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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刘半村有什么志向的话,那自然就是变成刘全村,不过这不能着急,用他在城里先生口中听来的话来说,就是徐徐图之。他相信自己在有生之年定能实现这个愿望,到时候这村里的人都是他的长工,他就是这卧牛村里的土皇帝,要怎样便怎样。
但刘管事现在心中却有些不喜,只见自家的土地上,没几个长工在干活,招招胖手:“怎么才这几个人?其他人呢?”
一个长工赔着笑脸道:“刘管事,都去帮李二盖房子。”
“李二,哪个李二?”
“就是那个放牛郎啊!”
“老子当然知道,他哪来的钱?”
“那小子走了狗屎运,白捡了一头大野猪,村里只要愿意去帮他盖房子的,就送一大块猪肉,就在卧牛岗底下,现在热火得很。”
“那你怎么不去?”
“我跟他翻过面皮。”长工讪讪说着,心中万分不舍,那可是肉啊,寻常哪里吃的上。
刘管事拈拈八字须:“走,咱们也去看看。”
一觉醒来,李青山就开始着手分家之事,当务之急,就是给自己造一座像样的屋子,不能再寄人篱下。
以前的他是没这样的能力,但有了这头大野猪,许多事情都迎刃而解,稍一招呼,就有许多人来帮工,他也算是见识了猪肉在这个世界的魔力。
卧牛岗下,柳暗花明,风景秀丽,若搁在前世,这样的地方,不是旅游景点,便是富人别墅区,哪轮得到他来占据,而且此地远离村落,也方便他保守秘密,可以放心同青牛交流。
李青山便站在众人之间,往来指挥,心情说不出的舒畅,些许有些明白了青牛所说的吃肉的含义,不止是强化身体而已。
若是衣食无着之人,为了果腹整日蝇营狗苟,哪还有心思做别的事情,更谈不上什么见心明性。
刘管事站在远处遥遥地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这么说,他们兄弟是要分家了。”却刚巧看见,李大夫妇,也在远远的观望,见自家兄弟起了新居,不但不高兴,反而是恨得咬牙切齿,心中便有了算计,笑着走上前去。
不过十余日工夫,一座新居落成,众人领了猪肉散去。
李青山满意地望着新居,虽然只是寻常的土坯房,上面盖着茅草,他就站在篱笆围成的小院里。但这即是他的新家,是他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这些天来,他每日肉食不断,脸色恢复红润,站在那里也多了几分底气,虽只是十几日工夫,身材却似凭空长了几寸。
正在李青山高兴的时候,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太婆踱进院子里,吓了一跳似的:“李二郎,你这屋子盖的不好啊,大凶啊!”
李青山一皱眉头,这就是小时候灌他符水的神婆,整天神神道道装神弄鬼,糊弄这些愚昧落后的村民,他向来对她没什么好感,不过她在村里威望甚重,村里有什么婚丧嫁娶全都要向她问卜,当然在问卜的时候,当然少不了敬神的祭品。
李青山也不敢怠慢,行了个礼道:“您怎么来了?”
神婆看也不看他,在屋子里左顾右盼道:“这里有阴气,有邪祟,还好我有准备。”她一手持着瓦罐,一手持着柳枝,用柳枝沾了瓦罐里的水,在屋里院里随意挥洒,口中乱七八糟地吆喝:“快走啊,快走啊……”
李青山阻拦不得,只得任凭她胡闹,他虽然已经信了鬼神之说,但才不信这里有什么阴气邪祟,他身边就跟着个实实在在的精怪,若真有什么不对劲,青牛自然会告诉他,哪轮得到她。
神婆洒完水之后,仿佛帮了李青山大忙一样,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李青山能有这个运气,都是全凭神赐,现在到了还神的时候了。敬神的最好东西,自然就是野猪剩下来的大猪头。
李青山才算是明白了她的来意道:“恐怕不是神要吃,是你要吃吧?”
对于李青山的小小无礼,神婆勃然大怒,挺着身子用另一种声音道:“李青山,你不听本神的劝告,是要有祸患的。”
李青山知道这是她请神附体的把戏,寻常村人见了这一招,就是那胆大的也吓得面无人色,跪下来叩头,就是原本的李青山也不敢完全不当回事,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抱着手臂看笑话似的:“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与神何关,您请吧!”
神婆见这一招竟然没有用处,讪讪恢复原状,阴森森地道:“你等着!”
神婆走后不久,祸患果然来了。
一个村人来请李青山到祠堂里去一趟,村子虽小,规矩甚多,他同哥哥分家的事,理应是要到祠堂里,当着村中长者的面分割清楚,不过也得他先提出才是,难道他那哥哥竟抢了个先。
李青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青牛却又不知到哪里去了,只得硬着头皮独自前去。
所谓祠堂,不过是一个门洞很深的小屋子,但却是村里少有的砖石建筑,里面供奉着李刘两家先人的牌位。
黑漆漆的屋子里,几位老人分列左右,当首的便是卧牛村的村长,年过六旬,身子佝偻的不成样子,也是李家的人,照辈分李青山还要叫他一声爷爷。
李大夫妇已经等在那里,看见李青山就狠狠地瞪过来,倒似李青山怎么害了他们,隐隐的带有几分报复的快意。
李青山不理会他们,只向众位老人行了礼,便在村长的主持下开始分家。
原本李青山想着,他的东西也就那一头青牛,与几亩田地,没料到实际上却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村长一脸公正严肃,乱七八糟的杂物,分给了李青山许多,精细到了一支勺子,一双筷子。
每说出一样东西,李大嫂就肉痛地抽搐一下,看李青山的目光越发的恶毒。
李青山不为所动,泰然自若,而且那些生活杂物,也都是用得上的,免得他去重新置办。
足足分了大半个时辰,村长方才停下,用浑浊的双眼环顾左右:“你们可有什么不服?”
李大夫妇都道服气,李青山却觉得不对:“爷爷,还有那几亩田地?”
“什么田地?”
李青山愕然,当初爹娘离世的时候,可也是当着这位的面,说得清清楚楚的,就是怕大哥欺负了他,要这位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主持公道。
李大嫂已经说开了:“你年纪小不晓事,那两个老东西借人家的银子不还,早已经抵偿给人家了。”
李青山勃然大怒:“你叫我爹娘什么,你再说一遍?”虽然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但那也是他在这一世的生身父母,怎能容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侮辱。
李大哥却已挡在李大嫂面前,几个汉子也从祠堂外走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李青山且注意到,这几个都是村里的泼皮无赖,平日里就是偷鸡摸狗,欺男霸女,不会讲什么同村人的情谊,下起手来绝不会留情。
村长暗骂了一声蠢婆娘,叹息道:“字据我都查验过了。”
“字据在哪里?”
李大哥道:“我们拿回来已经烧了。”
“不知是欠了哪一位的银子?”
李大嫂得意地道:“村里的刘管事,你有胆就上去去要,看刘管事不剥了你的皮,怎么着,老娘就是欺负你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那几亩地都是良田,很是卖了些银子,算是弥补了没吃上猪肉的亏欠,她下定决心,一回家就去买只鸡来吃。
李青山直气得浑身发抖,指甲刺进手心里。
凭他两世为人的经历,如何不知就里,庄稼人视土地为命根子,怎么会随便抵偿给人家,他那爹娘也是在土里刨了一辈子食,又怎么会借人银子。
这分明是合起伙来欺负他,失却了土地,他若是想吃上饭活下去,就只能去刘管事庄子里当长工,纵是有天大的气也得受下来,真是好算计。
李青山在家中被哥哥嫂嫂冷眼相待,无非就是吃穿的差些,尚且能够接受,但哪像这样颠倒黑白。他前世混迹网络,自以为什么社会黑暗面都见过了,并为之愤怒喝骂。但当这种事落在自家头上,才发觉是如此的难忍。
他若是应了,就算是服了村里的分配,再无申诉的机会。
第004章 酒酣杀人
祠堂中的气氛一时僵滞起来,村长面沉如水:“怎么,李二郎,你不满我的安排吗?”那几个泼皮无赖已开始摩拳擦掌,为首的瘌痢头更将一把砍柴刀提在手里。
其他老人要么闭上眼睛,要么劝道:“小二,不要赌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刘管事许你还去庄子里帮工,多给你开工钱,怎么没一口饭吃。”
李青山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出的祠堂,出门时还被那癞痢头绊了一下,差点跌倒,抛下身后一片大笑。
路上遇见那神婆,她自得地一笑:“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