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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间转过身,抓住她的手腕,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她意兴阑珊的一笑,“你还有什么可以给别人的吗?”她将头扬起,贴在他的耳边,冷酷地一字一顿:“除了剑,你一无所有。”
他将她的手腕攥得更紧,几乎捏碎,她忍住痛,一声不哼。
那双黑眸渐渐凝深,她知道这预示着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有过这样的眼神,那天她几乎被打成内伤,今天,他又要做什么?
但是,出乎她意料,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放开手,双眸轻闭片刻,然后抛下她,一语不发的独自行去。
反倒是她愣住了,她说中他的要害了吗?他何不怒?从来沈心舞对独孤鹤的脾气了如指掌,但是今天,她似乎失算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是句永远的至理名言。
两天后,慕容雨来传话,那个凶手已经捉到,希望独孤鹤能再下山一趟,了结这次的纷争。一向神采飘逸的慕容雨在谈及凶手的时候面露难色,似乎有很多隐衷难以开口明言。
独孤鹤没有同意,只回答了一句话:“带他来见我。”不到万不得已,他决不会离开白鹤城。这是他的规矩,破一次已是难得了。
金圣群把那人带来时天色已暗。
在神圣的白鹤城中,他们见到了那个凶手:那竟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她叫叶梦霜。”金圣群艰难地念出对方的名字,神情似乎颇为痛苦。
沈心舞看着那女子,有着极清丽的外表,却有着一双极阴寒的眼睛,似乎并非她所有。难以想象竟会是她假造地图,冒充独孤鹤杀人。看她的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不太可能是独孤鹤的仇人,亦或许是他仇人的后代?
她尚未问,叶梦霜先自冷冷开口:“不必问,我与独孤鹤从不认识,也没有冤仇。”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心舞愣住。
金圣群别过脸似乎不知如何解释,还是慕容雨接过话来:“叶姑娘是金兄的未婚妻。”
叶梦霜丝毫不领情:“不用叫得那么亲热,人家从未当我做他的妻子,我也不敢高攀。”
沈心舞看着她的神情,渐渐有所顿悟。
金圣群向着独孤鹤一揖到地:“这次为独孤城主惹来麻烦,圣群在此赔罪。”
独孤鹤淡淡地看着他,并未接受他的歉意,反问叶梦霜:“为何嫁祸我白鹤城?”
叶梦霜面露得色:“他不肯见我,我自然有办法引他出来。白鹤城出此大案,他在京城当然是坐不出了。”她的目光忽然变得凶狠:“我便是死了,他也不会来看我一眼,但别人的死活,他却要放在心上。”
“梦霜,何必说得如此绝情?”金圣群痛苦的低喊。
“绝情?”叶梦霜咬着牙一阵嘿嘿冷笑,“你与我割袍断婚时难道便不绝情吗?比起你来,我差得远呢。”
金圣群抬手怒喝:“但你因为私怨便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你就不怕神明责罚,良心不安吗?”
“神明?良心?”叶梦霜惨笑着:“自你与我绝亲之时,我便什么都没有了。”
沈心舞的心头骤然一寒,似听到什么刺心的话。叶梦霜眼中的那份凄苦令她同情,这种眼神,两年前在月奴死时她也曾见到过。
叶梦霜屏着气,眼里似乎只有金圣群,声音尖刻而凄厉:“你可知,自你退婚之后,我从未睡过一夜整觉,夜夜独拥寒被到天明?就因为你退婚,我成了家人的笑柄,成了整个京城的最无廉耻的女人!于是我发誓,你所加诸我的痛苦与屈辱,来日我必十倍奉还!”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令沈心舞再度打了一个寒噤。暗自瞥了一眼独孤鹤,他的眉心微蹙,听得入神。
叶梦霜的口中忽然响起一阵悲凉地笑:“我曾经爱你爱得那么深,你又给了我什么?你又是怎样报答我的?”
金圣群无奈地欲加阻止:“够了!梦霜,无论你怎样恨我,都可以找我算帐,不应该迁怒到其他无辜人的身上!”
“找你?”叶梦霜哼哼冷笑:“你连见都不肯见我,我到何处去找你?”她倔傲地高扬着头:“如今你抓到我,正好可以和你的皇帝主子报功,向天下人交帐了。还等什么?动手吧!你若还存着一点善心想做一回好人,一刀杀了我最是干净,也不枉你我相识一场。”
金圣群呆呆地站着没动。
慕容雨是外人也不好插手。
沈心舞望着他们兀自出神儿。
只有独孤鹤,轻抬一指,遥点过去——叶梦霜软软地倒下。
“带她走!”独孤鹤神情厌倦,但那份厌恶却不知是对叶梦霜还是金圣群。
金圣群将叶梦霜带走了,他们之间的恩怨最终是如何了结的,沈心舞不知道,但今夜,她忽然好想喝酒。
于是就在今夜,沈心舞醉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看到叶梦霜那种眼神、听到她那些话时会那么受震动?那些话震得她心疼却又说不出原因,于是她只有拼命饮酒意图麻痹自己。
究竟喝了多少她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来到了剑阁。那里亮着灯,她知道独孤鹤就在里面。
她推开房门时,独孤鹤同往日般坐在那里,淡漠地看着她,那眼神就如同在梅林时的一样,说不出的莫测高深。
“你醉了。”他静静的说:“习武之人若饮酒太多伤及脾胃,会影响功力进展。”
她嗤嗤一笑:“这时候还不忘教导我练功?天天都说这些,你不烦吗?”
他不睬她的笑,“离所定之期已没有几天,依你现在的功力在我手下还走不出十招。”
“别摆出一副严师的面孔。”她走上梯台,缓缓接近他,危险而妩媚地冲他微笑,柔柔地念着白天所听到的最震撼的一句话:“我曾经爱你爱得这样深……若是有人对你说这话,你会感动吗?”
他的眼波不兴,只冷冷给了一个字:“蠢!”
她再欺近,依靠在他身边,声音更柔:“若是我对你说这话呢?”
他的身子似乎震了一下,但声音反而更加冷凝:“鬼话连篇!”
她的身形赫然停住,沉寂片刻,忽然倒退一步,冷笑着大声直言:“独孤鹤!你这个懦夫!别人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神,其实你只是个胆小的人罢了!就因为你的感情受过伤,你就不敢再去爱人了!你用冷漠无情来伪装自己,其实你比谁都脆弱,你为了保护自己宁愿去伤害周围所有爱你的人!你如此无情无义,活该一辈子痛苦!”
他慢慢转过头,没有她预期的暴怒,只是更加深沉漠然的淡笑,没有任何笑意地笑:“爱我的人?你指谁?你吗?你爱我吗?”
她瞬间被问住。呆呆地怔在那里,答不出来。
他却像是早有预谋,倏然将她紧拉进怀中,未等她明白,今生便第二次吻了她。
这次的吻没有第一次那么的冷,反而是火热灵活,似要撩动她的整颗心为此而沉沦。唇齿相亲,肌肤相接,两人的灵魂似被穿透,又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她几乎要窒息,头脑中空白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一种欢悦与痛苦并存的情感在心底快速的泛滥,立时溢满了整颗心。
在她沉浸得更深之时,他却突然推开了她,冷酷地说:“爱上我只有痛苦。”
从他幽黑而深邃的瞳眸中,她看一个迷乱的自己,火热的红潮一下子袭上脸庞,不知是羞还是怒。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她勇敢地直问:“那你呢?有没有爱过我?”
“我?”他笑,嘲弄的微笑:“是你说我无情爱的,现在又何必来问我?”
“自取其辱”四个字此刻如电光划过心头。她唯有以更无情淡漠的笑来伪装自己苍白的脸。在心底默默地再次发誓:无论生死,独孤鹤会是她永远的仇人!
第九章
慕容雨再次造访白鹤城,是在沈心舞与独孤鹤三年之约的前三天。这一次他显得春风满面,伴随在他身边的是君碧幽。
沈心舞的眼神乍然停驻在君碧幽衣襟边的那管红玉长箫上,君碧幽感受到了她灼灼的目光,笑着取下递给她看:“这箫红得刺眼是不是?它名唤相思。”
相思?古怪的名字,却隐隐与这箫有着莫名的贴切,晶莹剔透的红色,好像断肠的情人之泪滴在上面,以血泪染成。此时沈心舞也才注意到慕容雨腰畔的那管碧玉箫,恍若它的伴侣同胞一般。
慕容雨也笑着解释:“我这箫名叫莫愁,正好与之是一对。”
以箫定情?箫人两成双?浪漫而绝美,如一段传说。只有他们这等神仙般的人物才想得出来吧?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