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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你晚了会回房倒稀罕!我等了你一夜……”来意儿回身看她,果然眼睛通红,也不知是哭的是熬的?
“既如此,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叫雁儿她们给你上点银耳汤,去火的。”他说着,又低头去翻书。
入画愣愣地看着他,思想着前夜他还冒着大雪陪她去贾家祭奠,昨夜却又……她心中矛盾煎熬,身体不由自住的颤抖着,终于,颓然坐倒在椅子上,拭泪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对我好,还是不好?就这么着,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多说一句话都似抢了你的时间,说不好,你又不是不管不顾我和良儿……人说夫妻越处越互解,你这个人,我竟越来越不认得。”
来意儿被她说得烦,一把丢了书,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冷着脸道:“你要说什么,我陪你说,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我也不要做事了!”
“你昨夜去了哪?”入画抬起眼,撅出心里十分坚硬的问题。
“我去了哪你会不知道!我就不信你不问小厮,问他们就知道了,何必巴巴来问我。”
“我想你亲口说。”她似每个患了偏执病的寻常妇人,明知结果,明知开口就是伤害,还坚持苦苦求证。
来意儿未及开口。
“你养了外室。”入画一意孤行地道。她说的那样快,仿佛不欲给她自己和来意儿反口的机会。来意儿说的对,事情她早一清二楚,只是想他的承认认错而已。
“她是谁”“她盯住他问。
“尤氏。”来意儿淡淡道。望住伤心愕然的入画,又叹息:“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不出去,她不进来,各住各处。何必要问呢?你这是自寻烦恼!”
“是她!”入画倒呆住。“我……”她看着他,一股伤心愤懑像火一样的蹿上来,摁也摁不住。她枯笑了两声,泪如泉涌:“如此倒成了我的不是!你说的出!她那样一个人,你也不嫌脏,收得像个宝一样。你养她这么多年!可怜我竟是是又聋又哑的傻瓜,由着你在外面……”
“你说够了!”来意儿霍地站起来,厉声道:“我对你够可以的了!有道是夫为妻纲‘,你去看看,哪家做老婆的敢对丈夫这么说话,不看我们一起苦出来的,我由得你这么放肆!”
入画见说,想起当年两人在一起伏侍人的种种苦处,一时心酸,火气消减了些,放低了声音道:“不管怎么说,你不该养她,那样一个人,你养她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妇道人家问那么多没好处!”来意儿余怒未熄,转过脸去不看入画。屋子里一阵死寂。
“我已经糊涂了这么多年,不想再糊涂了。我想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养个比你我年纪都要大许多的女人,我有哪点不如她?”入画立在他身后,哀沉伤心地低问。
“问问问!私吞犯官家产,你知道是什么罪过,我不养着她,捅了出去,你和我还有良儿都得死!”来意儿目露凶光气急败坏地咆哮着。他的脸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瞪着入画:“不死也得像贾珍一样发配宁古塔!你为这个和我争!你为这个和我争……”他怒极,抬脚咣当一声踢翻了桌子。
来意儿话似惊雷,将入画彻底吓呆。“私吞犯官家产!”不用说,那是贾珍的家产!想透了这一层,令她更惊的隐情接踵而来:那家产怎么到手的?她心中惊涛骇浪,再不用多怀疑,一定是尤氏!他们两个十年前就搅在一起!入画恨恨地盯住来意儿,这个畜生,他谁都上!自己的主母也不放过!入画恨到极处,反而觉得无话可说,全身松懈下来,呼出一口气,摊倒在椅子上,看着尚在怒气中周折的来意儿。一直以来,她也有怀疑,眼前这个人就算再能,怎么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赚到多得吓死人的钱财。
一阵冷风吹来,入画打了个寒颤——她早知他不是善茬,当年他敢用遗书去贪惜春的遗产时,她就知道。她只是想不到他阴冷如狼,她刚才看见他眼里幽幽冒出的绿光,真如野性难驯的狼!还有,他帮着贾珍来劝她,让她出卖惜春……入画想到前事,像站在一座荒城上极目四望,看见秋草连陌,坟茔处处,心里荒凉无际。
“你该杀了她,那样才一了百了!”入画幽幽地说。
听到她的话,来意儿倒呆了一呆,转过脸来看着她,似是想不到她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停了停,他坐下来,道:“我也想过,但所费周折太大,不是上策。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多少人虎视眈眈。为一个女人冒那么大险,我不愿意,况且她几乎是不可能背叛我的。她是犯官的家眷。一旦出首,就是官府不追究她前罪,也是要罚没为奴的,我算定了,她不敢出卖我!”
来意儿目光闪动,还有一条他没说,尤氏是不比年轻的小姑娘,但她有她的好处,做了那么多年宁府的当家奶奶,官场商场上她旁敲侧击也帮了自己不少;何况她还带来了携鸾佩凤。这两个人姿色不比外买的差,为着见不得人的缘故,侍侯自己识情识趣……
在她们身上驰骋,因这些女人先前是自己的主子,征服她们,格外有成就感。心里,曾经的耻辱和伤口,在她们的柔情和迁就下,在亲吻里,渐渐消退。而他,面对入画的时候,却往往有心无力。
因为耻辱太深。
入画,他的妻,看不到他心里蛰伏的的阴影,他蠢蠢欲动的伤口——曾经他置疑自己,是否还能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他真爱她,所以才必须冷淡她,疏远她。
这些。她不懂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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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8:29 PM《惜春纪》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入画走出议事厅。外面日光已亮得刺眼。庭间廊下花木扶疏,一叠叠红绿相映,开得热闹非凡,院子里面倒是空无一人,光影泼洒在地上,凌乱招张,越发看得人心沉。此处是静地,只有晚间家丁才能进来打扫,幸亏如此,无人看到她的狼狈憔悴。入画头疼欲裂,沿着甬道走几步就靠着栏杆坐下,怔怔发呆。一夜过来,身边的男人好象已经陌生的不像枕边人了,入画自己觉得是志怪小说里的书生,晚间归家在窗下一看,屋里的女子正脱下一张人皮细细描画……
来意儿如那女鬼,他的心机深到不可伸手撅量的地步,她不能不心惊欲裂。
这些年她见来意儿翻手为云覆手雨,不善的事见得多,渐渐习以为常,不以为异。那是发生在别人家宅里的惊动,生离死别,倾家荡产别人身体发肤上的苦楚,看不到,便受不到,受不到,便不痛。所谓的怜悯也只是轻轻地一口气,皱眉间地一动而过。
现在轮到她做那个被劈了一刀的人。疼痛,鲜血便一股脑地鲜明起来。什么时候走回房间的?不知道,躺在床上忽梦忽醒,一睁眼看见的是自己在睡惯了的房子里,顶上乌沉沉,当中隐约看见些花朵璎珞的影子,连着床棱上的雕花都是不惜公本用金粉描成的,微光里显出些轮廓。
入画心里烦,一闭眼拿被子蒙了头,也睡不稳,但到底是困了,佯佯地入了梦。说是睡着了心里却始终好象有一根线牵着的,说不清楚是梦还是醒。
她看见她自己,立在冯紫英的身后,冯紫英穿着浆洗得极清洁的衫子,立在她面前,随手翻着惜春留下来的书。
“你们姑娘,她去哪了?”他拿着书闲闲地问。这是个极有边幅的男子,河畔杨柳一样举止从容。
“姑娘去了观外的后山,这辰光……”入画朝抬起头外面张了一眼,“她也快下来了!爷您安坐一会儿,我去接。”
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就要告退。
“你不必去了,我去吧!”冯紫英回头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是好的,我将来也必不亏了你。”来意儿在他手底下做了这么久,他拿来意儿当个心腹,来意儿和入画的事他也知道,有时候就多赏他几个钱,预备着以后办事用。
入画受宠若惊的一笑,未及开言,冯紫英已经消失在门后。
冯紫英沿着山路走上去,看见惜春坐在山崖边,面前一轮红日徐徐下沉。
他不敢惊动她,立在数步之外看她。
来意儿告诉他,惜春从贾母出殡以后就搬出了贾府,她似乎决意远离一切不必要的纠葛,带着入画两个人,住到当年贾敬曾住的玄真观里来,她不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去议论她。就像她现在观看日落的心态,她只是在做她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