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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洪冲李青山拱了拱手,亦带人离去。而士绅们则情愿捐献十倍的剿匪银子,只求放过那些龙门派的弟子,还有别让他们牵扯在其中。
一片狼藉的酒楼上已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李青山站在窗口,手中提着从杨安之手中缴获来的飞龙剑。
黄病虎带人上来,李青山回头道:“黄猎头,我要个交代!”
两个猎户将捆得结结实实的小黑带上来,黄病虎道:“跪下,说!”
小黑便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的原委,最后道:“你杀了我吧,我不后悔!”
黄病虎艰难地道:“小黑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件事只怪我管教不力,我请你饶了他这一次。”拔出腰间猎刀,回手一刀,插入自己肩头。
“猎头!”小黑急道。
“小黑,有些事是不能做的,我黄病虎平生杀人无数,也不曾忘恩负义,更不曾恩将仇报!”黄病虎一伸手,身后猎头就面色沉痛地将又一把猎刀交到他手中,黄病虎回手插入左肩。
小黑脸上涕泪横流,愧悔交集,从小到大,他对这个男人的敬重崇拜,更胜过自己的父亲,如今却要看他为自己挨刀。
黄病虎将猎刀只插胸口。
三刀六洞,以命抵命,这便是一个江湖中人所能给的交代。
一只手稳稳的抓住黄病虎的手腕,那一刀便刺不下去。
李青山先是惊愕,后又释然,“猎头想要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再一死了之?没用的,即便是将信将疑,他们也会找上我。”
黄病虎重重一叹,行走过江湖的他,深知此事的可怕。一本秘籍,一把宝剑,就能在江湖上搅起一片血海,那些一流,甚至超一流高手的性命,不要钱似的填入其中。
李青山眸中的红芒消失,竟露出一个笑容来,不是狂笑大笑,而是如寻常少年般爽朗:“但是我不怕他们!”这句话说得爽朗而自信,不等黄病虎出言提醒,他接着道:“我的虎骨酒准备好了吗?”
“明日我便着人送来!”
李青山不再多说什么,兀自走下楼去,来到楼外,忽觉脸上一阵冰凉,仰起头,漆黑天空飘起了雪花。
一缕清影从槐木牌中飞出,在他身旁飞舞。
李青山自言自语道:“我不害怕敌人,我害怕的是背叛。”只见小安一脸懵懂地望着他,不禁笑道:“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不会背叛我,对吧!”
小安或许并不明白李青山口中“背叛”的意味,但却看懂了他眸中的期待,忙不迭地点头。
“走吧,今晚还没结束呢!”李青山眸中燃起熊熊火焰,仿佛能将这冰雪世界都融化。
老裤头喝了一口老酒,把炉子里的炭火挑开,抵御冬日无孔不入的寒意。
他一辈子没婆娘,当了几十年的武库看守。左邻右舍都忘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姓张,都唤他做老张头,或者老库头,然后周围的孩子们不知怎的就老裤头、老裤头的叫开了,让他这个单身了一辈子的老汉,平白沾染几分猥琐的意味。
夜已经很深了,他还没有睡,像往常一样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反刍似的将记忆中那些最为闪亮的部分提取出来,趁着酒意反复咀嚼。至于这些记忆是真是假,正如他的名字一样,不但是旁人,连他自己都无从分辨。
“咚咚咚!”几声巨响打断了他的回忆,他不快地打开门,“是谁啊?这么晚了?”然后看见了一个半大少年站在门前,冲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县令叶大人,让我来武库取几样东西,这是文书!”
老裤头浑身一凛,他的记忆中虽然有很多虚华的部分,但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他真的当过兵打过仗,见过真刀真枪杀人的场面,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很年轻很和气,但却让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杀气。
杀气萦绕不去,那是军中手上有几十条人命的凶兵悍将才会有的感觉,若是在战阵中遇到了这样的敌人,定要离得越远越好。
他甚至没有仔细看那文书,就哆哆嗦嗦地取下钥匙,挑着灯笼,打开武库大门。
武库大门高达丈许,生铁打造,三十六个铁钉排得整整齐齐,一对儿虎头衔着铁环。
老裤头用力推了几下,库门纹丝不动,他讪讪道:“好像冻住了。”只见那少年将手放在冰凉的铁门上,轻轻一推,铁门轰然开启,独自踏入武库中。
老裤头缩着身子在门外等候,这几年来,还是头一回有人来武库中取东西,不知道想取些什么?又想用做些什么?
思量之间,只听“铿锵”之声由远到近,一个身影踏出武库,黑色玄甲将他健硕的身躯包裹起来,充满了冰冷肃杀的质感,裙甲随着他的动作飘摇。
老裤头呼吸停滞,跌坐在地,他又回想起了战场上的恐怖,那些冷酷凶悍的身影,仿佛下一刻,眼前之人会挥刀将他斩杀。
第055章 岂曰无衣
李青山拍拍腰间的三壶羽箭,将飞龙剑与裂石弓背在背上,将那杆重得吓人、大得出奇的霸王枪扛在肩膀上,消失在风雪黑暗中,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县衙门里,师爷对叶大川道:“大人,李青山不听你的劝,那也没办法!”
原来叶大川见士绅们受黑风寨斜坡,都不肯再相助,盘算着一对二百,实在是必败无疑,便劝李青山留下从长计议,李青山哪肯听他的,强索了文书而去。
叶大川在屋子里转个不停,忽然停住脚步,跳脚道:“给我召集人马?”
师爷为难道:“咱们哪有人马?”
叶大川急吼吼地道:“那些土乡绅,竟然敢当着本官的面,让他们的子弟袭杀官差,龙门派更是大贼窝,告诉他们,谁家不肯派人,谁就是逆贼。”他想明白了,如果李青山死了,那么他这县令就不用做下去了,黑风寨和龙门派还可能把气撒在他头上。
师爷道:“大人三思啊!”这样可就把整个庆阳的乡绅全都得罪苦了。
叶大川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不快去!”
师爷只得听令,刚走出厅门,十几个漆黑的人影挡在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进的衙门。师爷吃了一惊,借着厅中微弱的灯火望去,只见这十几个人个个背着弓箭,“原……原来是勒马庄的,好汉,不……不知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黄病虎肩膀缠着白布,气度却依旧沉稳,拍拍师爷的肩膀:道:“叶大人,勒马庄黄病虎愿助一臂之力。”李青山离去之后,黄病虎同其他人便寻了客栈歇息,还未入睡便得到消息,李青山全副武装出城而去。
黄病虎当然不会以为他是逃跑,蓦然起身:“我出去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事情都由小黑负责!”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去哪,小黑:“猎头,我们与你同去!”经历了这番事之后,他的脸上少了许多年少轻狂的稚气,多了许多成年人的沉稳。
“以庄子为重!”
小黑:“勒马庄的名头,也非是委曲求全得来的,我们同黑风寨结下大仇,势必不能久安,只有将赌注压在那个人的身上,若要让我负责,这就是我的主意。”
黄病虎道:“好,今天这两刀,我没有白挨!”
才刚刚安静下来的庆阳城,又再一次喧闹起来。
铁拳门中,铁狮子刘洪同样没有入睡,而是在琢磨寻思着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李龙跨入门中,咚的跪下:“师傅!”
刘洪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龙道:“请师傅救救卧牛村!”之前黑风寨没有屠村,一则是要先抓住李青山这个“首恶”,再则是要其与铁拳门的牵连,才没有轻易出手。但今夜之后,各方翻脸,黑风寨必然会疯狂报复,一定会挥下屠刀。
刘洪道:“去将你父亲一家,还有刘管事一家接出来吧!”
李龙却长跪不起,“请师傅救救卧牛村!”
“你不是不喜欢那里吗?”
“可那是弟子的家乡啊!”
刘洪沉吟片刻,像是在考虑各方各面的利弊得失,霍地站起身来,“去,召集弟子!”已将李青山所带的灵参,以及黑风寨的财富都考虑的进去。
李龙大喜:“谢谢师傅!”
叶大川凭着县令之位,借李青山的声威,及勒马庄的威势,命那些士绅派人出来,但仍有些乡绅们有意抵抗,不愿派人。
正在黄病虎皱眉,考虑要不要杀人立威的时候,刘洪大步走来,拱手道:“黄猎头,久仰大名。”然后对那些抵抗的士绅道:“今日刘洪立誓,要为庆阳城除一大害,诸位若肯相助,我刘洪定不会忘记。”言下之意是,你们若不肯,我也不会忘记。
到这番境地,士绅们终于不敢再硬抗,不情不愿的派出人来,心中虽是不情愿,但派人的时候却是倾尽全力,熊向武的话犹在耳边,这次若是打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