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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晨支撑了一天也着实疲倦了,只嘱咐当值的林嬷嬷和承影月桂候着,她上炕歪着歇会儿先。
这一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半夜,身后温热的依靠感让她知道,秦铮已经回来了。
如今,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人同床共梦了,再没有新婚时那种别扭拘束和舒展不开的感觉。反而,若是这个人不在会让她觉得空落落的,冷冷清清地没有依靠,睡觉都睡不踏实。
知道秦铮回来,她一直隐约提着的心落下来,撑着身子缓缓地坐起来,不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秦铮已经醒过来,一看妻子的动作就知道她是起夜,连忙起身扶着妻子到炕沿上,又下炕蹲着给妻子穿了鞋子,扶着妻子一路送到净房中。
解决完,洗了手出来,秦铮立刻上前扶住妻子,一边低声道:“我们还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会儿身子重,我帮你提裤子穿衣裳也是应该的。”
邱晨横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这跟羞涩无关跟熟悉无关好么。她没有瘫痪在床,没有失去自理能力,有些事情,无论如何无法让别人替自己做。甚至有些事情让丫头婆子做能接受,却无法接受让男人做。
提裤子是一个,生孩子男人旁观也是一个。
现代有些女人为了让男人知道生产的痛苦让男人进产房陪着的,还有说什么共同迎接新生命的,邱晨都没办法接受。
生产确实很神圣,她不觉得生孩子脏什么的,可也觉得,女人生产是很狼狈的事情。她绝对无法让自己那般形象落在自己男人眼里。提裤子是同样道理。
回到炕上,邱晨依靠着身后温暖的胸膛,很快又睡着了。下半夜又起了两回……随着她的肚子增大,渐渐出现了尿频的症状,一天无数次地进净房……
还好,邱晨自己配制了补钙的‘龙牡壮骨粉’,连着喝了一段时间后,腿抽筋的症状好了改善了许多。不然,她又是起夜又是腿抽筋,更休息不好了。
早上再一次被尿憋醒,邱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朦胧昏暗的晨光中,邱晨第一个想到的念头是,又安然地过了一夜,离着生产的期限又近了一天!
怀昀哥儿的时候,她到了后期总是隐隐担忧,就怕难产什么的。这一会怀孕,从开始就怀相不好,后期的肚子又格外的大,让她疲倦不堪难过不已,基本上没了精力去担忧害怕了,只是盼着尽快生了。生了,她就卸载了,就轻松了。
她稍稍一动,秦铮就醒了,起身扶着她下炕,一路进了净房。邱晨道:“你昨晚睡得晚,再去睡会儿吧,我叫丫头们进来伺候着。”
秦铮断然拒绝,道:“不用!”
邱晨也不坚持,进净房处理完了,简单地洗了手脸出来,秦铮扶着她回了炕上。
拥住妻子躺回被窝里,秦铮低声道:“昨儿户部的银粮已经拨了。”
邱晨眨了眨眼睛,答应一声,才道:“你别担心我,家里有穆老先生,有陈嬷嬷她们,又有我娘和大嫂陪着我呢!”
秦铮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揽着妻子的手臂紧了紧。
眼瞅着妻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一天比一天不便……他是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妻子……
静默了好一会儿,邱晨柔声道:“前期的人手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一回过去,银粮到位就需开工即可……一切顺利了,你跟雍王爷也不必都盯在那里,到时候,你轮值回城来陪我也不是不可以啊!”
听妻子这般说,秦铮不由笑了
这话,单看字面倒像是妻子念叨着丈夫多回家陪着自己呢,但听在耳朵里,秦铮却能体会到话语中妻子的宽慰之意。
他在心里暗想,妻子总是尽力自立自为,怕也是因为他不能陪在身边吧!怕习惯了自己的陪伴和帮助,离开自己更不适应吧!
心里苦涩难言,秦铮只有小心翼翼地抱紧妻子,仿佛这样就能够将自己的温度和力量传递给妻子,让妻子在他离开的日子里,平安顺遂,坚强快乐!
毕竟要出城,还有差事要办,秦铮没有再睡,拥着邱晨躺了一会儿就起了身。邱晨也没再躺着,起身,扶着腰肢看着丫头们给秦铮准备厚衣裳和各种日用物事。吃穿用度林林总总,收拾了几箱子,秦铮失笑着出言阻止,这才罢手。
吃过早点,秦铮就要辞别离开。
拦着邱晨在沐恩院的门口,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替我跟岳母和大哥大嫂告个罪吧,我来不及跟他们辞行了!”
邱晨点点头答应着,低声嘱咐道:“你这一上工程,各种繁琐琐碎必定操心受累的,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秦铮凝视着妻子的脸庞,点点头,转身大踏步往二门去,没有回头。
二门上,杨树勇已经等在了那里。
秦铮看到大舅哥微微一怔,抱拳问候。
杨树勇也略略一拱手,看着秦铮道:“你放心去办差事吧,家里有我呢!”
秦铮心中一暖,动动嘴,只拱手深深一礼,道:“那就拜托大哥了!”
起身后,又叮嘱道:“河工就在京郊,快马不过一个时辰,若有消息,大哥记得打发人快马给我传讯!”
杨树勇答应着:“嗯,知道了,你放心吧!”
秦铮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跨出二门,接过随从递上来的马缰,认镫上马,安坐在马背之上,转身朝马下的杨树勇拱手辞过,驱动马匹,一径离了靖北侯府。昨日就跟雍王爷约好了,两人在西直门处会合。
秦铮离府后,靖北侯府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孩子们仍旧每日上课下课,邱晨在秦铮离府的当天,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了刘老太太的东西,搬去了如意院,杨树勇和周氏住了西屋,刘老太太住了东屋,这般格局倒是跟老家相仿,几个人都觉得放松习惯了许多。
也因为秦铮离开,刘氏搬到如意院的当天晚上,周氏要搬到沐恩院来跟邱晨作伴,被邱晨拒绝了。
她夜里又是起夜又是腿抽筋,一夜要折腾好几回,周氏若是过来,势必也歇息不好,白天还要伺候刘氏,还要照顾大小一群孩子,就太累了。
“有陈嬷嬷林嬷嬷和承影月桂她们几个丫头呢,都是用惯了的人,跟我时间久了,最了解我的心思,周到全面又细心,必定照应的我妥妥当当的,你就安心在这边吧,白天你过去或者我过来在一处,做做伴儿说说话就足够了。”
周氏过来陪着邱晨的本意也是为了她好,陪着她可以一来可以照应起居,二来也壮壮胆,免得临产心里害怕。不过,见邱晨不乐意,周氏也没有坚持,但还是再三嘱咐邱晨,有什么不得劲儿的,千万别撑着,不管早晚及时打发人过去唤她。又嘱咐她一行一动,翻个身都要小心着,万不敢莽撞了!
这些话虽然听了不止一回了,邱晨却仍旧能够感受到来自亲人的关怀和温暖,耐着性子听了,一一认真答应下来最后又保证加宽慰了周氏一番,这才让周氏将邱晨留在沐恩院,回如意院安置去了。
秦铮走的时候大家都没多想,转过一天来,陈氏拿着中秋节的礼单子进来让邱晨过目,她才恍然,还有三天时间就中秋了……中秋是大节,想必秦铮那边再忙,也会回来过节吧?!
心里这念头一浮出来,莫名地,脸上的喜色都添了两分。
林嬷嬷目光一转,跟陈氏交换了个会意的眼神,随即飞快地分开,继续商量起礼单子来。当然了,屋子里的老老少少也受了主子的感染,神情都轻快起来。
毕竟不是单独开府的第一年,经过两三年时间,邱晨对这些礼尚往来人情世事已经是熟稔于胸了,率先接过陈氏拟好的送礼名单,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然后指着上边的两个人名道:“吏部左侍郎顾大人家里加三分,工部尚书褚玉章大人家里加三分……还有顾先生和汤先生家里,从那些奴儿干送来的灰鼠皮子里挑出几张来,给每位先生添个风帽的料子吧!”
往年跟吏部侍郎顾敏山府上往来,不过是平常的按例即可,今年俊文俊书拜在顾敏芝门下,顾敏山乃顾敏芝堂兄……有这个关系,不好仍按旧例,添三分表示一下意思刚刚好。
至于工部尚书……秦铮不是奉命去监理工部么,自然跟工部尚书要表现一下。当然,秦铮是协理福王,这表现的也不用太过,按旧例添三分也差不多刚刚好。
陈氏点头应下来,邱晨又提了两个人的名字:“……他们虽然致仕了,但德高望重,颇富声望,这礼不能剔除……就按原来的例加两成吧!”
陈氏眨眨眼,露出一抹笑来,连连点着头应下来来。
林氏有些不明白,看着一抹喜色敛去又露出疲倦了,也不敢追问,连忙曲曲膝跟着陈氏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