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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等,我自已进去。”犹豫半会,还是提步走进。
纵然一路想尽了所有的言辞,但真要面对,她竟然不知道如何道一声别!
透过红绡纱帐,宁红衣心口瞬时开裂——然后,被一点一点地抠出,渐渐地被掏空,一种让人窒息的疼痛排山倒海一般朝她碾了过来——
她忘了动,忘了呼吸,双眼暴睁欲裂,眸光中漾着狂澜盯着那两个赤身***相拥的人——凤四和顾晓枫!
她知道,这一场恶梦,永远不会再醒!
不能了!无法呀!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改不了!在命运的足下,她不过是个蝼蚁!
她呆怔地缓缓回身,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地离开——
此时,若她肯回头,便可以瞧到床帐下,一只素白的手指轻轻挑开锦帐,乔语嫣唇边含着一丝冷漠的讥笑,看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去!
***
正文 永世不入轮回
凤四醒时,看到床榻的狼籍和身边裸身的少女时,胸肺间冒出一股阴寒,今晚发生的一切,象幽灵般慢慢地钻入他的脑中,眼睛恍恍惚惚地跳跃出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茫茫然地走到桌边,本想倒杯茶水,却看到摆了一封信,是宁红衣的字迹——
“不——”顾不得换件衣裳,就这样冲到马厩,骑上马冲了出去!
路途中,隐隐约约有一种感觉,他和宁红衣这一生似乎错过了。
他甚至在后悔,如果他不奉信大婚前新郎和新娘见面会不吉的民俗,如果他早早地将她接到宁王府待嫁,也许,他们不会错过。
他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营造一个浪漫温情,
他想告诉她:佛前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来生的擦肩而过,若能奢得同衾共柩,唯有执念,燃这一室的烛光祈愿十世,世世皆有你,转而期许,下个十世,生生不息!
他希望她能对他敞开胸怀,让他能走进她的心里!
“宁红衣,你给我站住!”追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半途中将她拦下。
宁红衣惊诧于凤四的狼狈,一身红袍,却没有丝毫喜庆,他甚至连起码的鞋子也未穿上,就这样套着污浊不堪,左脚的一边还带着血迹的襟袜骑在马上。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是凝如玉,修如兰,衣衫的狼狈丝毫压不下他与身俱来的贵胄天成。
从看到那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后,她已无法再与他面对,于是选择了悄悄离去。
偏偏,他不肯从她的愿。
“屠央,你们先退下,让我和他说几句话!”
屠央手一扬,所有的龙卫和暗卫悄然隐下。
时间似乎停滞在了他们的对望之中。
宁红衣的眸中是强作平静。
他的目光深深攫住她,锋利深沉含着不解,却又渗出一丝重见她的温柔宠溺,各种神色混在一起,交替沉浮,矛盾到极致!
“我必须回去!”纵然心已定,但见到眼前凤四如此伤心的模样,她的心亦被牵扯得疼痛!
她亦想说她的委屈,她被命运无情摆布!
但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无情地告诉他,“凤四,我可以陪你去死,但是,我不能独独只为你而生,我有太多的牵挂无法放下,皇上他已病入膏肓,我要回去!”
几番离开他,都仅仅是这番理由,连她自已也不信!
但留给她和他的时间并不多,她不能再让两人缠绵于不依不舍,她怕,她会再生出一股天真的勇气,再与命运作该死的抗争,而后,换来更凌历更无法承受的惩罚!
到如今,该说的话——只能挑诀别的!
“我决不允许!”他跳下马,就这样披发赤足走进她。
眼底是藏不住的钝痛与落寂,“衣儿,我把你放心里,你把我放哪里?”
这一路的狂奔,没有稍释一缓,他担心自己一停下,就,再也不止不住眼中的热泪。
“凤四,这不是我所能选择的,我只知道必须回去。我做了太多的错事,皇上若要我死,我宁红衣心甘情愿,如饮甘醇。皇上若不杀我,我也永远留在邵国,至死,也要埋骨于邵国。这不是选择,是我的命!”
“不,你有得选,在我从牢笼中把你救出时,你已不是原来的宁红衣,你是重生的,你已经还给了邵国一条命,你的新生,应数于我,衣儿,来,来我的身边。”他断然否定了她的话,语气坚如磐石,眸光粼粼,张开双臂,道:“来我怀里,你是我今生的唯一!”
不,没有唯一,她甚至知道连未来都没有,她努力过了,甚至想去见顾晓枫,把历史改变,可是,反而推动了所有事情的发展。
如今,她只想远离这一切,回到邵修城身边,在他最后的日子里陪伴他。
“不,”她后退一步,摇首道:“对不起,凤四,到如今,我唯有这三个字可以对你说。隔了千山万水,也许今生我们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了,也没有必要再见。”她狠下了心,终将心里的话出了口。
那一刹,全身所有的血液逆向奔涌向心口,疼涨至爆裂,血脉如溃堤般再一次倒流,全身无一处叫嚣着无法承受的绝望和悲哀!
一夜的狂奔,得到的却是如此绝情的话语,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神近乎呆滞。
血液涩阻!视听全般退化——他无法置信,尖锐地反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们没必要再见了。保重!”呼吸一窒,浑身仿佛被那目光贯穿,她转过身,再也不敢去看他。
离去,再停留,她怕自已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屠央告诉她,邵修城的身体已近崩溃。连太医院亦束手无策!
历史真的无法改变,邵修城会在建元十四年驾崩,她得回去陪他走完最后的人生。
而他,会在这一年登基而后以江山为聘,求娶邵国的公主,他的未来——没有她!
“衣儿,你想清楚,这一次离去,当你想回头时,我不会在原地等你!”
其实,他仅抱着一线的希望来追她,今夜的错乱,他知道宁红衣来过,那封信只写了区区三个字,但他知道她的离意已绝!
他更知道,邵修城决不会杀她,但这一次段不会再让她离开。她的女儿之身终有一日会被发现,或是进宫为妃,或是被禁为娈。
他想说出最绝情的话,去阻止她的脚步,亦想说出最深情的话,让她迈不开脚步,将她从邵修城的身边夺走。
他想说,两军交战时,寒冷难耐时,他想她,受伤疼痛时,他想她,颠沛行军、浴血厮杀、埋伏突袭,他都在想着她。
一次次地追寻一个人的脚步,却连她的回眸也盼不到一眼,这样的情,他要得太累,太苦!
可要他割舍,他就是连呼吸到的空气也会变成苦,变成荒。
“我不会回头”声音轻而淡,甚至听不出起伏,因为眼眶的泪被逼回,顺着鼻腔浸漫,滂沱了心肺。
身后,近乎恨到绝望的嘶吼,“宁红衣——如果你走,此生此世,我当没有遇过你!如果你——走,从此后,我凤四三千宠爱环膝,永不复再看你一眼!如果你走,终有一日我会以邵国江山百姓为祭品,以天谴,让你死后堕进修罗,永世不入轮回——!!”
既然是一室的烛光祈愿求不来今生相守,那就用世间最恶毒的诅咒,让他和她一起在地狱相守至天荒地老——
风轻轻掠过,吹干了她眸中的泪。
凤四!你的话早已应在我身,衣儿已三世徘徊在人间修罗地狱,从未入轮回,就连讨要一碗奈河桥上的一杯孟婆汤的福缘也没有!
凤四!当你在为衣儿的离去伤悲时,衣儿已经等了你两生两世,这一世,你就让我为别人活吧!
身后,他木然注视着她,看着她一步步离去薄唇意外一撩,似哀似笑:“我真没想到。衣儿,你的心,可以这么绝情。”
***
妙靖半夜给他开的门,他其实心里也知道,她不会再回头了,但就是想看看,哪怕是看看一室的空气也好,至少也曾是她呼吸过的!
坐在她常常靠的竹榻上,透着微薄的光线,看着外面的荷塘,冬日已渐过,早春已悄然而至,正是新荷初露尖尖嘴的光景。一眼望去,清水泠泠,雾绕垂柳,稀稀疏疏的荷叶下面,一碧清波倒映着满天的星斗。
原来,从这里,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色,难怪,她的眼睛总喜欢朝着这个方向看着。
妙靖也不去打扰他,放了一双靴子在他的脚边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连着十几日,妙靖只有在饭时过来,简单地做些东西放在桌上,就象是之前的宁红衣一样,凤四也是给什么就吃什么,吃完了还懂得把碗筷收拾干净,然后躺在庭院里的贵妃椅上晒着太阳。
到第十三日,妙靖来时,已空无一人,宁凤衣留下的那封信,静静地搁在桌子的中央。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