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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反对,略一收拾,便启程动身,郑洪村子的村民们巴不得他们早走,见他们离开了,便又开始私铸铜钱的大业。
所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在山中的时候,他们不觉得,可是出了山,便发现已经过了年关,寒冽的北风为温煦的东南风所取代,一路向东行去,万物复苏,春水潺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几日,他们就到了乌州,此地虽然不是吴越国内的重镇,但因为地狭人稠的缘故,商业与手工业便很是繁华。当地百姓家中田地不够,一个个都是心灵手巧,制造的小商品,扬名天下。乌州城中商旅往来,作为商品集散地的东市规模非常大,从泥制福娃,到手绘风筝,再到竹编凉席,把个章玉看得目不暇接,而各种店铺千奇百怪的呦喝叫卖声,更是让她忍俊不禁。
这倒让小丫头忘了思乡之情,小脸儿尽是欢喜之色。
“公子,你看这个,这是糖人儿!”当他们经过一处小摊点时,章玉双脚不愿走了,她嚷嚷道。
知道小丫头喜欢甜食,卢瑟微微一笑:“卖糖人的,给我拿四根……还是八根糖人吧。”
章玉眉开眼笑,正专心看着那小贩子浇制糖人,突然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看热闹啊,快看热闹去,春雪堂当家的绣球招亲了!”
顷刻之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上空了一半,几个在等糖人的也跑得老快,就只剩下他们主仆了。
那卖糖人的小贩嘟囔了几声,章玉也有些愤愤不平:“大叔,那什么春雪堂当家的招亲便招亲吧,干嘛抢了你生意!”
“抢小人生意算什么,若不是这位公子说好了要八根,小人早扔了担子也去瞧热闹了。”小贩的回答出乎意料:“春雪堂的当家啊,春大当家招亲这么大的事情,若是我不去看,今后还有脸在这乌州摆摊儿么?更何况,若是小人侥天之幸,得了春大当家的绣球儿,高攀上春大当家,哪里还要在这街上顶风喝雨!”
听他这样说,章玉才明白,对方是在抱怨自己等人让他看不成热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卢瑟也觉得好笑,绣球招亲这种事情,他在这江州时听那些民间的话本儿提到过,但并不常见,这位春大当家的也不知是什么人物,竟然演出这样一出戏来。
那小贩好不容易完成了八个糖人儿,然后收拾摊子准备离开,卢瑟将八个粮人中的三个分给了小玉,三个分给了留了半天口水的郑洪,自己与辛兰一人一根,也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又有人道:“糖人儿,听说乌州糖人儿是一绝,妹子,我给你买一根吧!”
这声音有些熟悉,卢瑟抬头一看,正好与说话人眼神相对,那人猛然皱眉,象是看到鬼了一般。而卢瑟也是心中一跳,这人他曾见过!
在蜃楼岛上,那个粗豪大汉,现在就在他面前,卢瑟知道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先天境地,可用音杀术伤人于无形。
“你你你你你……”那个粗豪大汉指着卢瑟连说了五个你字,然后反应过来,慌忙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卢瑟,可面前突然一黑,比他更高更壮的郑洪一声不哼地上来,反而将他拦住。
“妹子不要看!”粗豪大汉悲呼了一声。
然而已经晚了,这么大的动静,被他称为妹子的女子如何会不往这边瞧,她向这边望过来,然后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华。
卢瑟轻轻一叹,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前世的因果。
二、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一)
被粗豪汉子唤为“妹子”的,正是在蜃楼岛上卢瑟判断与自己身躯前世有因果的女子,那个时候,他脸上戴着虚伪面具,因此对方并不能看到他的真实面目,可现在则不然。她看到卢瑟的脸时,浑身剧烈地颤抖,嘴唇也哆嗦起来。
不知是什么什么样的因果才会导致她这么激烈的反应,卢瑟心中隐约有一丝针刺般的疼痛,他慢慢抚住自己的胸口。
“你……你果然转……”
那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但只说了几个字,便停了下来,方才她眼中有泪光盈动,现在将泪擦去,算是看仔细了卢瑟,发觉他是五灵短缺之身时,话语嘎然而止。
卢瑟向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回过头来对莫明其妙的辛兰与章玉道:“咱们也去看热闹吧?”
那女子目光随之转移到辛兰与章玉面上,辛兰长得虽然不是国色天仙,却也楚楚可怜,而且因为新有了法宝的缘故,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笑,这为她平添了几分姿色。章玉梳着丫环常用的发髻,眉开眼笑,娇憨活泼。再加上一个身高体壮的郑洪,这分明就是一家小两口带着丫环护院外出游玩的模样。那女子身体再颤了颤,数十载的相思,两世的恩怨,尽化为一声轻叹。
这叹息重锤一般敲打在卢瑟的心中,卢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自己这具身躯的前世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与这个女子发生过何等的情债纠葛,竟然会使自己这个穿越者也身荷其重,几乎不能自拔。
他定了定神,伸出手去抓住辛兰的手,辛兰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她是聪明人,心中虽然不愿,可也知道卢瑟必有用意,因此没有挣脱。
郑洪见公子离开了,便舍了那粗豪汉子,紧紧地跟随后头,他手中还拿着一把糖人在舔,看上去倒是憨头憨脑。那粗豪汉子此刻哪有心情与他计较,而是紧紧盯住那个女子,那女子呆呆望着卢瑟背影,见他们越行越远,隐约还听到他们说笑之声,只觉万念俱灰,周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漫漫长街,空旷若此,她一人独立,虽已是东南春风,却还是吹得人遍体生凉。
“七妹!七妹!”
见她这副模样,那粗豪汉子紧张万分,抓着她的胳膊摇了两摇,却见她眼珠转动,然后轻轻咳了一下,樱唇之畔,殷红的血迹赫然在目。
“该死的,七妹你为何为那人伤心至此!”那粗豪汉子愤然瞠目,眼角几乎都瞪裂了:“我去为你杀了他,管教他形神俱灭,再也不能转世祸害人!”
“当年我害得他被剖心沥血,如今这点血,算得了什么?”七妹绝望地道:“他如今五行短缺之身,就连踏足仙道的可能都没有了,四哥,你何必还要记恨他?”
粗豪汉子心中暗道“这不全是为了你么”,口中却讷讷不敢言。不说出来,他还可以跟在七妹身后,还能有所指望,如果说了出来,万一七妹拒绝,那么他就连跟在七妹身边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不成,他如今没有半点修为,前世仇家遍于天下,若是被人认出了,必定是形神俱灭的下场!”七妹正准备转身背道而去,但就在那一刹那,她心中又想到这件事情:“看情形,他身边的那个……咦?”
因为方才她和那个粗豪汉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卢瑟身上,因此并没有给辛兰与章玉更多的关注,此刻想来,七妹猛然意识到,卢瑟本身虽然是五灵短缺之身,因此没有修行的可能,但他身边的两个女子,却都是修行之人,特别是辛兰,甚至还达到了后天的巅峰!
这个发现,让七妹变了颜色。
如果卢瑟从此就是一个与修行界不会产生干系的普通人,那么她黯然离去,将自己的心思寄托于虚渺的来生,但偏偏卢瑟身边就有修行之人,这也就意味着,卢瑟被前世仇人发觉的可能性大增。而他身边的那两个女子,在七妹眼中看来,修为还很低,根本不可能保护好卢瑟。
这让她又迟疑起来,若是就此离去,放任卢瑟以后面对的危险,她心中怎么能安定下来?
七妹面色上的变化,自然都看到了粗豪汉子的眼中,他也随之一变再变,心中极度后悔,若不是自己兴起要讨好七妹,说什么带她周游天下散心,哪里会又同这厮遇上?这厮前世做了那么多杀戮的事情,这一生竟然还平平安安,真是老天没眼!
且不说粗豪汉子在腹诽,卢瑟一行离开了糖人摊子,顺着看热闹的人群,便挤到了一座酒楼之前。这酒楼的招牌上写着“乌州春雪堂”五个大字,斗大的酒旗迎风招展,酒楼前是个小广场,如今挤得个满满当当,卢瑟估计不会少于两千人。
“绣球招亲,公子还真和话本里说的一样呢。”章玉当初是个戏迷儿,对于听评话可以说是废寝忘食,因此她没有把方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卢瑟松开了抓着辛兰的手,面上淡淡的笑,辛兰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神情似乎有几分苦涩。他与方才那两人,肯定另有故事。
“这酒楼名字倒是雅致。”感觉到辛兰在看自己,卢瑟笑道。
辛兰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之间,她修行获得突破又得到飞电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