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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劲道不知道自己言语处处小心,故作老练,却还是已被呼延守烈看出破绽,仍就直言相告道:“屠二当家几人是被一个叫吴瞎子的人在点心中下了蛊,他们几人均遭暗算,无一幸免!”
呼延守烈冷笑一声道:“吴瞎子,下蛊、、、、、、!”忽的一拍案几,厉声喝道:“这其间分明有诈!我来问你,你为何安然无恙?你究竟是什么人?!”
夏劲道见呼延守烈突然发难,这才知道他早已怀疑自己,好在脑筋转的快,连忙道:“大镖头有所不知,我当时正要把点心吃下,忽然三四十匹快马冲了过来,马背上又有和尚,又有俗家弟子,为首的一个和尚用手射了一枝响箭钉在了点心铺的门板上面,口中还喊了一句什么‘少林有难’的话,然后这些就冲了过去,与此同时,点心铺的老板吴瞎子也不见了!我自小流浪江湖,饱尝人间艰辛,对于江湖险恶的事也多少知道一些,见这个吴瞎子不象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就信手掰开手中点心一看,谁知里面竟有条小虫子,不由吓的失声大叫起来,屠二当家的过来一见,也骇了一大跳,知道是中了蛊毒,他说若不是被我发现,被人暗算了还不知道,日后定当小心行事,所以就把姓名告诉了我,把我当朋友看待——!”他连说带比画,脸色涨的通红,这其间当然也有他不善说谎的缘故,说到最后,故作激动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我虽然出身寒微,却也是个有志气的人,大镖头既然如此不相信我,这二十两银子我也不敢要了!”说着伸手到怀中便要掏银子!
呼延守烈连忙道:“小朋友,不要激动!你凭了和屠二当家的一面之交,便慕名而来,自然是把我当朋友看待了,你是屠二当家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了!我一介老朽反不如你小朋友心怀磊落,坦荡无私,见笑了,见笑了!”他虽然是自圆其说,但已不称“老朽”而称“我”,语气自然亲切和缓多了,他相信夏劲道不似在说谎,已是疑心大减,不过夏劲道身上披的那件价值千金的火狐裘氅,委实令人有些怀疑,他一生阅宝无数,自然知道这件火狐裘氅的分量。火狐已是世上奇珍,产自关外长白山的千年老林里,纵便是经验丰富,目如炬火的老猎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猎到一只火狐,夏劲道身上的这件火狐裘氅纵要十几只火狐皮,还要加上能工巧匠巧夺天工的手艺,方能做得如此精巧,天衣无缝!火狐裘氅披在身上,非但冬暖夏凉,而且有体不生疮,祛病延年的妙处,其当真是珍贵无比!俗话说“财恶露,宝珍藏”,夏劲道自称流浪儿,却又身怀异宝,招摇撞目,不避人嫌,饶令呼延守烈如何见多识广,也摸不清夏劲道究竟是何来历了!
夏劲道哪里知道呼延守烈有如许多心思,只当他业已相信了自己,随即一屁股又坐了下来,道:“既然大镖头把我当作朋友,我也就不嫌自弃,再多坐一会儿了!”
呼延守烈点了点头道:“当然,当然,小朋友通知屠二当家的遭人暗算,也就是对敝镖局有恩,还未盛情招待,又岂能让小朋友这样而去呢!传扬出去,又岂不会让江湖上的朋友笑话我们中原镖局薄情寡义!”
这时座上有一人站起扬声道:“大当家的,屠二当家的已过春节尚未回转,是不是要派弟兄前去接应一下?”
夏劲道听了此人言语,不由暗暗一怔,心道:怎么,现在已经过了春节?自己在大钟里面暗不知天日,想不到一过就是半月之久,自己岂不是又长了一岁,年方十七,已近而立之年,却仍是身无所长,前途无着,又想到黄香和王彩雯二女人等现在不知身落何方,相思愁长,伊人更切,不由一阵茫然!
呼延守烈道:“杜镖头,先行坐下,此事应当慎重而行——!”转对夏劲道道:“小朋友,你是说当时有一个和尚手射了一枝响箭,又说了一句‘少林有难’以后吴瞎子才不见了是吗?”
夏劲道闻言一醒,暗道自己不该此刻有儿女情长心态,口中道:“不错,是的!”
呼延守烈沉吟片刻,道:“照小朋友说的情况,这个吴瞎子应该是少林已故方丈宝仁大师的大弟子‘瞽目罗汉’才是,不过瞽目罗汉俗家本姓陈,又何以会姓吴呢?再则蛊术本是邪恶怪诞之术,武林几百年来已是根基灭绝,仅是传说而已,瞽目罗汉乃是得道高僧,更不会修炼此等有违佛门宗旨的邪术了,我看此事必定大有蹊跷!”
夏劲道听了呼延守烈一番话,心中不由大为佩服,当真是酒要陈,姜要老,又辣又老,老辣无比了!不过自己却能给呼延守烈一个答案,本来他对赵威等人四处搬取救兵,何以会通知吴瞎子之事就感到有些奇怪,现在听了呼延守烈的话立刻谜解,吴瞎子根本就不是瞎子,瞽目罗汉一定是被吴瞎子害死了,然后装作瞎子在点心铺伺机下蛊毒害过路的武林人士,他和衍空狼狈为奸,用心恶毒,听到“少林有难”的话,当然要赶回少林,欲图和衍空一起对付群雄了,不过以自己的氤氲身法,除了腊希夏玛和吉里姑鹿两人的飞行术自愧不如,放眼天下,可称难逢对手,吴瞎子先自己离开一时,几乎和自己同时到达少林寺,轻功已是了得,再则他一掌击毁文殊广法天尊的佛像,掌力之雄,也是世所罕见,这个吴瞎子,身份如此神秘莫测,不知是什么人?一时间满腹疑云,只恨不能明了!
呼延守烈又道:“我们中原镖局和少林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不知什么缘故,竟然使出如此下流卑劣的手段来暗算屠二当家的、、、、、、”说到这里,转对夏劲道道:“小朋友,我有一不情之请,还望答应!”
夏劲道心中暗道:不知他有什么不情之请,不过他既然有求于自己,自己答应了他,以后也好办事,口中道:“不知什么事,大镖头请讲!”
呼延守烈道:“我想请小朋友留下来作个证人,不过但请放心,有谁胆敢动小朋友一根手指头,我呼延守烈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座上众人也齐声道:“对!有谁敢伤小朋友一根寒毛,就是和整个中原镖局过不去,我们绝不答应!”
夏劲道见这些人都是血性汉子,慷慨豪爽,仗义之极,也不由暗赞中原镖局果然不愧天下第一镖局,于此可见一斑,随即大声道:“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大镖头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见外了么?”
呼延守烈大笑道:“好!够爽快,屠二当家的果然没有看错人!我们中原镖局从今又多了一个侠肝义胆,铁骨铮铮的小朋友!”
夏劲道道:“既然大镖头拿我当自己人看待,我有一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呼延守烈道:“请讲!”
夏劲道道:“少林乃天下第一大门派,中原镖局乃天下第一大镖局,一旦动武,两虎相争,必然两败俱伤!我们不如暂且按兵不动,等屠二当家的回来之后,到时候双管齐下,铁证如山,不怕少林寺不给个交代!”心想,少林僧众被衍空秃驴荧惑至深,又遭毁寺浩劫,誓必上下一年,众志成城,单要倚靠个人的力量,要想揭穿衍空的阴谋,恐怕万难之难了!现在倘若联系上呼延守烈,再加上中原镖局在江湖上的声望和地位,必能造成群起响应之势,到时天下相戈,衍空还不乖乖束手就范?!
呼延守烈听得夏劲道此言,更觉夏劲道大不简单,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识见,口中道:“小朋友之见正与我不谋而合,少林基深根重,如无确凿证据,贸然行事,反落诬陷毁谤之名,到时候自取其辱,再想讨回公道,就势比登天了!”
这时座下一人言道:“我看大镖头不必过于谨慎行事,少林寺年前遭毁寺浩劫,纵使无瑕,也是有渍了,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檄讨身伐,量少林寺也奈何不得我们!”
夏劲道见此人提起少林寺之事,心中不由大喜,当下凝神细听!
呼延守烈道:“武镖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趁人之危,岂是我们正道人士所为!再则,少林寺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百足之虫,虽死尤僵,现经受毁寺奇耻大辱,势必同仇敌忾,团结一心,我们只求讨回公道而已,倘若武力相向,事态扩大,恐难以收拾,镖局几千名弟兄和众家孤儿老小皆要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身为大当家的,虽万死不足以辞其咎,还是依小朋友之见,慎重行事!”
姓武的镖头点了点头,兀自气呼呼的道:“我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这口窝囊气又不知何时出得了了!”
夏劲道见呼延守烈理义分明,心怀仁善,不由更加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