽说看起来病情渐渐有了起色,有心人其实都知道,景顺帝的身体是真的临到了穷途末路、油尽灯枯之际,或许明天,或许下一个时辰,景顺帝一口气上不来就撒手殡天也不是不可能。
何况,景顺帝动诚王之前,诚王羽翼丰满,虽然跟徐皇后一系明争暗斗了多年,却没伤到根本。哪怕是之前诚王的手足齐王被贬,也只是让诚王表面上越发低调隐忍了,暗地里,却更加紧了种种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