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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益发不可收拾,慕水柔忙给绣桔使个眼色,绣桔点了点头,急忙挤出人群往慕府马车停的地方跑。
听到众人都附和着自己,秋明月更加得意。下颌高高抬起,斜挑着凤眸鄙夷地瞧着云锦道:“听见了吧!你的命就捏在我手里。你给我跪下磕头。我就饶了你……”
站稳身形,云锦霍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秋明月,眸底却燃起簇簇火焰。
这就是秋明水的嫡亲妹妹,把亲妹妹教养成这样,秋明水还真是有本事!看着秋明月的脸,云锦莫名地对秋明水生出一丝恨意!前生他的家人羞辱她,难道今生她还要被他的家人羞辱?
慢慢往前走两步,站在秋明月面前,云锦后背挺的笔直,一字一句地道:“秋家富四甲天下,做生意手段非常,没想到养女儿的手段也非常!你哥哥既然没时间管教你,就不应该让你随意出门,也不怕丢了你们秋家历代祖宗的脸!”
“好大胆子!”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何曾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秋明月抬脚又朝云锦踢过去,口中对跟着的仆妇叫道:“你们这些废物,要看着我受欺负吗?”
躲闪不及,两次都被踢在同一个地方,云锦只觉得钻心的疼痛,眸间水意盈盈,转头却看见燕昭双臂环在胸前,面色阴沉地站在不远处,唇边还挂着抹冷笑,正在瞧自已……
好!很好!你们就这样搭起伙来欺负我吗?云锦仅存的一丝理智也烟消云散了。
猛地上前一步,云锦一把拔下秋明月发上的簪子,顺势绕到她身后。
左胳膊箍住秋明月,右手的簪子抵在她脖颈上,云锦对着围上来的丫鬟仆妇冷声笑道:“要想她死,你们就上来!”
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众仆妇皆愣怔不敢动,周围看热闹的亦不敢胡乱言语,谁都没想到云锦一个弱质女流,脾气竟如此刚烈,敢在秋家这尊太岁头上动土。
“都下去!”喝退众仆妇,燕昭大步上前,劈手夺下云锦手中的簪子,又将秋明月从云锦怀中拉出来。
秋明月只是娇纵惯了的富家小姐,突然间被云锦挟持,早吓呆了,被燕昭一拉,立时扑到他怀里大哭,边哭边叫道:“昭哥哥!你要替我报仇……”
想把又哭又叫的秋明月交到跟过来的仆妇手中,可她却紧紧扯着燕昭的袖子不肯松手,定要燕昭出手教训云锦。
燕昭看了看脸色惨白的云锦,沉声道:“算了!”
算了?如果今天受辱的是秋明月,他可会算了?同样的眉同样的眼,可云锦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她不认识。
见秋明月不顾礼法,大厅广众之下扑在燕昭怀里哭的梨花带雨,跟着她的仆妇都吓的半死,却没人敢上去规劝。慕水柔无奈地摇头,走上前拉住秋明月的胳膊,转身对自已的丫鬟吩咐道:“明月妹妹受惊了,你们带她先回去!”
“我不回去……”秋明月连头都没抬,依旧哭闹不已。
“不要再闹了!”慕水柔陡然提高嗓音,平日里柔和似水的眼眸多了几分凛冽。厉声道:“你若还顾着秋家的名声,就赶快回去!”
自小到大,从未见过慕水柔发脾气,秋明月被吓了一跳。趁她愣神的功夫,慕水柔一个眼色,她身边的大丫鬟便带着两个仆妇连哄带拽地把秋明月从燕昭怀里拉了出来。
瞥见燕昭衣襟上沾了些许脂粉。云锦暗中冷笑不已。好!好一个重色轻友、不辨事非的燕昭!
怒意渐退,心里空荡荡地,只想抓住点什么,低头掏出帕子捏在手里。云锦感觉踏实了些。再抬头时,她脸上已是一片平静。
对上燕昭暗沉的眼眸,淡笑道:“既然燕大爷都说‘算了’。我受您活命的大恩又如何敢违拗!还请燕大爷多劝慰下秋小姐,求她放过我可好?”语声温和,可手里的帕子已被攥成一团。
浅笑软语可眉眼间却是冷淡的疏离。这样的云锦既让燕昭有些陌生又让他心疼。也许这次真是自已做错了,不应该把她扯进来!可不拿她当借口,仓促之间如何能哄住慕府的人。
燕昭的思绪起伏,竟没意识到短短十数日,他竟后悔了两次……
“借过!借过!请各位借过!”慕府管事已带着十余个家丁分开人群,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气喘吁吁的绣桔。
瞥了一眼。见自家小姐与秋明月都安然无恙,慕管事暗中松了口气。心中暗骂秋明月是惹事的祖宗。偏在这个结骨眼上招惹事非。亦暗骂燕昭诡计多端,自已着了他的道。
见慕水柔朝云锦处略抬了抬下颌,慕管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径直走到燕昭与云锦跟前见礼,满脸堆笑地道:“燕少侠得罪了!苏小姐受惊了!小人一定把今日之事禀明家主,并告之太夫人!我家太夫人娘家姓秋,定会代秋家管教秋小姐。还请苏小姐大人大量,莫要气坏身子!”
云锦抬眼打量了一下,来人正是临出门时在燕昭房间见过的精瘦汉子。他口中的太夫人应该就是安靖候慕长青的结发妻子,秋明水的嫡亲姑奶奶;家主应该是慕长青的嫡长子,昌阳刺史慕汝昌。
貌似赔礼,却把秋家和慕家的关系说出来,无非就是要威吓自已,不要再去招惹秋明月。摸了摸手上慕水柔送的羊脂玉镯子,云锦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嘴角情不自禁地噙了一丝自嘲的冷笑。
好一个恩威并济,软硬兼施!只是把这些用在自已身上,恐怕达不到你们的目地!
挺直脊背,云锦略抬高下颌,语音清冷地道:“我本是飘萍草芥之人,怎敢招惹名动天下的秋家小姐。若没有其它的事,恕我告退!”
两次都踢在先前受伤的脚踝上,云锦暗叫倒霉,强忍着疼痛分开人群朝外走。
绣桔找到慕管事时只是大概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慕管事并不知道云锦受伤,此时见她一瘸一拐的模样,忙上前虚扶着,道:“小人安排车送……”
“不必了!”冷声打断慕管事的话,云锦打定主意要离这些人远点。
“不劳慕管事相送!给我们找辆车,我自会带表妹回客栈!只是今天的事情,燕某需要一个解释!”不容分说,燕昭抓住云锦的胳膊,扶着她就往街口走。
慕管事点头称是,便有一个机灵的下人,赶来辆马车停到街口。几次都甩不脱燕昭,云锦只好跟着他,上了慕家的马车。
“昭哥哥!”发觉燕昭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云锦走了,秋明月又气又怒。被众人扶上马车仍哭叫不休。慕水柔自知安抚不了她,索性不理她,带着绣桔另坐了一辆车回府。
瞧着眉头略紧的慕水柔,绣结端杯茶递到她跟前,忍不住轻声道:“就算小姐要替表小姐描补、赔情也不用把镯子给那个苏小姐阿!奴婢都替小姐心疼……”
“傻丫头!”慕水柔轻笑一声,斜了身子靠在引枕上,伸手推开茶盏笑道:“以苏姑娘那样的家世背景,普天之下见到表小姐不惧不媚的能有几人?”
放下茶杯,绣桔仍有些不甘心,“可瞧着她也太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引枕软硬适度,靠着极舒服,慕水柔全身放松,笑道:“小小年纪独自料理父亲的后事,跟族人据理力争保全家产,见情形不对便带着家人逃难,这些事我自认做不到!这样的人怎会小家子气?这样的人又怎会久居人下!如今她在难中,我才有机会结识她,说来倒是我运气。”
“小姐的意思……难道是……”从未听过自家小姐如此称赞一个人,绣桔吃惊地张大嘴巴。
“我没什么打算!只是想结识一个巾帼英雄罢了!”绣桔虽然机灵,心思却不够深沉缜密,慕水柔轻轻摇了摇头,便闭了眼假寐。一想到回府还有一堆事情要应付,她就隐隐有些头疼。
刚下车,慕管事便来传话,慕水柔跟着他到了父亲慕汝昌的书房。见父亲与大哥慕水泽都在,她便屈依次施礼。
“坐吧!”书案后的慕汝昌正襟危坐,声音却有些疲惫。
坐在常坐的太师椅上,慕水柔将今晚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
刚说完,慕水泽已拍案而已,白皙的面庞隐隐有红晕,激动地道:“这姓燕的果然好手段!秋家兄妹被他算计了!”
慕水泽已过而立之年,却长着一张娃娃脸,与慕水柔眉眼相似,怎么看都像个未及弱冠的俊雅少年。
瞧着长子不稳重的样子,慕汝昌的脸色略沉了沉,慕水泽立刻知趣地坐下。
从书案后站起身,慕汝昌捻着长须叹道:“卫尉府的人哪个是简单的!”抬头瞧见慕水柔空荡荡的手腕,颇为赞许地道:“你做的很好!回头我让你母亲再找几样好东西补给你!”
慕水柔轻轻笑了笑,拒绝道:“父亲过奖了!都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