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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妾同婢,但徐氏毕竟是有过生育的妾室,又是宜萱宜衡的母亲,邱晨自然不能大喇喇地受了她的礼,微微侧了侧身避过,笑着道:“让三姨娘和弟妹受累了!”
徐氏笑着摇摇头,田氏却好像才看到邱晨一样,笑着迎上来,拉着邱晨的手亲热道:“大嫂啊,你这话说的就太客气了!我知道大嫂自己带着三个孩子管着一府的人操劳的很,自然不能再让你受两份累不是。不过不是妹妹不恭,大嫂怎么也要多抽些功夫过来,咱们姐妹说说话、香亲香亲才好哇!”
香亲香亲,就是亲热亲热的意思,却一般都用在花街柳巷之所,别说勋贵家的夫人小姐们不屑说这种暧昧词汇,就是村里的妇人,略略矜持自律的也不会这么大喇喇地没个顾忌!
邱晨微微皱了皱眉头,想及这位的性格,再想想这事儿终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把这事儿抛到一边,笑着跟田氏应付了两句,就借着族人到场的机会,将自己解脱出来。
田氏满脸灿笑地迎在大厅西侧的门口,迎接着一个个秦氏族里的女眷们。徐氏则只是含笑站在她身后,含笑恭谨地随和着,将出风头的活儿都让给了田氏一个人。男人们则由六公子秦灏和三公子秦遥、四公子秦韵、五公子秦律迎候。
见这个情形,邱晨也就不去门口争这份‘风头’,悄悄打发了林嬷嬷去看看秦铮和昀哥儿爷俩在哪,就含笑站在李氏身后侍应着了。族里来了人,她也并不往前冲,只在李氏介绍她认识时,该行礼行礼,该问候问候,该寒暄寒暄,并不怠慢。
没多会儿,林嬷嬷就转了回来,附到邱晨耳边低语了一句,就垂着手退到了邱晨身后的边角里侍立着去了。
李夫人坐在正堂上方的椅子上,含笑看着进来的人一个个给她请着安,雍容慈和地笑应着,询问着。
门头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由儿媳婆子搀扶着先后走了进来,李氏看到,连忙离座起身,堆起满脸的笑迎上去,走到大厅中央时,接住了两位老太太,扶着两人的手,一路送进屋子里,在上首的席上坐了,回头笑着对跟着过来的邱晨道:“这是你三房和四房的老祖宗!”
邱晨连忙恭敬屈膝行礼,口称老祖宗。
其中一个老太太面色慈和,含笑端详着邱晨,李氏忙在她旁边大声道:“这是老大媳妇儿!”
老太太伸手握了邱晨的手,含笑点头道:“看着就是个贤惠的。哥儿呢?怎么没看到?”
邱晨连忙道:“哥儿跟他祖父亲近,见了他祖父,连我这娘亲也不要了。”
旁边的老太太看着年纪稍小一些,也跟着凑趣道:“铮哥儿在咱们家这些孩子里最聪慧了,听这么说,这个小的也是个好的。”
邱晨眼光一扫,恰看到李氏的脸色微微一僵,心中暗叹了一声,这老太太是真糊涂了不成,这番话说出来,哪里是奉承啊,这根本是挑拨他们大房跟李氏、甚至跟其他各房的关系嘛!
恰好丫头们捧了福寿莲子汤送了上来,邱晨亲自接了,一一捧给两个老太太,一边笑着道:“老祖宗这是看着自家孩子哪个也好呢!较真起来,我们爷论骑射带兵还将就,但读书上,我们爷可就比没办法跟兄弟们比了。”
两个老太太都笑呵呵地点头应和着,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邱晨不着痕迹地退后两步,站在李夫人身后恭敬侍候着。
没多会儿,秦修仪抱着昀哥儿秦铮跟在身后,祖孙三人一起到了。屋里立刻热闹起来,秦修仪跟早到的人,互相行着礼、问候着、寒暄着,一路来到两位老太太跟前,带着长子长孙一起行礼请安。
待起身后,那位年长的老太太就指着昀哥儿笑道:“这是老大家的哥儿吧?快抱过来让我稀罕稀罕!”
邱晨上前,秦修仪却不用她,自己抱着昀哥儿举到两位老太太跟前,笑着道:“这小子劲儿大着了,一刻安稳也没有,两位老祖宗还是不要亲自抱了……”
“哎,不过是个未满岁的奶孩子,哪能有你说的那般,快让我抱抱……”老太太坚持着。
秦修仪一脸笑地将昀哥儿递过去,两只手却紧跟在昀哥儿背后,一点儿不敢稍离的护持着……
邱晨看的有些无奈,也着实没办法描补了,干脆也不参与了,往后退了几步,乖乖站在李夫人身后当好儿媳妇了。
两个老太太将昀哥儿接过去,这小子看样子是睡过了,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笑意地四下里看着,好不容易寻找到人群里的娘亲,张着手就高声叫起来:“娘……亲!”
想要低调的邱晨几乎要捂额了,她抬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昀哥儿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木头人’,一看到这个手势,立刻交叠着两只小胖手把自己的嘴巴紧紧地捂住,瞪着大眼睛看着邱晨,用力地摇摇头,为自己的听话邀功!
邱晨竖了竖大拇哥,小家伙儿的圆眼睛瞬间欢喜成了两弯月牙儿。
昀哥儿快满周岁了,已经二十五斤多了,两个老太太上了年纪,抱了一会儿,就被活泼的小东西闹的有些气喘了,秦修仪连忙上前接过来,邱晨也趁这个机会上前,将昀哥儿接过来,恭敬地退后几步,站在秦铮身边。
“福儿和满儿呢?怎么没看到?”秦铮低声询问着。
每逢这种家庭聚宴时,秦铮都格外上心地照看两个孩子,就怕有哪个说话尖刻地刺伤了孩子们。是以,进来之后,看到妻子却没看到两个孩子,瞅着机会立刻就问上了。
邱晨低声回道:“我带着孩子们出门时,云济琛和廖文清来了,两个孩子好长时间没见了,都有些不舍,我就干脆把他们留在家里了。”
秦铮脸色未变,略略点了点头就不再多言。
倒是秦修仪应酬完两个老太太,转回身来又询问起这个话题了。邱晨一如回答李夫人一样回了话。
秦修仪略一沉吟,立刻道:“那过会儿你们夫妻早些回去,别怠慢了!”
这话邱晨和秦铮都爱听,秦铮躬身答应了,邱晨也跟着曲曲膝算是应承了。
秦家乃几百年的大族,就是进京这一支,繁衍百余年后,也成了几十房人家。冬至日,男女老少们齐聚在梁国公府里,自然是热闹非常,大部分人也喜庆非常……
只有老二秦程一直到众人都落了座,马上开宴了这才匆匆赶进来。秦修仪冷声训斥了一番,让其跟长辈们告了罪,在众人的劝慰下也就暂时放过。
邱晨因为不负责招待张罗,又抱着孩子,自然的就在自己的位子上落了座。因为辈分小,恰好坐在靠近南席的地方,她很清楚地看到秦程耳根下,衣领边缘掩不住露出两道新鲜的指甲抓痕来……
这种家宴时间都不会太长,酉时中开席戌时两刻就已经近了尾声。两名老太太首先身体撑不住离席而去,她的儿媳妇、孙媳妇自然都跟了去。继而一些小孩子困了,大人带孩子回家安置,又是一批。
邱晨看着昀哥儿连着打了两个哈欠,也笑着跟李氏辞过……秦铮也很快从男席上退了出来,一家三口收拾利落了,登车返回了靖北侯府。
在车上,昀哥儿哪里还有半点儿困意,在车厢里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
邱晨一边护着他,一边笑着问道:“你那边不喝酒么,怎么就这么容易出来了?”
秦铮淡淡地摇摇头:“……我没甚话说,那些人也没什么话问我……”
邱晨顿时恍然。
秦铮虽然品阶高,但在族里毕竟年纪小辈分低,跟他坐一起的那些,或吃老本儿的,或读书上学的,通秦氏族里,除了秦铮,就再没一个从武的,秦铮熟悉的是大漠风沙,沙场鏖兵;那些人熟悉的是风花雪月,诗词吟唱……彼此间根本不搭嘎。而且,秦铮自小刻苦练功,看他如今的文字功底,当年读书也很刻苦,根本没有像普通孩子一般结伴玩耍。十四岁又从了军,跟族里兄弟们、家里的庶弟们没有感情也就很正常了。
那些人见到秦铮,更多的下意识地躲避畏惧,也没人敢贴上来亲昵什么了。
邱晨又是感叹,又是心疼。她是世外游魂,没亲没故、没有朋友也就算了,秦铮这土生土长的人,没有朋友不说,连家里人也有谁跟他亲近的。
正寻思着呢,就听秦铮低声道:“倒是老三跟我说了几句话,说自己读书不成,想要参加年后的六部吏考……”
邱晨微微挑了挑眉头,沉吟着道:“虽说吏考招的都是无品小吏,却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秦铮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他敲敲车窗框子,对车外的护卫道:“打发人跟着三爷,看看他平日里都做什么。”
邱晨听着他安排,也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