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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灾民
“这是啥子车啊?”
“这是啥子树啊?”
“这座山叫啥子名字啊?”
头大如斗的孟容无精打采地驾着马车,而他身边的七妹,象个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好奇。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她虽然在家中看了无数描述岸上世界的书,但那终究是纸上谈兵,现在亲眼见到了,这让她无比兴奋。
虽然心思缜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嘛。
这也直接导致孟容颓丧,带着一个见了什么都要问的家伙,而且还打不得骂不得,如果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倒不摆出主人的威仪,只是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孟容毫无办法。
或许是出于初次到岸上的兴奋,七妹驱使着孟容连夜带她去了瑶光城。因为宵禁的关系,他们进不了城,只得在城外的小镇里停脚,这离云梦泽过近,七际不敢过多停留,天一亮就买了辆骡车穿城而过。好在她从家中逃出来的时候没少带云梦泽中的贵重宝物,象大泽珠、蓝珊瑚之类的水下特产,都颇值些钱,因此手头上相当宽裕。
“大小姐,你究竟是要去哪,要办什么事情?”被七妹问烦了,孟容终于想到该问问她要办什么事情,这关系到自己何时能获得自由,不能不提前问。
“我上岸来要办的事情,当然是件大事,怎么能告诉你?”对此七妹早有准备,一句话便搪塞过去:“你瞧,这花可真漂亮,叫啥子名字呢?”
因为七妹没有路引符文之类的东西,他们不能官道,只能捡那些小路前行,好在丰安国南部承平日久,关防不算严格,他们一路行来,倒没有遇上什么阻拦。七妹根本没有目标,只是觉得哪个方向有趣便指向哪个方向,她方向感又差,少不得出现在原地打转的事情,这让孟容更加恼火。
不过这丫头确实兰心惠质,在初时的争吵之后,孟容渐渐觉察到她的好来。路上见了受伤的猫儿狗儿,她一定是要停下车来治好来的,如果遇上了乞丐,她也不论真假总要施舍一些。孟容有时劝她说那个乞丐身强力壮是假的,她只是淡淡一笑,下回见了依旧施舍。
孟容知道她绝不是因为愚蠢才这样做的,这丫头,鬼怪精灵得很。
但是,随着他们的前行,路两旁的乞丐渐渐多了起来,很多都是拖儿带女,一家老少集体行乞。最初孟容只是觉得奇怪,再后来他就明白,前方遇着灾荒了。
这让孟容忧心忡忡,此处距瑶光城并不远,灾荒如果严重,必然有大量饥民涌入瑶光,甚至灾荒本身也可能波及瑶光,如果真这样,那么他的家乡也将动荡不安起来。
“我不希望整日里太平得无趣,可更不愿意变在这般模样啊……”眼前的惨状让孟容开始反省自己在瑶光城的想法。那时他希望天下不要过于太平,只要不是打仗多些有趣的事情就好,但现在确实多了事情,可这事情他怎么也不觉得“有趣”。
七妹更是觉得寝食难安,与岸上不同,云梦泽的水之国没有食物馈乏的忧虑,无边无际的大泽中到处都是食物,用水中的物产与岸上的人类也可以换到各式各样的粮食。这样的灾荒,她不要说见,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好热,为什么这儿越来越热?”
他们越是向前走,灾民就越多,天气也越发显得热。每日里赤日炎炎,就算是孟容也受不了,他在马车上抱怨道。
“热?旱了六十天了,当然热!”一个挑着担子的男人恰恰听到了他的话,他吐了口唾沫,愤愤然地说:“贼老天疯了!”
“什么?”孟容大吃了一惊。
“植州大旱六十日,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如果再不下雨,植州今年必将颗粒无收,那时……那时……”那男人哽咽了两声,终于长叹了口气,摇头继续前行了。
孟容皱起了眉,丰安国多山林,因此农田并不多,植州算得上是丰安国一个重要产粮基地了,如果植州都颗粒无收,那么整人丰安都将陷入粮食紧张,目前的国力,是拿不出多少东西来救济的,即便拿出了,因为植州偏远,粮食运到也会花费大量时间。
“我们绕道而行吧?”想来想去,孟容都觉得一片黯淡,心中就不愿再去植州。七妹皱着眉,难得地没有反对孟容的意见,只是心事丛丛地坐着。
“你怎么了?”孟容叫了她两声她才惊觉过来,想了想,她咬着牙:“绕吧。”
但是,他们虽然有意绕开植州,却绕不开从植州逃出的灾民。从灾民口中,他们得知旱情正在扩大,已经不限于植州一地,相邻的地方也开始多日不雨了。
看着这些拖儿带女的灾民随着旱情的加重更为狼狈,七妹的眉头也一天紧过一天。她只觉得这岸上一切都是灰色的,天是灰蒙蒙的,地是灰蒙蒙的,人是灰蒙蒙的,就连上岸以来相看不厌的山和树也是灰蒙蒙的。
比起孟容,她心中还有一分内疚,孟容对于旱灾是毫无办法的,但她却不。水之民精于有关水的术法,呼风唤雨虽然不可能做到,但改变一处的旱情却还是有些办法的。
只是这术法过于庞大,一经施展,没有可能不被水之国发觉。到那时追缉自己的就不仅仅是家里的仆役了,为了这些岸上的人类,自己难道说要与故国反目么?
这个想法毒蛇一般啃噬着七妹的心,她只有尽可能地帮助遇到的灾民,携带的干粮每每是买了没多久就分派光了,身上的财物也所剩不多,眼看就是大灾年,别说她带的那些珍珠玉石卖不了几个钱,就算卖到了钱也没有地方去买粮食去了。
伸头望了望背后的小镇,七妹双眼微红,灾民的惨状仍在眼前,开始那小镇上的百姓自身难保,哪有余力去救济他们,而且为了防止灾民将他们仅有的食物也抢去,他们干脆将灾民堵在了镇外。又饥又渴的灾民哀声遍野,却不得不离开这里,但有些灾民实在是饿得无法前行,镇外已经可以看到饿死的尸体。
刚才七妹想从镇中买些粮食帮助这些灾民,但她费尽口舌引经据典,却连镇子也没能踏进一步。车上所剩换几的干粮都被她给了饥饿的孩子,可一转眼孩子手中的食物就被饿疯了的大人夺去,虽然七妹与孟容再三喝斥,却丝毫不管用,那被夺走的食物早就进了饥民的肚子。
面对汹汹的饥民,他们不得不离开,七妹几次想要孟容调转头离开灾区,可是又希望向前可以帮上更多的灾民。
“喂,你说究竟有没有办法救救这些人?”说来也是好笑,他们二人同行有十多天了,可是相互间还不知对方姓名,只是喂来喂去的。
七妹的问题不是第一次提出来了,孟容没有出声,只是面色沉重地摇头。
他们的骡车进了一道小小的山谷,因为干旱,山谷两侧的草树都隐隐有枯死的际象,孟容没精打采地甩了一下鞭子,拉着他们的骡子一声不吭地加快了速度。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乱哄哄的声音传了过来,在他们前方,一群拿着木棍、扁担的灾民把路堵住,而他们身后,也涌出一群灾民。
孟容瞳孔收缩了一下,冰冷的眼光从这些灾民身上一一闪过,从他们疯狂的眼神中很容易看出,他们此行不怀好意。
这些灾民中有很多都是孟容与七妹在前面的小镇见到过甚至帮助过去时,但此刻他们的目光中,却没有了开始感激,有的只是疯狂贪婪与绝望。
“你们要干什么?”孟容不紧不怕地甩了一下鞭子,对于这些人的来意,他大致心中明白。
“干什么?爷爷们都快饿死了,到你们这借些肉吃吃?”一个男人狞笑着:“这头骡子瘦是瘦了点,便总好过没有,你们开始不是说要想办法给我们弄粮食么――就这头骡子吧!”
拉车的骡子性情温顺,一路上可谓任劳任怨,极少接触陆上动物的七妹早就对它喜爱之至,听到这群饥民要杀了骡子充饥,她立刻尖叫道:“不,不许!”
“不许?你这假惺惺的富家小姐,现在可由不得你了。”那个男人看了看周围的人,眼睛一转:“这头骡子未必够咱们吃到有食的地方,要不再带两头两脚骡子?”
“正是正是,瞧那两脚骡子又肥又胖的,足够咱们吃得饱饱的了。”立刻就有人呼应他。
“他们说什么?”虽然听不太明白这群饥民在说什么,但七妹隐隐觉得不安。
“他们把我们称作两脚骡子,准备把我们也杀了吃。”孟容心中怒火翻滚,饥民说七妹“假惺惺”这已经让他极为不悦,一路上来,七妹对饥民可以说是解衣推食,哪有半点假惺惺的,而且她是水之国的人,能对陆上的人如此,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可这些人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