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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甚好。”王钰满意地点了点头,停顿一下之后,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准备起驾回宫。但又马上复坐下去,欲言又止。一阵之后,方才问道:“朕今日来,还有一事想询问爱卿,恭王在武备堂求学三载,表现如何?”
朱武一时意外,恭王殿下在武备堂三年,陛下从未过问一句,今日怎么……
想起恭王王轼,朱武的第一个感受就是骄傲。骄傲不是因为亲王是他的学生,而是这个学生非常优秀。当初接到圣上密旨,得知恭王殿下将到武备堂求学时,自己其实如临大敌。皇室次子,身份尊贵,自小养尊处优,武备堂这个地方是他来地么?
天下习武之人都知道,进了武备堂,“一年掉层皮,两年换身骨,熬出三年头,不知几个秋”。武备堂以严苛闻名,王轼到了这里之后,因其是秘密求学,身份不得泄漏,除了朱武,没有谁知道他是皇帝的儿子。
可这位王爷似乎天生就是当军人的料,无论战略战术,骑射器械,样样不落人后,最为难得的是,他似乎比那些来自民间的生员还要刻 苦。自己本来认为,亲王到自己这里,不过就是个形式,镀金罢了,可三年之后,王轼以一甲头名从自己手里接过天子赐剑,王家的剑又回到王家人自己手里,那时才明白,恭王绝非池中之物。
“回陛下,恭王殿下从臣手中接过了象征最高荣誉的天子赐剑,这就是王爷的表现。”朱武说道。
王钰面露怀疑之色:“爱卿不会是看他身为皇子,故意放水吧?”
朱武立即起身,伏拜于地:“臣执掌武备堂教鞭,但凡入学者,一视同仁,不管王孙公子,或平头百姓,都是武备堂地学生。想顺利完成学业,得到认可,必须经历重重考验。再想得到天子剑,若非出类拔 萃,绝无可能!请恕臣直言,十五年来,五期数百学生之中,恭王殿下排名第二。”王钰此时也有几分信了,不过这排名第二可能夸大了一 些。
对吐蕃作战结束后,虽然大燕实国的疆域又扩张了近五分之一,但国力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毕竟一场持续十五年的战争,其消耗是相当惊人的。王钰征讨吐蕃,虽然有不得已地苦衷,但他也必须承认,这个举动,虽然利在千秋,但功却不在当代。
元盛八年过去后,他改年号为显德,就是表示不再求边功,要以仁德治理天下。显德元年,王钰渐渐感觉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立储之心更加迫切。本来封建时代,继承人要“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贤”,汉王王战温文儒雅,宅心仁厚,可以作个守成之君。但他的出身实在不好,一直受到大臣们地诟病。
原来自己打算,过了十多年,战儿也已经二十岁了。大臣们应该不再这么介意他的身份。可现在才明白,封建文化几千年的积淀,不是自己所能够改变地。自己能改变一个朝代的国运,能改变中华的疆域。却改变不了人民的思想观念。
显德元年三月,王钰召见重臣,商议立储一事。果不其然。大臣没有一人支持皇长子王战,反倒是许多人都比较倾向于出身高贵,名声也好地英王王皓。因为王战的出身。他不能成为皇太子,那么“立长”这个规矩就不成立了。
恭王王轼可以直接跳过,皇三子王皓,他的母亲是已故蜀国公孟昭地女儿,门当户对。英王虽然只有十六岁,但至孝,聪慧,前途
可以考虑立为太子。至于皇四子,皇五子年纪太小,
永福宫
这里是明妃孟娘娘的寝宫,这两日不知为何,永福宫的客人突然多了起来。后宫那些长期受皇帝冷落地嫔妃们。络绎不绝的出现,对孟明妃也十分恭敬。
这日。几位昭容,夫人之类的妃嫔刚刚落座,孟明妃强打精神接 待。就听到近侍入内禀报,贵妃耶律娘娘到了。后宫之主是童皇后,自皇后以下,就数这位耶律贵妃最受圣上宠爱,连许多朝政大事都要听听她的意见,后宫之内,都很怕她。
耶律南仙昂然而入,一众嫔妃齐齐施礼,而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知趣的离开了永福宫。
“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孟明妃不过才三十出头,站在耶律南仙面前,仿佛母女一般。
耶律南仙让随从将带来的一些金银器具,异域特产放下,笑道: “西辽进贡一批贡品,我特地挑选了几样,给你送过来,圣上国事繁 忙,怕是还没有想到你这儿。”
孟明妃赶紧道谢:“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妹妹谢过了。”
耶律南仙伸手拉住她,一起坐下,张目四望道:“你我姐妹,何必客气?哎,对了,皓儿呢?”
“早先去闻太傅那里,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趟,又不知跑到哪里疯去了。”看孟明妃这话,似乎对儿子有些头疼。可她刚刚说完,估计是感觉到这话在贵妃面前不恰当,正想改口。
耶律南仙已经笑道:“儿大不由娘,由他去了。”
孟明妃闻言,心里稍安,正庆幸时,忽听耶律南仙问道:“妹妹 啊,我最近听下面地奴才们在谣传一件事情。”
花容失色,孟明妃似乎预料到耶律南仙要说什么了,不出所料,耶律南仙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急不徐的说道:“说英王的贴身宫娥中,有一个好像出了点什么事?”
孟明妃捧着茶杯的手开始颤抖,这事她怎么知道的?本来自己做地极隐密,不会外泄吧?所谓“下面的奴才谣传”这话,恐怕别有用心。
镇定心绪,孟明妃佯装轻松地笑道:“这后宫的嘴千千万万,由得他们去嚼舌根子。”
“哦,是吗?”耶律南仙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眼,“未婚而孕也是嚼舌根子?那贱婢似乎是京城人士,没错吧?”
孟明妃心头大骇!王皓那逆子,年纪轻轻地不学好,平素就与身边的宫娥厮混,自己平时没有注意,不想铸成大错。在他父皇离京期间,与那贱婢行芶且之事,珠胎暗结。自己怕影响到他,趁圣上未回京之 前,已将那宫娥打胎之后,赶出宫去,不想,还是让耶律贵妃知道了。
“姐姐,是,是如何……”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手里的茶水已经洒掉大半。
耶律南仙看她浑身筛粮似的抖,伸出一只手去扶着她:“你这是干什么?姐姐难道还会出卖你母子不成?”
“是是是,姐姐向来疼爱王皓,妹妹铭记在心!”
耶律南仙点了一下头,四周一望,小声说道:“不是我说你,办事拖泥带水。怎么能赶出宫去就放心了?若有人得知此事,想抓英王的把柄,大可出宫访查。这事如此让圣上知道,英王的前程就算毁了。”
“前程?”孟明妃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姐姐是说……”
耶律南仙佯装诧异:“你不知道?难怪了,实话告诉你,最近几 日,圣上接连召尚同良。陆游,虞允文等重臣,就是在商量立太子一 事。”
孟明妃吃了一惊,但同时不解其意。就算是立太子,与我家王皓有何干系?众所周知,皇长子是王战。圣上离京这段时间,也是命他监 国,太子之位。早就内定汉王了。贵妃此时提出,莫非还有变数?
“你不明白?”看孟明妃一脸疑惑的模样,耶律南仙笑问道。
“请姐姐示下。”孟妃谦卑的问道。
“你想想看,王战从小暗弱,喜欢舞文弄墨,书倒是读得极好,士林之中也广有声望。可诗词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他没有治国之才,最重要的是。他母亲是赵出云,注定不能成为皇太子。就算圣上有立他之心,也不得不考虑在百年之后,群臣是不是支持他,而他又能不能震慑得住天下。”
“再说王轼。那就更是笑话了。他是我看着长大地,生就一副好皮囊。风神如玉,本该是学他哥哥那样学文,谁想却是个武夫胚子。成天的耍弄刀枪。喊打喊杀,有勇无谋,能成什么大器?再有,他母亲是楚红秀,一个奴婢出身的人,童皇后当年的陪嫁丫头,谁肯支持他们母 子?至于王辅,王彰年纪太小,圣上不会考虑,这下你明白了么?”
孟明妃听得如坠雾里,原来一直不抱希望地事情,突然有眉目了,怎不叫她心花怒放?但马上想到王皓干下的荒唐事情,不由得这当母亲的人忧心如焚。慢着,贵妃跟我说这些,难不成是表什么态么?
“愿姐姐教我!”
耶律南仙笑道:“我如果不想帮你,又何必多嘴多舌?皓儿这孩 子,打小就聪慧孝顺,我也十分喜欢。再加上他是蜀国公地外孙,比其他皇子而言,优势明显。只要他自己不出乱子,这事就有六七分把握 了。”
“那方才姐姐所言之事……”孟明妃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