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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所叙说的对象,竟是今日武林中第一奇人,以“神功七艺”名传四海的七妙神君梅山民。
七妙神君被点苍第九代掌门人,点苍双剑中的落英剑谢长卿,以点苍绝学“〃七绝重手”〃点“肩井”“沧海”两处大穴,内腑也被苦庵上人,赤阳道长,以及剑神厉鹗的内力所伤,在别人说来,这两样只要身受其一,也是非死不可的。
但是七妙神君,先天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才智,后天又得到了非凡的薰陶,他的一切,都不是任何一个武林中人,所能望其项背的。
他以多年来超人的修为,努力地运转着体内的先天之气,但是胸腹之间却始终不能运行,他知道他所受的点穴手法,必是得有秘传,若是他内腑末曾受伤,他或许能以自身功力,解开此穴,但此刻,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了。
他只觉四肢是那么软绵而无力,甚至想移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而且腑肺之间的淤血,慢慢地展开,已是他所剩下的功力,所不能控制的了,他只能困苦的挣扎着,慢慢地等候死亡,或者是奇迹的来临。
他是平卧在雪地上,地底的阴寒,也在侵蚀着他体内的功力,当他正已绝望的时候,忽然己听见谷口有一种极为重浊而急速的蹄声传来,这时他多么希望那来的是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呀。
那蹄声像一阵风,闯进谷里,接着他看见一条狂奔着的牛,从他身边奔了过去,在谷里急剧地奔跑着,他意识到那仅仅是一匹发狂性的牛而已,一匹发了狂的牛,对他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那牛在谷里奔了一转,竟又直直地朝他卧身之处奔到,他无法躲避,只有闭目等着牛蹄自他身上踩过,在他闭上眼晴那一刹间,他猛然觉得自己乳下的“乳泉”,脐膀的“玄矶”两处全穴,被一种千钧之力,极快地打了两下,他知道那是牛蹄,但怪就怪在,他全身顿觉一畅,体内的真气,虽然微弱,但却能自由运转了,一种“生”的希望,陡然又在他心中复活了,他想只要自己能自由运气,四肢必也可活动,那么即便是再重的伤,又何愁不能治疗呢。
于是他开始移动自己的手臂,果然,他觉得肌肉间己有了力量,虽然这力量和他以前的潜力相差得很远,但己足以使他狂喜了。
然而,此刻那狂牛又狂奔着到他所卧之处而来,这次,他不再惊慌了,他想,虽然自己的功力损失了这么多,但应付这一条迸牛总该不成问题吧,但是他一念,竟铸下了大错。
当那狂牛再从他身上踏过的时候,七妙神君将全身真力都聚集在双臂之上,向上一推,那庞大的牛身竟被这一击,击得直飞了出去。
但是七妙神君在这一击之后,突然有了一种他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就是疲劳。
须知七妙神君的内功,己到了令人难以相信的境界,这疲劳二字,他是绝不会感觉到的,然而此刻,他只觉得浑身骨节酸痛,口中也微微喘着气,像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人,在经过了长期的劳累之后所有的感觉。
当然,七妙神君也能意会到这是件什么事发生了,那就是他的功力己散,在经过外来的侵害,本身的伤痛之后,他若能将剩余的真气善加保养,他虽不能很快的恢复原功力,但也非无望。
但是他却将仅余的真气作了全力的一击,点苍的七绝手法本就是使人有散尽功力后慢慢死去的,七妙神君武功虽曾冠盖天下,但此刻又回复成一个凡夫了。
由一个超人而回复到凡人的那种感觉,是令人最难忍受的,再加一个武功高深的人散功时所必有的痛楚,使得梅山民有了一种逃避的念头,而最好的一种逃避的方法,就是死。
然而他“死”的念头,却被另一件事打断了,那就是在这个幽谷里,他忽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喘息之声,梅山民开始生出一种好奇的惊异的感觉,于是他努力地鼓着最后的精力,站立了起来。
于是,他发现了辛捷,当他走到辛捷面前时,晕迷着的辛捷也正在此时睁眼看到了他。
绝望了的七妙神君在听了辛捷所叙述的那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之后,心里被愤怒和不平所替代。就在这一刹那,辛捷决定了他终生的命运,他将要成为武林中的煞星,他的声名和武技,将要被所有的武林中人所惧怕。
这时雪也停了,幽谷里更显得静寂,梅山民突地想及:“天下怎会有这么奇怪的事,这狂牛竟会奔到这终年渺无人踪的地方,莫非是有人想藉此苦肉之计,骗得我武功去,我虽内力已散,但胸中的精奥武学,又岂是那些武林中人可以比拟的。”
他极为困难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辛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辛捷茫然地摇了摇头,他在奇怪着梅山民的问题,自然,他怎会认得梅山民。
他脸上的那种茫然的表情,很快地便被梅山民了解了其中的用意,七妙神君聪颖绝人,他从辛捷的脸色上,相信了辛捷的诚实,一种“后继有人”喜悦,使得他笑了。
他笑着向辛捷说:“现在你也是无亲无靠了,你可愿跟随着我。”
辛捷看着这尾弱而疲乏的人,肯定地说:“好,我一定跟随着你,照顾着你,你别看我现在浑身没有力气,只要我歇一会儿,我力气倒大得很,什么事都能做的。”
梅山民被他这种天真的话所深深的感动了,他发现这孩子的心地的纯良,于是他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我正需要你的照顾呢。”
说着,他闭上眼晴,静静的坐着,但是,饥饿、寒冰、疲倦、痛楚,这许多种他未经历过的感觉,此时都袭击而来,于是他长叹了口气,向辛捷说道:“你能不能站起来,扶着我走出这山谷去。”
辛捷稍一转动,四肢就生出麻庳的痛苦,但是一种好胜的责任感,使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成为较坚强的一个,于是他咬着牙站了起来,和梅山民困苦踉跄走出谷去。
五华山本是昆明城外有名的游赏去处,虽然那绝谷中渺无人迹,但山上游人本多,梅山民和辛捷并没有挣扎许久,便遇着山上的游人,看见他两人的狼狈之状,极惊异地跑过来问有什么事发生,梅山民淡淡地敷衍了几句,找着了两顶送游人上山的山轿,和辛捷坐着下了山,到了昆明城。
昆明号称四季常春之处,温度自和深山不同,更是四季难见雪化,辛捷觉得奇怪的是梅山民手面的阔绰,他们坐在最好的客寓中,吃着最好的饮食,梅山民还替辛捷买了许多衣服,而且自小到大,年年都有,将辛捷自现在到成人,所需用的衣物都买全了。
第二天,梅山民雇了辆大车,自昆明出发,一路上走得很慢,梅山民也不着急。
辛捷也不知经过些什么地方,只觉得车子走了很久,渐渐,他的身体已复原了,但他看着梅山民,却仍象是非常孱弱。
走了月余,已经是仲春了,辛捷只觉路上树木渐绿,也不知究竟到了何处。
梅山民在路途上,已换过了几次车,这日来到一个村落,那村落不过比辛家村稍许大了些,梅山民又叫车子停了,和辛捷漫步村中。
辛捷只觉得梅山民心情仿佛甚好,随意说笑着,也不再唤车。
穿过村落,又走了莫约半里路,梅山民已显出很疲乏的样子,但神情却极兴奋。
走过一个并不十分浓密的树林,辛捷看到几间很精致的瓦屋,梅山民指着对辛捷说道:“你看,这就是我的家了。”
辛捷暗自奇怪着,梅叔叔的家怎会竟远在此处,而他却奇异地在五华山的幽谷里,但是这些问题他都没有仔细地去探讨。
梅山民走到门前,轻轻地拍了几下门,那暗紫色的大门便立刻应声而开,开门的是瘦削的中年汉子,见是梅山民,便恭敬地弯下腰去,沉声说道:“您回来了。”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梅山民笑着点了头,拉着辛捷走进大门,辛捷只觉得此房精致已极,屋中布置得更是井然有条,但是借大的几间屋子,都空旷地没有人声。
那瘦削的中年汉子尖锐地看了辛捷一眼,梅山民轻轻拍着辛挺的头说:“这是我收的徒弟,你看好不好。”
接着他又一笑说道:“她们都好吧。”
那瘦削的中年汉子微一踌躇,说道:“我己将她们都打发了。”
梅山民立刻面色大变,急着追问道:“都打发了。”
那汉子低下头去,说道:“近日江湖传言您已在云南五华山里,遭了剑神厉鹗的毒手,而且江南丐帮中,更盛传有人目睹您的尸身,我考虑再三,恐怕留着她们将来反会生事,便一一将她们打发了,正准备到崆峒山去……”
梅山民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