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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韵兰毫不掩饰,一语中的的道:“因为很简单,真正的公主已是面目全非,驸马这个驸马要想继续做下去,便少不了我这个假公主作陪。换句话说,眼下能够帮助你的,只有韵兰一人,所以——你舍不得杀我。”
归天鹤看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右手慢慢松了开来。他不得不承认,辛韵兰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触痛了他身上最容易流血的部位。如果说他不杀颜如玉,是出于不忍,那么不杀辛韵兰,实是一种无奈。
什么是无奈?
有些路一步踏出,虽清楚是错路、绝路,却不得不走,这是种无奈。
有些棋一子出手,明知是险棋、也不得不下,这更是一种无奈。
其实无奈也只是一念之差,就像一个赌徒,明知赌场无输赢,却总想试试手气和运气。以致于越赌越大,越输越多,直至最后只能拿生命作抵押。
辛韵兰看着归天鹤笑眯眯的闭上双眼,自我陶醉的接着说道:“你舍不得杀我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是个女人。姿色虽比不上颜如玉,却懂得让你满足,而且我又是个善解风情、可以让驸马欲仙欲死的女人。因为我知道,你若杀了我,晚上必然寂寞的紧。”不等归天鹤开口,她将身子就势一偎,把臂将归天鹤的脖子软软缠上,低低的嗲声道,“驸马,你说说,人家的身子柔不柔、软不软、滑不滑、香不香?还有,韵兰够不够销魂?真的哦,每一次你都让人家流了好多……好多的汗,把人家的心,弄得好痒好痒……”当下微睁二目,又极是妩媚的一笑,“更何况,你想杀我,韵兰也舍不得死哦!我若死了,再无第二个人陪你解闷,韵兰又岂能死得心安?”
归天鹤连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今天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听了辛韵兰这一番话,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如玉说得没错,你果然不是等闲之辈,我想什么,你居然都能了如指掌。好吧,你既然如此聪明,那你猜猜,我其它还想些什么?”
“第一、为了自己的前程,想到被你囚于密室的公主,你后悔了。”辛韵兰揽住他的脖子,柔柔的在他脸上笑着吹了一口气,“我认为驸马大可不必,大丈夫敢作敢为,韵兰若是男人,有些事即便是做错了,便不妨一错到底;既然是赌了,便不妨孤注一掷,输个痛快。真正的男人,不但不怕败,而且还要败得起。更何况驸马并没有败,以你现在的权势,不日便可独揽朝纲。背水一战的事,想必驸马不会不知道吧!”
归天鹤道:“我当然知道,当年滩阴侯韩信与赵军井陉口一战,使汉军背水列阵,反败赵军。此事但凡读史之人,人人皆知,你怎么问起了此事?”
辛韵兰点了点头:“驸马,既然事已至此,公主之事已是覆水难收,你与其深责自己而跋前疐后,何不效法古人,‘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也来个背水一战?换句话说,你只有这样做,才能摆脱公主……”
归天鹤的身子微微一晃,忙道:“背水一战?和谁一战?”
辛韵兰断然道:“当今天下。”
归天鹤伸手推开辛韵兰,退了一步,吸了口气道:“莫不是你想让我篡位?”
辛韵兰笑道:“当然不是,韵兰只是让陛下禅让于你。”
“使不得,使不得,此事太过冒险。再说这等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事,我是绝计不为。”归天鹤连连摆手。
辛韵兰勾着嘴角笑了一笑,压低声音道:“驸马与其做这个提心吊胆的驸马,干么不想着也做一回皇上?你是皇上,韵兰便是娘娘,那是连天下都是你我二人的,别说是王佛、柳依依二人不足为道,即便是公主,她又能奈你何?”
归天鹤依然摆了摆手:“此事我平时从未想过,能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已心满意足。何况……何况我现在主要想的并非此事……”
辛韵兰睁开双眼,笑着想了一想,柔声道:“驸马别急啊,韵兰只说了第一,这第二、第三还不是没说嘛!这第二吗?驸马一定在想,圣上吃了韵兰的药,现在到底怎样了,是也不是?”
归天鹤道:“不错。”
辛韵兰又道:“第三,驸马很想杀两个人,一个是王佛,一个是柳依依,可是?”
归天鹤被他一语料中心事,也自暗觉佩服,他看着辛韵兰,过了良久,方道:“好罢,就当你猜中了。你先说说,皇上眼下是否完全可以为我掌控?”
“不可以。”辛韵兰先摇了摇头,跟着向他解释,“驸马应该知道,我给皇上所用之药不宜多吃,否则便会使人神智不清,痴颠成疯。真要是那样,反而给人瞧出破绽,所以还要等。”
“还须多久?”
“给我七天时间,应该没什么问题。”
归天鹤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我要的是现在,柳依依一日不杀,我便寝食难安。还有王佛一家人……你再说说,我若现在向皇上讨取圣旨,他会不会拂我的面子?”
“当然不会。驸马别说讨上一张圣旨,就是再多讨上几张,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辛韵兰将嘴唇凑上,贴在他耳边道,“只是我认为驸马这样做,未免操之过急,甚不稳妥。因为王佛不在京城,你若杀了柳依依和他的家人,势必打草惊蛇,那时再杀王佛,只恐是难上加难。所以驸马要想将王佛等人一网打尽,便不妨等王佛进得京来再行下手,那样方为上策。说不定到了那时,以妾身的药力加上驸马的权力,陛下已完全受控于驸马,你已是未来的天子,想杀王佛,还不是易如反掌。”
归天鹤低下头一声苦笑:“做天子谈何容易?迄自尧舜至今,禅让之君便已不复存在。自天下为一家一姓之后,大凡诏立世子,传宗继嗣,莫不是同氏相延,我非朱姓,如何做得了皇上?只怕……只怕到了那时,人人都不肯服我……”
辛韵兰不以为然笑道:“别人服不服不打紧,便看驸马有没有这种胆魄?只要陛下应允传诏,到时谁敢不服?”她伸出右手紧紧一握,充满阴毒的一笑,“一旦驸马你位尊九五,君临天下,咱们大权在握,是对是错,还不是由驸马和我说了算。谁若不服,便杀了他以儆效尤,驸马,这你有什么可忌惮的?”
归天鹤紧锁双眉,默而不答。
辛韵兰接着说道:“至于驸马所说的姓氏之忧,韵兰不敢苟同。驸马饱读经史,理应知道历朝历代分久必合,合久必合的道理。试想有哪一家哪一姓的天下,不是夺了前朝的江山才换得自己的霸业?将相本无种,帝王应如是,难不成姓朱的人家做得了皇位,驸马你姓归的便做不得?”
归天鹤背着手走了几步,心里面即觉兴奋又有些担忧,“只是此事太过突然,又有些冒险,你且容我想想……”
“驸马不必多想,此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辛韵兰胸有成竹的道,“我知道驸马担心的是什么,你担心到时人单势孤,是也不是?”
“不错。”归天鹤点头说道,“虽说我如今有些势力,可我总觉得……”
“不妨事,这一点韵兰早想到了。”辛韵兰极为神秘的笑了笑,“所以韵兰已命皇上两天前连降了几道圣旨,凡直隶、江浙、苏皖、川陕、湖广、豫鲁诸地所属州、府、县七十二处,身居要职的官员共计一百三十八名,尽以被诛之列。驸马,那些个官员一死,你便可顺理成章,将自己的亲信委以候补。那样一来,你的势力自是不日而增,不断扩充。驸马,你以为韵兰此计可妙?”
饶是归天鹤自恃城府,听她说到这里,也不免骇了一跳,当下低声喝道:“辛韵兰,你好生大胆,竟也背着我做出这等事来。你且说说,他们都身犯何罪?”
辛韵兰不慌不忙的笑道:“他们有没有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都不是驸马的亲信,不是驸马的亲信便有罪。驸马,韵兰这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难道说还有错吗?”说着竟显得十分委屈,做出掩面欲泣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计较便是。”归天鹤负手而立,仰起头道,“但你可知当今天下,除了我和三王爷之外,东厂的势力,同样也非同小可。到了时候,倘若他们从中掣肘,只怕我纵然想做皇上,也是无望。”
辛韵兰眨了一下眼睛,狡狯的笑了笑:“这一点驸马也无须多虑,因为据我所知,东厂那边似是有意与驸马结盟,这岂不是一个天赐的机缘。驸马若能与东厂之人联手,三王爷自是不在话下,何愁大业不成?”
归天鹤再次深深的凝视着她,他越发觉得辛韵兰竟是深沉得出奇,“我与东厂之人素无往来,你怎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