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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荷已然成了柳府的少夫人,那么伤了冯湘兰的罪责,难道真的要如她所猜测的那般,被推卸到她的身上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只能是砧板上的肉,毫无还击之力。
可是,她不甘,她不过是想讨好五小姐罢了,她又怎会料得到……
可事已至此,她能怎样?紧紧咬着唇,想她衣竹萱原本是官家之女,只因为爹爹受了迫害,家族落魄了,才沦落为奴,为奴倒还好,她心想着,凭着自己的才貌,即便是为奴,或许也能够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只要有机会往上爬,她就绝对不会放过,即便那机会是要牺牲别人,她也会毫不犹豫。
可她若真的待在这大牢之中,即便不是死刑,仅仅是关她个几年,对她来说也是沉重的打击啊,她如今十七,女子最灿烂的年纪,她怎能蹉跎在这阴森灰暗的大牢之中?她怎么耗得起啊!
等关个几年,她年纪都大了,哪里还有资本为她的未来谋划?
她从来都是不甘于现状的啊!
紧紧的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突地,一只大掌袭上她的胸前,衣竹萱一怔,猛地抬眼,赫然看到一双眼,眼里的神色,极尽下流,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厌恶,几乎是下意识的,衣竹萱便想退缩,可是,下一瞬,她却是想到了什么。
那个狱卒平日里看她的眼神,就让人觉得好似衣服被剥开了一般,这个狱卒对她……心怀不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以前,她总是能避则避,而此刻……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衣竹萱闭上眼,强忍着心中的厌恶,一动不动的任凭那只手在她的身上摸索着。
终于片刻后,那手收了回去,衣竹萱这才睁开眼,对上那双眼眸,她告诉自己,现在她的脸上必须该有笑容,哪怕是一下下,衣竹萱做好了心理建设,扯了扯嘴角,尽力让那笑容看起来暧昧。
果然,铁栏外的狱卒眼睛一亮,满意的点头,轻声道,“你若早这么上道,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了不是?放心,以后这些个女人,不会再敢欺负你。”
“谢……谢谢。”衣竹萱努力维持着笑容,她知道自己是找到了一个靠山,或许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般,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她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果然,那狱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丢下了一句话,“明晚我再来找你。”
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的衣竹萱,脸上瞬间便没了笑容,眼底亦是有讽刺微微闪烁着,明晚再来找她,这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可那又怎样,即便是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她也必须去闯,她要赌,也只能赌!
夜依旧静得可怕,衣竹萱似坚定了什么,缓缓的闭上了眼,她衣竹萱不会就此向命运认输!
翌日,天刚微微亮,荣锦城的街道上,依稀已经有了几个人在行走,城外的破庙内,好些乞丐睡在里面,一辆马车在破庙外停下,女子缓缓下了马车,女子披着件粉色披风,用帽子微微遮盖住了她的脸。
下了马车的女子,看了看眼前残破不堪的庙宇,眼底一抹嫌恶一闪而过,但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女子终究是强忍住心中的那股排斥,走进了破庙。
女子见睡了一地的乞丐,刻意忽视掉这破庙中弥漫的一股怪味儿,给身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大声吼道,“都起来了,起来了,都有活儿干了。”
这一吼,原本睡着的乞丐都惺忪醒来,本来有些被吵醒的不悦,但看到门口站着的那身影,看那模样,倒是富贵之人,一时之间,整个破庙便热闹了起来,“有什么活儿干?可有银子使?”
女子——安心莲皱了皱眉,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在手中掂了掂,见那些乞丐眼睛里冒着光,似恨不得将她手中的银子抢过去一般,眼底一抹不屑闪过,压低了声音道,“只要你们替我办成了事情,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
那些乞丐一听,更是欢喜,忙开口问道,“什么事情,只要你吩咐,就没有难得到我们的。”
“这事儿自然是难不倒你们,倒也简单,我只要借你们的口一用罢了。”安心莲眼底凝聚起一丝冷意,嘴角的恶毒亦是渐渐浮现,顿了顿,继续道,“只要你们在城中替我散布一个消息,这些银子就属于你们了,这银子够你们好些日子不用上街去乞讨。”
“这简单,散布消息可是我们的强项,我们保证将那消息散布得让整个荣锦城的大街小巷都知道。”有人开口,“那到底是什么消息……”
安心莲满意的一笑,让整个荣锦城都知道吗?这正是她们想要的,只要这事情闹得越大,将心荷的事情压下去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想到那安谧,安心莲眼里的恶毒更浓,现在,也只有将她拿出来,给心荷挡刀子了。
默了片刻,安心莲朗声道,“安府二小姐安谧,不知廉耻,淫荡污秽,没有婚嫁,便和人私通,大行淫秽之事,被人当场撞破,安家为正家风,要把那女人弄去沉河,今日午时,就在锦河上游。”
乞丐们一听,神色怔了怔,“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安心莲冷哼了声,她和娘亲商议了一下,要让这事儿闹得大到可以转移百姓们的注意力,那就必须得走这一出,所以沉河之事千真万确,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所有人都关注这件事情,安谧啊安谧,怪只怪你运气不好,只能让你来当这个挡箭牌了。
至于安谧的那条小命儿……哼,若一不小心真的死在了河里,那也只能怪她短命了。
“这安家还真是……昨日便听闻安府五小姐刚嫁了首富少爷便被休弃,怎的现在这二小姐也……”有人嘟哝了声。
“闭嘴!”安心莲厉声喝道,满眼的不悦,瞥了那些乞丐一眼,从钱袋中拿出一锭银子,施舍般的丢在地上,冷冷的道,“你们先按我的要求,将这事情散播出去,事成之后,剩下的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了。”
说罢,便不屑再多留片刻,转身走出破庙,留下的乞丐们愣了愣,看着地上的银子,齐齐凑到了一起,那最具威望的乞丐,将那锭银子捡了起来,瞪了其他人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出门儿干活儿,那女人说了,今日午时就要将那安府二小姐沉河,咱们得赶在那之前让这个消息被荣锦城的所有人知道,这才能够让那花银子的女人满意,这银子先放在我这儿,等全部拿到了,大家再一起分,人人都有份儿。”
众人一听,立即兴奋起来,也都不敢有丝毫耽搁,各自匆匆的出了破庙。
天渐渐亮了起来,荣锦城内,街道上的人多了些,可以看见一些乞丐在其间穿梭,乞丐每到一处,随后在场的人都会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
就在昨夜,各酒楼茶坊间谈论的还是关于安府五小姐安心荷成亲之日便被休弃的事情,这下子,众人口中的谈资,就都变成了安府二小姐要被沉河的事情了。
圣医堂内,几个排队看诊的人,闲暇之余也都禁不住聊了起来。
“这安家真是多事之秋,昨日那五小姐安心荷刚被休,今日,又传出这样的事情……哎……”
“可不是,听闻那二小姐是妾室所生,那一房妾又死得早,那二小姐从小便没了娘亲,无人管教,也难怪会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情。”
“呵!真不知道那奸夫到底是谁……”
“若要沉河,这小命儿怕是要没了。”
这方正谈论着,却见正替人看诊的儒雅大夫赫然起身,大步走上前,那双眼盯得人头皮发麻,“你们在说什么?”
那几人何时见过这样的青岚大夫,都不由得愣了愣,“青岚大夫,不过是外面的传言罢了……”
“快说!”青岚失了镇定,方才依稀之间,他听见了‘安府二小姐’等字眼,安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个猜测让他极度不安。
“是……是外面的人都在传,那安府的二小姐,不知廉耻,与人苟且,今日午时,便要沉河呢……”
青岚一听,脑袋轰的一声,沉河?不知廉耻,与人苟且?不,那怎么是安谧?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情!
眸子一凛,青岚疾步匆匆的走出圣医堂,留下等着看诊的人面面相觑,这……这青岚大夫,今日是怎么了?
而此时荣锦城的一处宅院内,某人听了属下的汇报,神色微怔之后,嘴角却是扬了扬,放下手中的茶杯,理了理原本就十分整洁的衣裳,双腿交叠,纤长的指尖,习惯性的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一副闲适的模样。
“王爷,安谧小姐她……她真的……”将外面所传的消息汇报给柏弈之后的季叔,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柏弈的神色,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