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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难怪。
“不过,尽管在下如此了得,我还是喜欢与人以言语交流,你为何只张一双眼睛滴溜乱转,反闭紧了一张嘴儿不说话?”
是你不让小海说话。我控诉。
他先自一愣,继而,“哈哈哈……你也太宝了罢?小丫头,不,该叫你宝丫头才对!哈哈哈……”
哼,你……你带着戏妆大笑,很难看。我噘了嘴,继续以眼神控诉,并附以反讽。
他收敛笑意,“我准了,你可以说话了。”
“我不喜欢和带着面具的人说话。”他见得着我,我见不着他,多不公平,小海生命中有一座臭山头就够了。
“小丫头。”他倏地凑近,吓得小海向后仰首,但一双重墨勾画的眸仍逼到了小海额前,“别尽说人人,莫说己。难道,你便没有面具?”
“什么意思?”
“你当真想看我的真容?”
“……有点。”
“看了,不要后悔哦。”
“……”嗯,一般发生此类告诫,被告诫者多会后悔,所以,“那小海不……”看了。
“不,你要看。”他掀起坏笑,很坏很坏的那种,坏到骨子里坏到血液里的那种,“既然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就要为你自己的话负责,小海。”
55章
天呐这个人……这个人,他是……
“听出我的声音了?”他从怀里取出一块方巾,塞进我手里,“帮我卸妆。”
“……我不。”
“不?”
“我又不是你的丫头。”
“可是,我喜欢让你为我卸妆。”他拿起我垂到肩上的小辫,以辫梢轻扫我的颊,“我很想知道,当你的手底下一点一点出现那张你意想之中的脸时,你会是怎样的表情?”
“你的声音……”
“我既会唱戏,变换甚至模仿各种声音自是长项,有何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英雄您忙着,在下告辞!”
我走得急,人家却不着急,不到三步,捏着人家手里的那根发辫已把我牵回原处。
“小海,我声音甫变回正常,你便听出了我,我该说你对我印象深刻,还是小海的耳力非比寻常呢?”
“随便随便!您高兴就好……”
“我不高兴。”他拉来圆凳坐我面前,“帮我卸妆。”
“有什么好处?”
“……赏银一两?”
“十两。”
“抢比较快!”
“好!”我站起来,再走。
他把我摁下,“去哪里?”
“去抢啊。”
“……秋长风用你做丫头,是为了气死自己么?”
怎么都这样说?“是为了气死小海。”
“哈哈哈……”
这人又笑,顶着一脸油晃晃的墨彩,也不怕长了皱纹未老先衰?
我同情的眼神不影响笑者心情,这人直到笑到力尽气竭后,才旧话重提:“没有银两也要帮我卸妆。因为你!耽误了我的大事,必须补偿。”
“大事,你有什么大事?”我的手里握着方巾,而他抓着我的手,迫乎胁迫地拭着他一张脸。
“哦,小海想听?”
察到他眼内跃出的那一丝坏芒,小海不样预感再次跃上,忙不迭摇头!“不,不想听。”
“可是,我想说。”他不怀好意地眨眸,凑近来,一手压着我躁动的肩,“将秘密与朋友分享,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我一向以让自己人生充满快乐为活着的根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倾诉分享的机会,尤其在倾诉分享的对象是小海的时候……”
他哪来恁多的废话!“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啦啦啦……”
“此话说来话长,从哪里说起呢?”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卑鄙!这厮以掌心捂住了我的嘴,而他,声线悠扬,带着伶人特有的抑扬顿挫!侃侃道来:“对了,就从你的主子和管艳的主子说起,这两个人,是整个皇室后辈中最出色的两个,自小!便被拿来比较。天长地久中,不知在何时,这两人竟形成了微妙的瑜亮情节……”
“……唔唔唔……吥广腾……”不想听!
但不管我如何挣扎,他的声量终能不疾不徐地传进我耳里:“……皇上找到我时,我是极不愿意揽下这活儿的,你想,本侯又不像长风和远鹤那般自找苦吃,上辈子积德落在帝王之家,尽情享受该是唯一追求,没事唱唱曲儿,做做画儿,岂不乐哉?若接了命,本侯与世无争逍遥一世的作风岂不受到破坏?但有句老话说得好,皇命难违啊。何况,如此一来,日子会更有趣也说不定……”
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
“于是乎,从十二岁,我就……然后……还有……”
呜呜呜,不想听,仍然全都听了,这个与他家兄弟秋长风一样卑鄙的东西,他他他……
话尽语歇,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一半润口,剩下的浇湿了方巾,一边拭面一边坏笑,“故事好听么!小海?”
“你说出了这些天大的机密,不怕小海泄露出去?”
“傻丫头,秘密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泄露的嘛。”
“……呃?”
“这样才好玩不是?”他抛来一个媚眼,“我把自己心中的块垒向小海倾诉,我胸中豁然畅快。小海如果哪一日嘴里不严走露了风声,你的平淡日子必然不再平淡。一举两人得!是不是很好玩?”
小海断定,这个人有病,很严重的病。
“和小海共同拥有秘密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好哦。”他拿一张卸得七七八八的脸欺来,“小海!经这一番推心置腹,有没有觉得和本侯一下子亲近了许多呢?”
有……才怪!我撇开脸。
“小海,如果你不说话,本侯再说另一个秘密给你听……”
说话说话!“你扮武生,就是为了到此处监视秋……”
“嘘,小海!这是秘密,要防隔墙有耳哦。”
“……”皇家专出怪胎不成?
“话说,你打乱了本侯的布局,本侯却善良地和你分享秘密,如此高恩厚德,你准备如何报答?”
“咬死你可以么?”
“好好好,小海来咬。”他将脑袋欺得更近。
“你洗于净了再说!”这左一块青、右一块红的,谁能咬得下去?
“好!”这厮应一声!竟当真跑到墙角的盆架前撩了水净面。而后去而复返,仰着一张洗罢拭净的俊脸!“咬罢咬罢,尽情的咬!”
这厮……欺着小海不敢是不是?我猛然跳起,脑里想着恚兽嘶吼的模样,张牙就是一口!
“唔……”他捂着颈蓦睁了一双俊眸大吼,“你竟真下得去口?”
不然哩?我咬完就跳开,逃到门边以策安全,舌尖的咸腥让小海好是得意……小海总也能尝尝别人的血了咩。
“臭丫头,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笨蛋,谁会等着被你抓?我拉了门便跑。
“咄,小小毛贼!哪里跑!”那厮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随后就追。
这时间,楼下响起喧闹之声,步声涌急沿楼梯传来。
“快点,收拾了东西马上离开,这地方不大歹人不少,咱们惹不起躲得起!”
“但侯师兄……”
“别管他了,那个人一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不是看他功夫好,嗓腔难得,谁会用他!”
“师傅,这样不好罢?万一侯师兄被人抓住……侯师兄?”
楼梯口,被人抓住的是我,抓住人的则是他们口中的“侯师兄”。我逃没几步,就被他牢牢把锁在了两臂之间,好在戏班子的人及时出现。
一身行头尚在的青衣满脸娇羞,秋水流波,“侯师兄,原来您早回来了!咱们正在担心……”
“外面情形如何?”
“正乱着呢。好像是两拨人在找人,两拨人还打得热闹。”
两拨人?我心念一动,听他在耳边道:“有一拨人是捉你的罢?如果此时把你交出去,会不会有赏银领?”
56章
秋皓然,这厮生得面若敷粉!唇若丹朱,如果不是身材生得高大,合该是唱油头小生的角儿。想不开了,唱个青衣也足堪胜任。管保比那个明明是个公的却要因着他的“侯师兄”对小海醋火冒三丈的假女人来得妩媚动人。
看罢看罢,单是进了这个小食肆,秋皓然选择和我共坐一桌之后,那青衣(卸了妆的)向我射来的眼箭眸刀已多不胜数,更别提那一路上时不时时就飘向小海的言风语霜。
没错,小海如今便和这行人同路而行。既然是想开开眼界,看看风景,只要衣食无缺,路路皆可不是么?至于讨厌小海的人等,就当路粪一坨,不理就好。
“小海,在想什么?”
“想你啊。”
“小海……”
我抱肩打一个冷颤,“你是什么眼神?”
他执起我的手,“深情”款款,“小海对我,已经到了面面相对还想念的地步了么?”
“你的戏词念得真是无味哦。”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