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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山索性把几十袋大米全都抛下去,而先天丹的魅力,也实在超乎李青山的想象,接下来,米面黍等各种粮食,被狂剑山庄的弟子,一车车地送过来,还有乱七八糟的瓜果蔬菜,有的连李青山都叫不出名字。
李青山手臂夹着几袋大米,肩膀扛着几袋大米,像是个超级码头搬运工,来回在前门和后花园奔走,将一袋袋粮食丢进去。
总是一脸木讷的马陆,此时乐的嘴巴快咧到耳朵根,作为一个吃货,看到各种各样的粮食从天而降。心情大概就跟一个财迷看到金币银币如雨落下差不多。
目眩神迷,几乎不知道该先吃什么好了。
李青山一撇头上的汗,对小安道:“你看着点,我先去修行一会儿,记得别下洞里去,当心把你也吃了。”
这种吓唬孩子的话,小安当然不会放在心上,笑着答应,蹲在洞口边,看马陆吃东西,觉得大为有趣。
傍晚时分,李青山要的二十桌酒席也送到了,他拿到洞口边上坐下,打开食盒,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得不说,看着马陆吃东西,却是极为开胃。
李青山在洞上面吃,马陆在洞下面吃,小安往下看看马陆,往上看看李青山,觉得大为有趣。
虽然化身妖魔之后,完全可以用天地元气代替食物,很长时间不吃东西,凭妖将对天地元气的吞吐量,更能达到人类所说的辟谷境界,完全断绝食物来源也可以生存。但是本能的食欲是不会消失的,只会随着时间的累积,而不断地增强。
人类选择辟谷是因为五谷杂粮中的浊气太多,沉积在腹中影响修行,但是妖怪的修行之道和体质,与人类都是截然不同的,对于妖怪来说,吃饱喝足,永远不是一件坏事,它们强大的身躯,足以容纳消化任何浊气。
人类修行的过程,就如同雕刻师雕刻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谨慎地选择最合适的功法,最合适的丹药,然后将修行的过程精细地分成很多步,再一点点向着目标前进,要求一切都在控制之内,不断精益求精,成就人上之人,可名为仙。
妖怪修行的过程,却像是画师任意挥洒的泼墨山水,粗犷豪放,随性自如。画师甚至不是他们自己,而是天地造化,就像是风霜雨雪用千万载的时间,磨砺出一块古里古怪的奇岩怪石,它们恰好比其他石头多了点特点,即名为妖。
马陆的嘴巴忽然停下,仰起头望着李青山,雪白的大米从他的嘴角流泻下来。含混不清地道:“酒!”
李青山正拿着一坛酒喝的痛快,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手中的酒坛抛下去:“给你!”
马陆咕嘟嘟地喝了个精光,然后再要。
连着四五坛酒丢下去,李青山也喝了不少,酒兴一起,便忘了对小安的告诫,带着酒菜跳下洞来,提着酒坛跟马陆手中的酒坛一撞,仰头咕嘟嘟地畅饮起来。
马陆愣愣望着李青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等到李青山喝了半坛酒下去,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喝自己的酒,一边喝还一边看着李青山。
但还是给李青山先喝完,哈哈一笑。马陆顿时不高兴了,拿起一坛酒塞进李青山手里,然后自己拿起一坛,同李青山的酒坛一碰,忙不迭地张开大嘴,将酒一饮而尽。
李青山哑然失笑,没想到他看着木讷,倒也有几分气性:“再来!”
第014章 休憩再战
日落月升,月华入洞,照着二人对饮,一个光头粉袍,一个身如铁塔。
酒是最能拉近人关系的妙物,但需要畅饮方可。
李青山便是在畅饮,坐在粮食堆里,嗅着粮食天然的芬芳,心中放下防备。
同这傻乎乎的马陆喝酒,比喝过的任何酒宴都要痛快,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利益纠葛,吃就是为了吃,喝就是为了喝。
上百坛酒喝下去,二人的肚子都鼓了起来,醉眼蒙眬。
马陆明光锃亮的大光头被月光照得越发晃眼,李青山忍不住伸手摸摸:“你这家伙不错,没有坏心眼,不,是没心眼。”
马陆一脸憨笑:“你也很好,地底下,去不去?”
李青山拨浪鼓般地摇头:“不去,不去,我还有事要办。你想吃东西,尽管来找我,我请你!”
马陆本有些失望,听见李青山的话,连声道好,忽然眼睛一阵迷糊,仰头便倒,发出雷鸣似的呼噜声。
李青山笑骂道:“你这厮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全无一丝杂念,倒让人好生羡慕。”仰头打了个打哈欠,把身子陷进金黄的小米粒里,小米山坍塌下来,将他大半个身子盖住,好像一张大被,他也沉沉睡了过去。
小安下来,把残羹冷炙收拾干净,蹲在洞口为李青山守夜。
迷迷糊糊间,李青山发现自己又变成了孩子,小小的手,小小的脚,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在无边旷野中狂奔,追逐着天空中的太阳。
汗水哗哗地落下,他也不去擦,脚板被尖石刺破,他也不理会。啪的被绊倒在地,他打了一个滚,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不停,眼睛死死地盯着天空中的太阳。
一座青色的大山,挡住他的去路,他刹不住脚,一头撞在山上,却没有想象中的坚硬,一个巨大无匹的牛头,从山的一边伸过来,湿润的牛眼望着他,发出恢弘的声音:“急什么?太阳又不会跑掉?”
他怔了怔,爬上像山脊一样的牛背,望着天际的太阳,太阳果然没有跑掉。他一摸腰间,多了一把竹笛,很粗糙但却很熟悉,他拿起来吹响。
日月交替,正午的暖日,懒洋洋地挂在天空,把温煦的阳光照进洞里。
李青山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见马陆还在睡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跃出大洞,只觉神清气爽,远山秋色宜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仿佛许久没有如此轻松过了,自来到这嘉平险恶之地,举目皆敌,步步危机,他唯有不断地修行突破再修行,即便是睡觉,都在想着怎么去提高修为,怎么去对付敌人。
心中那一根弦一直紧绷,心中积累着许多疲惫,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痛饮一番,大梦一场,那根弦才松弛下来。
回想昨夜的梦境,他自失一笑,自言自语道:“是啊,急什么?”摸出百宝囊深处,那支被遗忘已久的笛子。
笛声回荡于秋山间,马陆睁开眼睛,小安静静倾听。
从那天之后,小安发现李青山脸上多了些笑容,吹笛子的时候多了,还时常拉着她,要她教他写字,或是带着她,在附近的枯叶林中闲逛。
走着走着,会忽然停下脚步,神情肃穆地望着小安,小安立刻紧张起来,双手握拳,心道:“来了!”
李青山的嘴唇迅速开合:“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小安连忙磕磕巴巴地道:“吃不吃葡……萄不吃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这是李青山为了训练她说话,而想出的花招,名为“青山教我顺口溜”的家庭教学,不过现在李青山已经完全沉浸在看她憋红了脸,口齿不清地说顺口溜的可爱模样中。
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让你笑我的字难看!”
小安着恼地别过头,不让他捏,心情却是极好,虽然乖巧得不影响他修行,但同样渴望着他的关心,而不是被一扇石门分开两边。
实际上,李青山并没有停止修行,丹药仍不离口地每天吃着。但身上却少了许多紧张的情绪,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个张弛之道,平日若都紧绷着,那遇到大事时,就容易紧张过甚,脑子不太灵光。
而且,他的责任,也并不只是保护她。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月时间过去。
所有凝气丸耗尽,李青山身上的妖气,也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钱容芷的消息却迟迟不来,但他并不着急,而且开始吃百草丸。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很早,当第一片雪花飘落在李青山鼻尖的时候,他正虎视眈眈地望着马陆,马陆则紧张兮兮地望着小安,更准确的说是,小安手中的骰盅。
几个酒坛倒转过来,拼成桌子,上面摆着一碗碗酒。
李青山和马陆相对而坐,小安坐在一旁,充当荷官。
小安撩起衣袖,露出藕段般的胳膊,笑眯眯地打开骰盅。
李青山笑道:“十五点大,喝!”一边在身边的粮食堆里,抓了一把花生,剥开皮丢进嘴里。
马陆乐呵呵的,端起酒碗就喝。比李青山第一次见他时,精神了很多,胖了一些。
小安捻起一颗长长花生仁,对马陆道:“像不像你?”口齿清楚,如泉水叮咚,琴弦鸣动。“青山教你顺口溜”家庭教学,初步获得了成功。
马陆看看自己,又看看花生仁,点点头:“像!”
“给你!”小安把花生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