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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来世寻个好人家投胎,顺利长大安稳的过一辈子!心中默默祝祷完,云锦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净了似的,云锦半边身子倚在全婶身上,才勉强上了马车。
平日里丁香里院外院跑来跑去的,扯着大嗓门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大家都嫌她聒噪,时不时有人埋怨她几句。可这会再听不见她的声音了,府中好像一下子少了许多人,空落落的静的吓人。
美玉又搬到美丽阁去了,皇甫昆仑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府中的时候也只是安静地呆在西跨院,从不来打拢云锦。
看着在门外来回打转的全婶,云锦叹了口气,从起身问道:“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都转了一上午了,什么事这么为难?”
全婶本来还在犹豫。听见云锦叫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进来,“天气都暖和,庄子上的管事们来问,今年地里要种什么?还有二太太昨个打发人来说,少爷的书念的很好,问要不要加快些进度?还有几处生意的掌柜的来问……”
知道全婶这些人是见自已整日里在屋中发呆,故意找这些不叫事的由头让自已分心,云锦轻轻笑了笑。“庄子里种什么年前燕大爷不是吩咐了吗?他的庄子自然是他做主。这些管事们以后您不必再理!燕大爷生意上的那些掌柜的,您也别搭理,这些事跟我们没头系。至于云涛的功课,您让二婶多操些心,都听先生的吧!”
虽然猜到云锦会这样说,可见她还是这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全婶点头应了一声,转脸却用手背狠擦了几把眼睛。心中暗骂燕昭这混帐小子,到底做了啥缺德事把小姐惹的这么伤心?
全婶都要走出房门了,云锦突然想起来问道:“我让全叔再找房子的事,有信吗?”
“打听着呢!今年不知道怎地,这人只有往城里进的没有往城外出的!城里的地价一天三涨,问了几家伢行也得着合适的信。买房子置产业这可是大事。小姐您甭急,咱们慢慢寻!”全婶知道自家小姐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放着好好的宅子不住又要找新宅子,可口中说的却都是实情。
天气暖和了,马上就要种地的时节,照常理城中各铺面伙计家中如果还有田地的话,掌柜的都会给几天假,让他们回家种地。要是店中请假的伙计多,有的铺面还会歇业几天。再加上寻常人家要准备清明扫墓。还有不少出城打短工。街面上就会冷清几日,城里人管这叫春忙。
怎么今年反常,往城里挤的人多过出城种地的?
疑虑只在心中一闪而过,云锦没兴趣也没心思往深处想!想了又能怎样?她竭尽全力的不也没躲开秋明月的算计吗?
没察觉到云锦的异样。全婶继续道:“这些人看着都像灾民似的,天天出去都能看着卖儿卖女的,造孽哟!有几岁的小娃娃活活就饿死在路边……”
被全婶惨痛的声音刺中心底,云锦抬起头问道:“咱们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除了给各庄上管事们买番薯种子的钱……雇骡马翻地的钱……还有……还有六七千两银子!”虽然不识字也不会打算盘,可全婶用她独特的记帐方式,弯着手指跟掐诀念咒似的飞快地算着帐。
怎么庄子上管事的买番薯种子还要全婶派银子?云锦皱了皱眉头,忽然想到燕昭的私房钱都在她这里呢,心中又暗叹了口气。这帐还是算清楚些的好!
坐起身子,云锦道:“您老看着手脚老实的孩子买几个进来吧!跟着我们总归能喝上粥,不会饿死;既然今年种子钱是从我们出的,您再吩咐各庄子管事的,不用骡马翻地就在街面上雇人;让全叔多买些粮食备着,在美丽坊和山海阁门口支个粥锅……”
“小姐呦,这可使不得!用人翻地可慢,三天干不出骡马一天的活来,误了农时可怎么好?您可不知道城里有多少人,万一都来咱们可舍不起……”
“能帮多少算多少吧!只当是为我跟云涛积福!”虽然知道全婶说的在理,可云锦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饿死。
全婶也知道劝不住,蔫头耷拉脑地出了门,迎面跟雨荷走了个对头碰。
闪身把全婶送出去,雨荷才低声道:“小姐……”
自从元宵节赏灯跟燕昭生出龌龊以来,云锦就开始疏远所有跟燕昭有关系的人。因为胡二的关系,雨荷也被她潜意识的疏远了。搬到美丽坊时,都是枣花伺候她。
觉察出云锦对她态度的转变,本就小心的雨荷如今更加谨慎起来。尤其丁香出事以后,她谨慎的几乎都到了恐惧的地步,轻易不敢在她跟前露面。今天主动来找她,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知道自已迁怒不对,云锦尽量把声音放柔和,“什么事你说吧!”
暗中松了口气,雨荷往前走了两步,“龙大将军和太子连番兵败。损兵折将来说,昌阳城还被大荣十几万兵马围住了!奴婢刚听说,圣上下旨封了燕大爷为四品忠武都骑将军,明日卯时率五万大军从封丘门出发去昌阳……”
乍听昌阳城被围,云锦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昌阳可是京城最后一道屏障。若昌阳场城破了,京城无险可大荣打过来也是早晚的事。
龙芒久经沙场他的几万部下加上太子的五万兵马,怎么会连番兵败?十几万大荣兵围城,太子困在城中。怎么只让燕昭带五万兵马去解围?虽然听说过以少胜多,可这实力相差也太悬殊了?燕昭这不是去送死吗?
听见这些事雨荷一个内院婢女哪里能知道,一定是胡二得了信特意让她来通知自已的。是不是燕昭想骗自已出去见他?
可转念又想起全婶说的城中涌进来许多灾民,云锦心口突突直跳,知道太子兵败的事十有**是真的!
云锦起身从妆台的暗格里翻出燕昭给她的银票,挑了几张面额大的交到雨荷手中,“你让胡二把这些去钱庄兑成五两,十两、二十两和五十两的面额;再让他跟美玉说一声。准备些金创药和常用的药品。”说完又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雨荷,“你去成衣铺子,给燕将军置办些衣裳!记着多买几双靴子,多备几身里衣……”
“小姐……”听完云锦的吩咐,雨荷拿着银票欲言又止。
家中其它人不知道她在醉香隆发生了什么事。可看雨荷的表情,云锦已经猜出胡二那个大嘴巴把那些事都告诉她了。
云锦苦笑道:“我跟燕将军成了不亲人,也未必就是仇人。他出征里我帮他准备些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雨荷咬了咬嘴唇,看着面容清冷的云锦,心里的话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虽然云锦心中一直对自已说,她为燕昭做的一切无关风月,只为人情。可一想到燕昭只带着几万兵马出征,她就莫名的不安。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终究忍不住。想亲手替燕昭做些什么!
看见院子里的人都走了。云锦像做贼似的溜进东厢房。蒙着盖布的绣架迎面立在那里,顿时让她心酸不已。伸手扯开满是灰尘的盖布,看着那面绣了一半花开富贵被面,只觉得那满目的大红刺的眼睛发痛。
云锦拿起剪子照着那被面扎过去。可剪子尖抵住被面时却又心疼的舍不得下手,她一针一线绣的时候,可是满心的欢喜与期待……
‘刺啦’绸缎破裂的声音让百般纠结的云锦大吃一惊,低头瞧过去才发现,剪子已经把被面刺了一个大洞。
云锦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都已经破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剪刀顺着裂口,轻轻划过被面,眨眼间绣好的两朵牡丹已经裁成两片!
看着一地锦缎碎片,云锦觉得她的人生也跟这些碎片一样,原本是锦绣辉煌转眼间却成了满地狼藉。
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让自已平静下来。云锦从柜子里取出给燕昭做了一半的衣裳,慢慢地缝起来。
揉了揉胀痛的眼睛,云锦手下的针脚越发细致起来,只当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希望他能平安的回来!
东厢房的蜡烛燃了整整一夜,屋顶上修长的人影也坐了一夜。
将手中的包裹交给雨荷,云锦轻声道:“把这些东西交给胡二,让他给燕将军送去!”
看着眼睛红肿的云锦,雨荷终于忍不住道:“小姐还是送送燕将军吧!”
云锦飞快地抬起头,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我不认识什么燕将军,以后你们也别在我面前提起,否则我决不轻饶!”
雨荷吓了一跳,低下头抱着东西飞快地出了门。看着满眼焦急的胡二,她无声地摇了摇头。胡二顿时垮下脸,从雨荷手中接过东西,恨恨地跺着脚出门去了。
从胡二手中接过东西,燕昭眸中俱是压抑不住的失落。不死心地抬头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