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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备受宠爱的皇子,会去参与那种训练,十年,全不见天日的生活,在黑暗中不断重复杀戮,刀子不长眼,百里初的身手绝非是有人庇护之下能练习出来,在那种坏境里随时都会被人作为狩猎目标杀掉。
太过匪夷所思的事情听起来仿佛不过是‘公主殿下’随口说的一个荒诞的笑话。
“本宫不是皇子,是公主。”百里初没有直接回答,而只是轻声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道:“小白,你知道人和动物的不同是什么?”
这一次,他没有等秋叶白回答,而是轻柔地将自己的薄唇压在她柔软敏感的耳边,吐气如兰,轻语低喃:“佛说地狱六道,畜生道最贱,人道为上,但在本宫眼里,人道比畜生道更残忍,更卑劣,为了一己私利,杀亲害子,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同类相食,你永远想象不到人的想象力多恐怖,拿人和畜生比,多么侮辱畜生呢。”
“你听,黑暗中,总仿佛有无边无际的哭号叫嚣,永远有无边无际的发霉的气息和血腥的味道……闻着,就让人充满了兴奋的食欲。”
冰凉潮湿的呼吸和柔软又冰冷的嘴唇让秋叶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只觉得他贴在她耳朵上的冰冷寒意一点点顺着她的耳朵敏感的皮肤一点点浸润进血管之中,再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就仿佛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浓稠得让人喘息不过来。
……*……*……*……*……
神殿
双白正在命跟着自己来的四个小太监把准备好的各色食物拿去热一热,忽然听见身后的殿门门吱呀一声响,他立刻转头过去,果然看见一袭黑袍银发的美人静静地朝着神殿后的露台款步而去。
双白立刻选了一些不需要热的点心让两名小太监把东西端着之后跟着他一起也向露台而去。
“殿下,您回来了。”双白见着百里初静静地站在白玉露台之上,仰望着一轮明月,便恭敬地行礼,随后命人将东西端过去。
百里初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那些点心和凉羹,目光落在一碗暗红的血燕炖莲子上,伸手取了过来慢慢优雅地品尝。
双白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便摆摆手示意四名小太监下去盯着神殿周围,毕竟这里不是明光殿,虽然已经让月奴去应付其神殿其他人,也做了防范,但谨慎点总是没有错的。
“是了,殿下,您应该已经见过了秋大人罢,他那边情形如何了?”双白看着自家主子没说话,便问。
他看不出自家殿下的心情到底如何,只是似乎过于沉默了。
“嗯。”百里初忽然道:“是,本宫说了一些过去的有趣的事儿给小白听。”
双白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妙目:“您……您说什么?”
百里初点点头,转过脸一笑,微微眯起眼:“有些事儿,要慢慢来,一点一点的……来,吓坏了本宫的小白,可不妙。”
银色的月光照在他精致的眼睛上,眼眸之中一点眼白都没有,黑色的眼瞳诡异地扩散到整个眼眶,看起来仿佛从来就没有眼白一般森然诡怖。
……
秋叶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来的时候,百里初已经不在身边了,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下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颇大而干净的草席,被褥枕头一应俱全,空气里的那种霉味也淡了许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地面上有一只华美的精致的雕花纯金烛台,但是上面放着的不是蜡烛,而是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幽幽的黄绿色的光芒将这不大的禁闭室内照的颇为通明。
秋叶白行走江湖多年,跟着自家老仙师傅看到的好东西不少,这东西她一看,便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她看着那夜明珠烛台愣了愣,随后又看着空空的禁闭室,沉默地轻叹了一声,神色有些恍惚,莫名地觉得心中有些空荡荡的。
仿佛百里初从来都没有来过,而自己听到的,经历的,仿佛也不过是一场荒谬的梦。
但是……
她手一动,就触碰到了搁在席子上的一套衣衫。
那衣衫和她身上的这一件衣衫一模一样,连料子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上的衣衫是完整而完好的,而她身上的衣衫则是好些被不知名利器划破的破口,那些破口也提醒着她,一切都不是做梦。
包括百里初告诉她的那种诡异残酷的训练视力的方式——她细细的思量,便觉得期间有一些地方并不是那么合理。
或者说,百里初并没有说完全部的细节,只是隐约地给了她一个大概的残缺不全的轮廓。
剩下的则需要她自己慢慢去推测。
而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百里初说的这些东西,让她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个地方——真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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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谁言寸草心 二
两者之间仿佛没有任何联系,但是秋叶白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然联想起真言宫。
也许是因为真言宫和皇宫的关系实在太密切,而百里初又是这么个‘公主身份’,再加上那种古怪神秘又血腥的训练黑暗杀戮者方式,让她敏感地觉得和信奉极端密宗的真言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算是女性的直觉么?
秋叶白索性拿了一只稻杆子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图形和写字,以辅助自己思索。
她忽然想关于百里初的那些传闻,包括幼年时因为救驾受重伤离开皇宫养伤,十三岁才因为皇帝思念女儿而被接回皇宫,如果按照时间计算,百里初说的长达十年不见光线的‘十年’,岂非他三岁稚龄就被送出了皇宫?
秋叶白想了许久,都觉得这里头,有许多地方的细节有问题,衔接不上。
她忽然又想起了元泽,如果抛弃一切不合理的前缀推测,只说就算百里初当年是真被送进了真言宫,那么他到底有没有见过元泽?
那样相似的两张面容……难道他们真的是兄弟?
但是元泽不会对她撒谎,他说过他没有什么兄弟!
脑海里又闪过元泽纯澈的眼眸,还有数月前那夜,在船上,他提起真言宫的那种授香仪式……元泽和百里初如此相似却截然给人感觉不同的面容在她眼前晃过,让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心头烦躁。
秋叶白看着地面上的那些凌乱的线条、文字,却仍旧一点头绪都没有,心头的烦躁让她忽然忍不住直接伸脚踢乱地面上的那些图形文字。
罢了,不想了,百里初那厮摸进来轻薄她一番,又说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话就走了,她却得在这里苦恼许久。
她索性闭上眼,一转身,背对着那华丽的夜明珠台——睡觉。
许是因为透支了太多的体力和脑力,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秋叶白作为帝国头号通缉犯被捕获的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而第二天,禁闭的日子也过得非常平静,没有人进来提审她,吃食味道一般但和水一样,量少但没有短缺,就是大热天却不能沐浴,这一点让她觉得有点郁闷,不过好在这禁闭室不知道建在哪里,倒是还不算闷热,夜里还有一股子阴凉之气。
而且百里初给她备下了一套衣衫,虽然不能把沐浴,但自己身上的破衣衫沾点水简单地擦擦脖子上、身上,染了点凉意,再换一身衣衫也还算过得去。
感觉胸前上传来潮湿的凉意,缓解了燥热和黏腻,秋叶白满意地眯起眼,正打算再擦擦自己颈项和肩头,却忽然感觉还没擦上肩头传来一阵阴冷的触感。
“小白。”一道阴森森、幽幽凉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操!”秋叶白眼明手快地利落扯起一件衣衫抱在胸前,转过身,冷冷看着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不到一步之遥的修长人影。
“殿下,你进来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招呼!”
但最让她诟病的一点就是着太后宫里的人,不,包括司礼监的看守,大概都是死人!
这厮属鬼的罢,神出鬼没!
百里初看这她光洁雪白的肩头,幽深漆黑的眸子微微一闪,想了想,再一次把手搁在她肩头,轻佻地在她肩头滑动:“嗯,本宫忘了。”
嗯,摸起来暖暖的,很舒服。
秋叶白被他手摸得直起鸡皮疙瘩,见他一点不客气地就要往自己胸前探,顿时想起昨日他干的混账事儿。
她直接脸色阴沉下来,直接伸手挡住他放肆的手:“殿下,你最近这几天很闲么?”
百里初正享受掌心传来的暖滑,被人挡住了动作,倒是也没恼,只轻叹了一声:“本宫担忧小白,自然是要看望的。”
百里初一副‘誰让你是本宫的人呢,虽然惹了麻烦,却也不能不替你收拾’的样子,让秋叶白很有点儿喷他一脸血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