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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果然是和西门燕说的那样,两条大汉夹攻一个僧人。
这两条大汉,一个用铁打的齐眉根,一个则只凭一双肉掌进招。
那用齐眉棍的也还罢了,那个只凭肉掌对敌的家伙却是厉害非常,双掌飞舞,按拍擒拿每一招出手,都是攻向那少林僧人的要害。
那少林僧人把一根禅杖使开,虎虎风生,沙飞石走,威势亦其骇人,但以一致二,形势却是显然不利,他的禅杖可以荡开齐眉棍,但对那个只凭肉掌欺身进逼的汉子,他的禅杖是长兵器,却是甚难遮拦,险招频见。
蓝水灵不觉吃了一惊,“这不正是断魂谷的大擒拿手法吗?”
她们来得正是时候,西门燕一出手,就打跑那两条大汉。不过,她的坐骑也被对手的飞刀所伤,不能再用了。
西门燕和蓝水灵亦无暇去追赶他手了,那少林僧人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救人要紧,只好让那人逃跑。
西门燕经验较丰,一看这少林僧人伤得如此之重,不觉皱起眉头。心想救是救不活的了,只能望他多活片刻吧,当下出指封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这是封穴止血之法,可以令他不至于因为失血太多而加速死亡。
蓝水灵却不知如何是好,眼睛望着他,就好像是给吓傻了一般。但她的眼神,她的脸色,却是都表现出她比西门燕更加关心那个少林僧人。
那少林僧人也是有点古怪,忽地说道:“姑娘,你的眼睛真好看。唉,恐怕,没这么巧吧,你们也刚好是两个年轻的姑娘!”
在这个生死关头,他居然还有心情欣赏蓝水灵的美目!
但更加吸引西门燕注意的还是他后面的那一句话,西门燕忙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巧事?”
那少林僧人道:“我是受人之托,要到一遥远的地方,给两位年轻的姑娘送信的。”
西门燕道:“什么地方?”
“念青唐古拉山的圣女峰,峰上的百花谷!”
这个地方可正是西门燕的家所在之处!
西门燕又喜又惊,忙道:“那两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一位叫蓝水灵一位叫西门燕啊!”
当这僧人说到她们名字的时候,他们都是失声叫了起来:“我就是蓝水灵啊”“我就是西门燕啊!”
那僧有似是喜出望外,精神也好了一些,喃喃说道:“真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
西门燕道:“是谁托你给我们送信的?信呢?”她只道必定是她的表哥东方亮无疑。
哪知道僧人却道:“是我的师父,带的是口信,他也只是替人传话!”
西门燕道:“你的师父是哪位上人?”“上人”是对“高僧”的尊称,严格来说,少林寺的和尚,也只是主持和达摩院的几个长老才当得起这个称呼的。不过西门燕用这个称呼,当然没这么讲究,只是当作寻常的客套用语而已。
那僧人道:“我只不过是少林寺的挑水和尚,哪里配作什么上人的徒弟,我的师父在寺中的地位和我一样,他是烧火和尚。”
蓝水灵道:“啊,烧火和尚!那么令师的法号,想必是上慧下可了——
那僧人道:“不错,我的师父正是慧可。姑娘,你怎么知道?”
西门燕道:“令师是有大本领的人,少林寺那些饭桶和尚虽然不知道他,我们却是早就听人说过他的大名的了。”
那僧人听得这两个姑娘早就知道他师父的“大名”,惊奇之中颇感欣悦,“哦”,原来我的师父当真是个大有来历的人吗?其实我还不能算是他的正式弟了,只不过是蒙他平日抽空教我几手功夫而已,唉,只叹我学艺不精……”
西门燕颇不耐烦听他的自怨自艾,说道:“那两个人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的人物呢,你以一敌二,居然没死,也是很不容易了。不过咱们恐怕没有功夫细谈了,还是请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她一面说话,一面以右掌贴着他的背心,把真气输进他的体内。她内功指虽然还谈不上“深厚”二字,令那少林僧人苟延残喘却还做得到的。
那僧人一时间好像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问道:“姑娘,你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西门燕道:“你刚才说,令师也是受人所托,才叫你来给我们传话的。那个托今师口信的人是谁?”
那僧人道:“我也不知是不是那个少年,师父在那天见过那个少年之后,离开少林寺之前,对我说那些话的。”
西门燕道:“那少年是不是二十来岁年纪,复娃东方,单名一个亮字?”
那僧人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好像只有十五六岁。”
蓝水灵道:“啊,那一定是我的弟弟了。那天,只是他一个人进少林寺吗?”那僧人道:“他有个朋友在寺外等他,不过,我也是店来才听得人家说的,听说因为他是武当派的弟子,达摩院首座亲自出去,问了他几句话,才让他进来的。至于为什么不让他的朋友进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西门燕松了口气:“这个少年自必是水灵的弟弟无疑,他的那个朋友,料想也一定是我的表哥了。”她无暇多问,说道:“好,那么请把那个人经由令师转托你给我们带来的口信说给我们知道吧。”
那僧人道:“姑娘是……”他虽然听过他们自报姓名,但他已经有点迷糊,要记的事情又太多,恐怕记错,故此再问一遍,
西门燕道:“我是西门燕。”
那僧人道:“这个口信要我告诉你,你的表哥另外有事,要到别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叫你不要等他。天鹅的蛋,倘若你要放在另一个篮子,他也不会怪你。”
西门燕眉头一皱,问道:“还有别的话吗?”
那僧人道:“有。你的表哥要你好好待客,但客人要走,你也不能强留!”
西门燕苦笑道:“灵妹,我的表哥对你倒是颇为关心呢,他生怕我欺负你呢!”
蓝水灵道:“这几句话并不是由东方亮直接告诉慧可大师的。说不定是我的弟弟假传‘圣旨’。”
西门燕道:“但若不是表哥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弟弟,你的弟弟也不会知道。”
蓝水灵点了点头,想道:“如此看来,京弟和东方大哥的交情的确是不比寻常了。怪不得小师叔会有猜疑。”心中一则似喜,一则似惧。
那僧人道:“蓝姑娘,给你的口信则似乎是令弟所托的了。”
蓝水灵道:“他怎样说?”
那僧人道:“令弟叫你不必惧怕,要回家尽可回家。还说他感激爹娘特别疼他,要你替他侍奉爹娘,他恐怕要等到可以回去的时候才能回去。”
西门燕道:“咦,你的弟弟对自己父母的说话怎的也这样客气?”
蓝水灵心里也是惶惑不安:“莫非弟弟已经知道他自己的身世之隐?”她回过头来,问那僧人:“他有没有说他去了什么地方?”
那僧人道:“令弟和慧可师父说话的时候,我并不在场,他有没有说,我不知道。师父托我替他稍的口信,却是没有说的。”
蓝水灵问道:“他们是一起离开少林寺的吗?”
那僧人道:“不是。今弟离开了大约半个时辰,我的师父才离开。因为他虽然是个挂单和尚,也得禀明了管香积厨的和尚,方能离开。”
西门燕道:“那么你呢?你是不是和师父一起离开——
那僧人道:“也不是。因为、因为……在我辞工的时候,还有一位协管戒律院的大和尚要我去问话,这,这,这可……”说至此处,他已经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西门燕心思灵敏,猜想他要说的大概是“这可说来话长”之类的话。
西门燕也不耐烦听他细说原因,赶忙问道:“在寺门外等待的那个少年,是不是和他们一起走的——
那僧人道:“我,我怎么知道。”
西门燕道:“你有没有听别人说。”
那僧人道:“我没想起要问这件事。我不知道。”
西门燕最相知道的是关于她的表哥的消息,听得他这样说,便道:“多谢你告诉我这许多事情,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贴着僧人的手掌亦已松开。
她的手掌一松开,僧人更加支持不住,面色变得好像死灰,蓝水灵忙道:“你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未了之事要我们替你办么?”
那僧人道:“我是个无父母的孤儿,无名无姓,来去也无牵挂,你们想起我的时候,就称我做挑水和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