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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冯宛是知道的,卫子扬令他传的话,就是那句,“ 有人想令我与你们决裂。”
那幕僚退后时,清俊使臣还有沉吟。
冯宛知道,站在他的立场,他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毕竟他出来时,是得了令的,是一心想要与卫子扬交好的。
就在几个正使沉吟之际,卫子扬身子一转,大步朝外走去。
他这一走,四周众人同时一怔,他们看向众使,等着他们下令拦阻。
使者们没有开口,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卫子扬走了出去。
事实上,这里是卫子扬的地盘,他又是领有万数私兵的不世名将。与他硬碰硬,谁也讨不了好处。现在他上前道歉了,服软了,他们也想按下火气,好好商议后再做决定。
一出使者行馆,卫子扬便跳上马车,道:“ 去皇宫。”
“ 光”
见他说要去皇宫,冯宛一怔,她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
卫子扬低下头来。
对上她担忧的双眼,他淡淡一笑,轻轻说道:“ 你说的话,冯美人已传给陛下听了。”
这么快?
冯宛一怔间,诧异地看着 卫子扬,忍不住想道!那里刚传过去,他怎么就知道了这路上,是不时有人跑过来与卫子扬低语两句,可她没有想到,宫中的消息他可以这么快就得到。
见到她的神色,卫子扬唇动了动,他淡淡说道:“ 能听到的,都是小事罢了。”语气有着不满。转眼冯宛便明白了,他是在说这次狸下对他动手的事,他的人便没有探到。
不一会,卫子扬便出现在宫门外,随着宫门一开,他带着众人跳下马,朝着皇城走去。
不一会,卫子扬来到了陛下决事的秋阳宫外。
挥退众护卫,卫子扬上前十步,然后屈膝,在宫门外跪了下来。
低着头,卫子扬朗声说道:“ 卫子扬有罪!”
他的声音响亮悦耳,直震得四周嗡嗡作响,远远传了出去。
好一会,一个太监从里面急急走出。他尖声叫道:“ 宣一左将军入殿!”
“ 谢榷下。”
在太监地带领下,卫子扬大步踏入秋阳殿。此刻,陛下正端坐在龙椅上,他的旁边是几位皇子和大臣。
看到卫子扬走来,陛下连忙站起,呵呵笑道:“ 子扬来了,来人,备塌!”
“ 臣不敢!”
卫子扬果断地退后几步,他把长袍一掀,屈膝跪了下来。跪在地上,他低着头,朗声说道:“ 臣有罪,不敢就坐。”
陛下一惊,不解地问道:”卫卿何罪之有?”
卫子扬低着头,朗朗说道:“ 臣与北鲜卑使臣发生冲突,致其受伤。现闻对方已死,臣深感惶恐不安。陛下信我重我,许我重位,令我征战四方,子扬不思图报,反与他国之人争一时意气,致使两国失和,边关不稳。臣有罪。”
他缓缓解下佩剑,把它恭而敬之地放在地上。再从怀中掏出虎符,也把它放在地上,以额点地,朗声道:“ 臣罪不可恕,愿辞去左将军职位,听侯发落!”
说罢,他退后一步,再不言语。
殿中嗡嗡声大振,久久久久,卫子扬那一句“ 听侯发落”还在皇帝的耳边回荡。
嗖嗖嗖,众臣同时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陛下。
而陛下,此刻正沉着脸丶静静地看着卫子扬。
这次的事,他是想好生敲打卫子扬一番的。
可他没有想到,卫子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么果断地跑到皇宫中跟自己认罪,还交出了虎符兵印。
低头盯着那半边虎符,陛下的双眼精光闪动。
他很想收起那虎符。
这卫子扬,天才纵然是天才,可惜太跋扈,太不驯,而且,以他的年纪来说,他立的功也太大,窜得也太快。是要打压了。
可是,他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来交出虎符。
这个时候,那六个小国的使者还在外面,北鲜卑的使臣也还在都城中。
从冯美人处得来消息可知,这小子可能已疑心到自己了,而且,他与北鲜卑的人并没有闹翻。就算那消息不可靠,就算卫子扬与北鲜卑的人闹翻了又怎么样?任何地方,利益总是高于一切。
只怕自己州把这虎符一收,这个任性的小子已把铺盖一卷,跟着北鲜卑使臣回去了。听说他州才是直接从使者行馆过来的,当时他的人还跟北鲜卑的使者说了一句什么密语呢。
站在皇帝的立场,与卫子扬这样的天纵英才相比,一个不成器的慕容成算什么?说起来,慕容成虽是皇室成员,却不是得宠的皇子,他的死活,并没有那么重要。相信卫子扬只要愿意去,北鲜卑的皇帝会痛痛快快地把慕容成给忘记干净。
心思百转间,陛下突然发现,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不但不能收卫子扬的权,还要代替他安抚北鲜卑众使!
暗中皂了皂眉,转眼陛下脸一沉,喝道:“ 胡闹!”
他瞪着卫子扬,说道:”虎符大印,是想交出就交出的吗?莫非你以为这是小孩子把戏收起来一一……”
喝声如雷,卫子扬老实地低着头,听话地把那虎符收入怀中,把佩剑重新挂好。
陛下瞪着卫子扬,又道:“ 你这冲动任性的性格,是要改一改。那慕容成之事,你既知错,就受罚吧。联罚你三年俸,半载不得外出,且在家里多读诗书,养养性子!”
这罚不重,卫子扬感激涕零地唤道:“ 谢陛下隆恩。”
“ 退下吧。”
“ 光”
目送着卫子扬离去的背影,陛下一脸倦意。
见状,众臣一一告退。直到所有人都退出了,陛下才沉下脸。
一个护卫来到他身后,低声说道:”陛下,那安排下的人,还要不要?”
一听到这里,陛下脸沉似水,他低喝道:“ 撤回来!”
“ 尧”
“ 这事至此为止!”
“ 是”
沉默中,陛下沉沉说道:”这厮怎地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联到一直小看了他!哼!”
第156章 惘然
回到马车中,卫子扬闭上双眼。
见他时不时伸手敲打着太阳穴,冯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他的额侧按揉起来。
做这种事,是她的本性。随着她手伸出去,卫子扬先是一怔,转眼闭上双眼,把头倚在她怀里,专心地享受着她地按揉。
而冯宛,也是无意识的动作,这动作一做出,收回已是不对,她便忍着羞意,舒缓有力地给他按拿起来。
连贯温缓地动作中,卫子扬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他闭着双眼,低声说道:“是时候投向太子了。
投向五殿下?
冯宛一怔,他本来便是五殿下那里出来的。后来为了让陛下安心,他便离了五殿下,一心一意当起了孤臣。现在又回到五殿下那一边?
转眼间,冯宛便明白过来。五殿下身为太子已有数月,前眸子,大臣权贵们以为陛下寿命不久,大批量地投奔他,使得五殿下的势力已成气侯。
现在,陛下的身体好转,虚云道长的批语也传到了五殿下耳中。这父与子之间,已有争夺皇位之势。
卫子扬招了陛下的忌惮,他重新倒回五殿下阵营,借五殿下之力来克制陛下,确实是一着好棋。
想到这里,冯宛轻恩一声,道:“如此,朝中又有风云了。”
她的声音一落,卫子扬哧地一声冷笑,便不再言语。
他不说话,冯宛也安静下来。她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给他按揉着。如此近距离地贴着彼此,他身上那淡淡的青草香,还有手下肌肤那冰冷的触感,都让冯宛觉得,马车中有些热了。
这时,一个幕僚在外面说道:“将军,出宫门了。”
声音一落,一个护卫的叫骂声传来,“直娘贼,这宫门外怎地挤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这还用说。都在等着我家将军倒霉呗。说起来,我们这陛下远不如汉武啊。若是汉武当年,敢有他国使者羞辱自己大将,那砍了就砍了,谁敢置一词?”
“嘘,此话说不得。”
众护卫幕僚低声议论时,冯宛可以听到,马车的四面八方,都是人群的喧哗声和马嘶驴叫声,这些声音中,偶尔还掺杂了几个少女尖着嗓子叫唤卫子扬的声音。
便在这种热闹中,马车稳稳地向前驶去。
随着马车移动,外面的人群先是议论着,在知道宫中发生的事后,众人嘘唏一阵,慢慢散去。
赵府几人没有散去。倔强地盯着那马车,紧挨着赵俊的那戴纱帽的妇人,压着怒火尖声说道:“父皇这是怎么啦?这厮犯了这么大的错事,还任由他逍遥自在。”
声音刚起,一个婢女赶紧上前,低声唤道:“主子,不可叫父皇两字。”她似乎没有看到妇人的羞怒,继续说道:“要是传到宫中,未免又是一场是非。”
戴纱帽的妇人紧紧握着拳头,直过了好一会,她才咬牙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