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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雪羞得脸上都要滴出血来了,咬着唇羞愧难当,却还是老实回话道:“是,大爷他,明明药效很快发作了,可是他还是理都不理我……之前也是,我找人打听过,大爷如今,除了每日去看太太,其余的人,多一眼都不瞧的,丫头涂脂抹粉往他跟前走过,大爷只觉得碍眼,还给训斥了一顿……自打太太怀孕的消息传出来到现在,大爷他,就一直住在书房。”
沈氏倒抽口凉气,止不住问道:“那书房里面?”
秦雪低着头只不说话,半响,才苦笑一记,给沈氏磕头道:“小的自知犯下弥天大错不能轻饶,不敢求老太太如何宽宥,只求您看在小的对大爷的一片真心的份上,看在我是真心孝顺您的份上,留小的在府里,为奴为婢都成,只要能让我远远看见大爷,小的就什么都不求了!”
沈氏没理她,叫来李嬷嬷低声吩咐了一通,李嬷嬷很快出去了,沈氏瞥了地上跪着的秦雪,眼底难掩厌恶,可想到她说的话,对厚院里的“俞锦妍”,却更是想到就觉得堵心的慌。
她的儿子,难道真的被那个狐狸精彻底迷住了?以前就为了她连自己也忤逆,他弟弟的话也半句听不进去,现在,居然还为了个女人守身?
不、不会的,自己儿子,看没这么糊涂。他对“俞锦妍”好,不过是看在侯府的份上,自己可别慌,别慌。秦雪这贱人敢做出给男人下药的事,本身就不可信,自己可别叫她几句话给红住了。冷静,她要冷静!
一会儿,李嬷嬷急匆匆过了来,沈氏询问地看了她一眼,她却转移开了视线,迟疑一会儿,在沈氏耳边轻声道:“大爷在太太院子里,从来也没要过水。”
沈氏脑门一突,身子一软,就瘫在了椅子上。
自己儿子年富力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自家媳妇怀孕三个多月了,传出孕事也快两个月了,可自家儿子打那之后,却没在碰过一个女人?这算什么?甚至连去厚院那里也没要水,那不是说,他两个月都没沾过女色了?
沈氏自己也是打年轻里过来的,父亲兄长丈夫,男人的德行还能不知道?别的不说,就是她丈夫,莫含章的爹,身子不很好,可看见年轻漂亮的丫头,眼睛也发直呢,自己怀孕不方便,他还不是往姨娘屋里钻?偏自己儿子,居然忍了两个月?
要是他去“俞锦妍”屋子里也就算了,沈氏还能安慰自己,儿子也不是那么在乎他媳妇,瞧,人家头三个月里他就不管不顾了——可问题是,他没有啊。小心翼翼把人捧着,怕人家胎气不稳,宁肯自己难受。
沈氏想到秦雪哭诉的,大爷药力发作了,还是不肯碰她,缩在衣袖底下的手都有些发颤了。李嬷嬷刚才可是去跟杜鲁打听了,她的好儿子,那么难受了,还不肯叫丫头进去。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儿子,彻底被“俞锦妍”那女人给拴住了。
现在人孩子还没生下来的,等以后她孩子有了,人也方便了,枕头风那么一吹——这世上,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海了去了,那她,难道到时还要去看“俞锦妍”的脸色吗?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才行!
秦雪哭着说道:“老太太,小的求求您,帮我跟大爷求求情吧,看在我伺候了大爷那么多年的份上,求大爷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面上,饶了我这次,我以后,再不敢有什么念头了,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再也不奢望什么了。”跪在地上,颓然道,“小的以后会牢记,太太才是大爷的夫人,再也,再也不敢奢望其他了……”
沈氏猛然便如底下着了火一般跳了起来,神色狰狞,双手紧握,狠狠咬起了牙。不再奢想?安分守己?那怎么行!她可是老大唯一的妾室了,就像她说的,好歹还有几年的情分在呢,她再不往前凑,那“俞锦妍”,可不是要更得意了?!
冷冷看着她:“就你做的事,把你逐出府去都是轻的,没脸没皮的东西。”见秦雪难堪地低头不语,沈氏才又回转道,“不过你到底跟在老大身边那么多年,就看在你对老大还是一片真心的份上,这次,我且留你在府里,回去给我到佛堂抄经思过,若再有下次……”
秦雪连连摆手:“再不敢了,再不会有下次了!”跪在地上,砰砰给沈氏磕头,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惊喜,“谢老太太,谢老太太!”
沈氏没功夫再理她,带着李嬷嬷,急匆匆看自己儿子去了。
秦雪趴在地上看着她走出门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彻底看不清了,才敢半直起身子,擦了擦哭肿了的双眼。长长呼了口气,好险,差点就真的栽了,幸好最后说服了老太太。
不过大爷的脾气,怕是不能这么简单饶了她,没事,暂时受点苦算什么,只要能留在府里就好了。秦雪这般想着,到底不能释怀,脑海里浮现了俞锦妍和莫含章的脸,狠狠捏紧了拳头。
大爷会这么对她,都是太太挑拨的!还有老太太,还当她平日对她和颜悦色是真疼她呢,可刚才,居然那么骂她,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要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把太太扯进来,不定大爷还没发落下来,自己就叫她给打发了。
二爷二太太也不是好的,看见自己,都跟没看到一样,目中无人。下人也瞧不起她是个姨娘,对她阴阳怪气的。
秦雪死死咬住了牙根,你不仁我不义,这次自己是栽了,以大爷的性子,要原谅她,非得好长一段时间不可。一年两年三年,谁也说不准。
自己如何等得?
除非,这府里发生点什么,自己好好谋划谋划,或许大爷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揭过这次的事。
想起嫂子偷偷给自己送来的东西,秦雪咬咬牙,拼了!
不都说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有俞锦妍在一天,自己就出不了头。倒不如像在边关一样,满府里就自己和莫含章两个主子,那时候,她过得多舒心啊……
哪怕这日子只能维持短时间,她也认了!
不多久,俞锦妍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是沈氏跟俞锦妍闹了好一通还是怎么的,反正对于秦雪的处置下来了,从现在的屋子里搬出去,到府里西南角的偏屋里住着,身边伺候的丫头婆子只留一个,每天抄经书五卷,轻易不得外出。
戏文上后妃打入冷宫,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雪二话没说,收拾好了东西,当天就搬进了那破破烂烂冷冷清清的屋子,也不管伺候的丫头脸色多不好,厨房送来的晚饭是馊的凉的,喂狗都不吃,安分守己,半个字也不跟人争执,好似心若死灰一般,老老实实过起了日子。
这过了半个月,沈氏只当她是被吓破了胆子,再不敢跟“俞锦妍”叫板了,暗叫了声晦气,扔到一边就算完了。赵嬷嬷和俞锦妍派的人却一点都没轻忽,照旧一天十二个时辰小心查看着。
这一看,果然在一个月后,查出了问题。
秦雪半夜偷偷溜了出来去了涮洗房,翻出了莫含章的衣服,也不知道往里面塞了什么。
赵嬷嬷悄悄翻出来一瞧,瞬时白了脸,那小小圆点点的像结了痂一样的褐色小点点是……
“天花……”赵嬷嬷手里的衣服被抓住,瞬间飘到了地上。
俞锦妍在一边也是愀然变色,好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第六十三章
秦雪偷偷摸摸窜进了涮洗房内,往里头放了点东西就走了。私下一直盯着她的动静的赵嬷嬷悄悄拿来那东西一瞧,惊得手都颤抖了,惊呼失声:“天花!”
那小小圆点点的像结了痂一样的褐色小点点,分明是天花病人身上脓包结痂后留下来的痂衣。赵嬷嬷认得很清楚,因为当年俞琮言俞锦妍中了人痘后发病结痂,就是这样的点点。
赵嬷嬷看着地上那件被秦雪偷藏了天花痂衣的衣服,如同见了鬼一般,整个身子都微微有些发颤了。
天花这种病症,传染力强,死亡率高,往往一发病,就会牵连上一群人,有时候爆发的范围广了,甚至会蔓延到整个村落,整个城市,整片区域……
得天花病症者,九死一生。
赵嬷嬷年幼时就经历过一次天花疫病蔓延时的惨状,彼时她年纪小得还不足以进府里当差,还住在自己家里,邻居家先有人得了病,她也不幸染上了。城里当然不允许有染病的人居住,于是她被赶着跟一同得了病的人去了隔离区——那简直是人间地狱,哪怕到了现在,赵嬷嬷想起那时的惨境,依旧浑身战栗。
染病的人身上长胞起脓,发高烧,全身无力,死亡的阴影时刻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一觉醒来,昨天你才刚刚与之说过话的人可能就已经僵硬了身体,再也睁不开眼睛了。最糟糕的是,人还不能入土为安,未免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