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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下达位兄长。
直到一天夕暮,叶氏兄妹在天黑前赶过越秀山,到吐月城去,在荒山古道上,忽然看见后面的一位相士赶了上来。
相士的衣衫已被洗得月白色,神容十分潦落,从远处看去,有一股高贵的寂寞感,一点也不同有流浪者的恹气。等到近时,叶梦色就看见了这人的一双眼睛。
这一双眼睛,有着令少女心动,而她熟悉的眼神,有很多要说但说不出的话,都给这一双眼睛说出来了。
叶楚甚却注意到这人神情有些惶急,心里提高了警觉,这相士手里拿着一技长竹竿,竿上正是“布衣神相”四个字。
那相士走上来,很有礼地问:“两位……对不起,骚拢了,想向两位请问一事。
叶楚甚在等相士问下。“请问……有没有见到一位穿黑底红碎花礼服的女子,她……
她,带着一个六七岁,这般大,”相士用手比了比,“这样高的男孩子……”
那女子笑起来……
时梦色看见一个男子在匆匆忙忙找一位带着孩子的女子,觉得好笑,不禁悄悄地笑了一笑,相士眼神一亮,道:“就像这位姑娘那么好看。
叶梦色即刻敛起了笑容,却红了脸。
叶楚甚很不高兴的摇头。
那相士跺了跺足,脸上抹过一丝隐约的凄然,谢过便匆匆而去。
叶氏兄妹走了一段路,到了双连埠附近,这时,刚雨过,山色颜貌似被洗过一般新绿,绵长的沼地上铺着细细如毛煌绿草,红紫山的尾棱十分豪壮,但这山谷又清秀无比,山泉自地上涌出,哗啦啦的充满鲜活之惫。湖边两排野桔的金枣,点点金黄在凤中轻曳。美得莫可言喻。
叶梦色呼叫叶楚甚去看,一面摘着桔,相士突然出现了。
其时钟神秀已经制住叶楚甚,相士喝令住手,一众喽罗反包围上来,相士知情形不妙,便以快刀斩乱麻之法将十数名喽罗击倒,因不忍见玉洁冰清的小姑娘为淫魔所辱。先把钟石秀击伤。
钟神秀一见势头不对,竟把叶楚甚推落山崖,相士赶到时,已挽救无及,钟神秀乘机反扑.却仍为相士重创。
而相士和叶梦色急于拯救堕崖的叶楚甚,便没法去理会钟氏兄弟,任其逃逸而去。
叶梦色在崖边叫着、哭着、呼唤看兄长,但都不见回音,红紫山层岩寂寂,高陡千丈。
叶楚甚生机极微。
那相士拍着她的肩,温言安慰她,抚着她的头发,说一些新奇有趣的事来开解她,并带她遍山去寻找兄长。叶梦色自从家门遭祸后,从没有人对她那么耐心、温柔,她真想哭倒在他怀里。正像她父亲一样爱护她,但父亲的眼神又不似他那么了解。
两人在紫红山崖下逐处的寻找叶楚甚,心中已有了准备,那怕是找到一具尸体,也一定要找出来安葬。
紫红山十分险峻,奇岩异石,崎岖难行,相士足足陪这可怜的孤女找了三天。
叶梦色这才知道。这位相土叫李布衣。叶梦色在人们传说里早已听过神相奇侠李布衣的事迹,眼前这位便是传奇里的人物。令她乍喜中稍事偶然。
李布衣是为找人不着,在半途中猛想起匿伏在双连埠附近的钟氏兄弟,想起曾在山道上的小姑娘天香国色,只怕会引起麻烦,急忙赶了回来,及时救了叶梦色。
叶梦色和李布衣白天在紫红山漫山遍野的荆棘与红叶、秋草间找叶楚甚,晚上便燃着一把火。叶梦色用她尖秀的小手弹起月琴。唱千百年前,湘妃的望苍梧而位得竹泪斑斑,歌古时大河之东的美女丽人,织雾务绢丝之衣,苦等一年一度相会的情馥意境,歌属古调,唱成古曲,那歌声纤细而清洁,像融化在心里一阵透冰的凉。
在火光中,李布衣望着她,忽用掌击土壤,那单调而寂寞的节拍形成一种悲豪的古乐,和着叶梦色少女幽思的小曲,就像峭岩上的一朵柔美的小花。
有时。李布衣也用悲漠的声调,低低哼着。和着她歌曲,像火在炭同闪着耀眼和暗红的颜色,和而相衬,但形趣各异。
叶梦色完全融入在歌声中,火闪亮她明媚的眸子,眼光温暖了她的心。
有时候。李布衣会换了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痴痴的望着她。说一句:“真像。
叶梦色在他第三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问他:“李大哥。我像谁啊?”
李布衣笑笑没有答,在月下沉思,一下子距离好远。等到叶梦色第三次问起的时候,李布衣就告诉她就像他要我的女子。
“大哥……很喜欢姐姐?”
李布衣笑着拍拍她的头,那神情就像看一个小孩子。
叶梦色柔弱的身子僵住了,好久才问:“大哥可不可以告诉我……姐姐的名字。她小声的问。
李布衣沉默了好一会,眼睛出神,才答:“她……她姓米。”
“哦,米姐姐。”
李布衣低哼着一首歌,调子古怪,但充满了天涯浪客的寂然,他在腿上轻拍着拍子。
“我……我哪一点像……像米姐姐?”
“歌声,笑容……都像。”李布衣微微笑。“你米姐姐很美。”
“你怎么了?”李布衣讶问,“在惦着令兄?
“大哥说过米姐姐带着的小孩子,是不是大哥跟姐姐的……”
“不是。李布衣脸上罩着一片黯然之色,“我和她……没有缘分,那孩子……是她的一一一”忽又拍拍她,笑道:.“小孩子,知道那么多事作什么?”
叶梦色的声音忽然不娇弱了,而坚脆如冰,道。:“我不小了。也许……他日我浪迹江湖,能遇着米姐姐,告诉她大哥一直在找她也不一定。
李布衣似乎为她的坚决而怔了怔。
“你哥哥若是……你不要再独自流浪了……我送你去飞鱼山庄。.“不。叶梦色道:“我自己去。你要去找米姐姐。
李布衣突然站了起来。望向黑暗处:“来了。
来的是叶楚甚。
叶楚甚遍体鳞伤,衣衫破烂,几不成人形,但却还话音。
他被钟神秀打下山崖。要换作别人,一定吓得魂飞魄散,终于跌个粉身碎骨,但叶梦甚一掉下去便冷静地认准落脚处,以他特别坚忍的毅力与过人的体力,一路跌,一路滚,滚十数丈,阻了一阻,再往下滚,他又抓住一些崖壁的草或小树,卸减了势子,又往下坠时,揽住了岩石,才免于难。
只是这干路翻翻滚滚下来,也掉了整百丈,晕了二天一夜,第二夜才能转醒,到了第三天,诈死捉住了飞降下来要吸吃死尸的秃鹰,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再有力量寻找出路。
往崖顶的路又徒又峭,以他重伤之躯,要循原路而上已不可能。所以他另觅路绕道而跄踉前进,因记挂叶梦色的安危心焦如焚。
后来,他就听到了隐约的歌声,也看到闪烁的篝火。
他静静地摸索过去,便看见了李布衣和叶梦色听了李布衣话的神情,别人看不出来,可是叶楚甚从小看她到大,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几乎就要不忍看下去,想要离去,但李布衣发现了他。
叶梦色发现叶楚甚没死,欢悦不已。
李布衣协助叶氏兄妹上了红紫崖,离开了双连埠后,便要分手了。叶梦色道:“以后,你会不去去飞鱼塘?”
李布衣奇道:“去做什么?”
叶梦色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李布衣笑道:“我不去了,我跟飞鱼山庄庄主稍有过节。有机缘,一定会相见的。乖。
他道。
叶梦色返首望叶楚甚:“哥哥,今晚我们在哪里落脚?”
叶楚甚本来很不愿说,但他还是回答叶梦色的话:“是在吐月镇。
叶梦色清怯的身子挽了月琴准备要走,向叶楚甚道:“哥,我们还要在吐月镇唱一次。
你手伤了,不能替我司鼓。”
二人在红紫山呆了这些阵,盘缠自然都没了,一下山去就得唱一出。这一句话却勾起李布衣想起这些日子在红紫崖对着冷月宫火的情景,便说:“我去办一些事:要是办完了,我找你们一起吃一顿,吃好大好大的一顿来庆祝,好吗?”李布衣说着,自己笑了起来。
李布衣当晚真的回到吐月镇,抱着一张凤首三弦,与叶梦色和着唱,那晚叶梦色皓白的小衫,半领和小袖衬着丹凤红色的滚边,“袖口里露出水绿的内衣;她挥弹着琴弦的手势与柔静的瓜子脸相村托,有人能比她清,也不能比她艳。
那晚李布衣以宏浑的声音,和着她唱楚人的歌,清兮婉兮,颀而长兮,唱到春风婀娜时节,依栖在金玉满堂的玳瑁梁上舞影翩翩,妒羡旁人的赵飞燕,然而瞬即斜阳暗淡;秋风萧瑟,余晖中燕去巢空。唱到后来,客人挥泪,啼嗟莫已,而李布衣和叶梦色、叶楚甚三人各操乐器,和唱至晨曦方休!
李布衣临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