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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掌柜闻声走出,先将伙计拉在一旁,随后一拱手:“客爷若是没有带钱便算了,一顿饭打什么紧?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人一缩手,单刀铮的回鞘,带着醉道:“他妈的,还算你掌柜的识相。实话告诉你,老子可是五军都督府的人,你到京城扫听扫听,老子吃饭,谁敢要钱?”
“我信我信,客爷你慢走。”店掌柜知道今天遇上了一位滚刀肉的主儿,虽然赔了一顿酒菜,也只好暗气暗憋,自认倒霉。
那人笑道:“好!老子下次来金陵,指定还到你这儿,你这儿的酒菜还算马马虎虎。老子走了——”转身走出酒馆。
他刚走出酒馆,贺、易、唐三人当即站起,尽皆跟了出去。
贺顶红见那人正要搬鞍上马,乘上马背,抬起右手食指一弹,一条小青蛇无声掷出,不偏不倚,正噬在马的后臀之上。
贺顶红手指一勾,青光一出即回,小青蛇又闪电般的隐在了他袖子里。便见那匹菊花青前蹄向上直直一扬,唏律律一声嘶鸣,那人身子一晃,连人带马一齐翻身摔倒。三人相视一笑,不再理他,一直向前走去。
他们刚走出七八步远,就听那人骂骂咧咧的道:“他妈的,谁?谁他妈的捉弄老子?马?我的马怎么死了?说,这是谁干的——”
那人大呼小叫了半晌,见无一个应声,只得恨恨啐了一口:“晦气,白吃了一顿饭,却死了一匹马,真他妈的划不来!”望了望天,遂紧了紧腰间的刀,沿着东大街走了下去。
唐宇问道:“咱们怎么办?”
贺顶红盯着那人的背影道:“跟着他。”
第十八章 知己知彼
第十八章知己知彼
三人在后相随,跟着那人出了城区,沿着通衢官道一路北上。走了约计三十余里,便听得马蹄声疾,一骑如飞而至。马上的乘客一袭青衣,绢帕罩头,背后斜插一柄柳叶单刀。到了那人近前,青衣人猛然一带丝缰,急匆匆的道:“郭九,你怎么到了现在才回来?二位都督都急死了。”
被叫做郭九的汉子道:“别提了,他妈的一言难尽,反正这种苦差事,下次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去了。”
马上的青衣人拢目光四下看了看,问道:“可曾有人跟踪?”
郭九笑道:“放心,我这耳朵一直听着后面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耳朵。”
马上的青衣人又问:“你小子走时明明骑了一匹菊花青,怎么回来时不见了那匹马?”
“真他妈的活见了鬼。”郭九伸手在刀鞘上啪的一拍,恨恨的道,“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子进店时马匹还是好好的,只他妈一顿饭的工夫,那匹菊花青竟然暴毙而亡。”
“好了,咱们走吧!”青衣人一偏右腿,翻身下马。他一只手拢着丝缰,和郭九向左一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三人由道旁闪出,贺顶红在前,易、唐二人在后,一一蛇行匍伏,紧紧跟了上去。
道路虽然狭窄,却并不难走。微凉的风、悦耳的鸟鸣、幽香的花加上幽绿的草木,使得这条小道别有一番情调。
又走了十几里路,转过一道溪桥,已是日薄西山,渐近黄昏。晚霞韵红,夕阳带醉,漾在这一草一木及这条芳径之上,更让人觉得此刻的江南才是真正的江南。
黄昏下,越寂寞,越相思!那“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女子,是不是亦于此时独倚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看到夕阳下的红,易水寒想到了颜如玉脸上的红,他的心突然忍不住痛了一下。
每逢夕阳,他就会忍不住想起颜如玉这个软玉温香般的名字,而每每想一次这个名字时,他的心便会痛上一次。
等到了一处空谷之地,郭九和青衣人驻足向后看了看,见无人跟踪,便联袂走了进去。
但见谷地正中,整整齐齐的搭了十三座圆顶帐篷。帐篷四周,并有四五十名汉子不停走动,来回巡风放哨。青衣人和郭九向他们打过招呼,直奔中间那座最大的帐篷。
唐宇道:“贺师爷,咱们怎么办?”
贺顶红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既是来了,便不妨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上一闯!”
唐宇道:“恐怕他们……”
贺顶红充满妖异的笑道:“你怕他们不肯让路,这好办,我的原则一向就只有一个字——杀!这个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拦路。易兄,你说呢?”
易水寒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笑。
贺顶红的话,他不想认同,也不愿反驳。其实回答这个问题并不难,他只要点一点头即可。但易水寒也有自己的原则,当他不愿意表决时,任何人也休想撬开他的嘴巴。
贺顶红也不再说话,他低下头在袖子上嗅了一下,那条漆黑色的暗鳞蟒蛇咝的探出头来。他在蟒蛇眼睛上深情的吻了一下,如同在吻自己最最亲爱的情人,眸子里全是笑意。
以蛇为武,与蛇为伍,与蛇共舞,贺顶红的一生,似与这条蛇有着前生和来世的缘分。解不开,共缠绵。
他看了一眼易水寒和唐宇,一长身,向着帐篷大步迎了上去。
易水寒和唐宇一左一右,跟在他后面,三人成扇子面形状一步步向帐篷接近。
从距离上来说,二十丈并不算远。
但有的路看上去很近,却并不好走。因为人生有很多的路,看上去无比诱人,实则都是步履维艰、十步杀一人的死路和绝路。每走一步,不是流着自己的血,就是踏着别人的血。
贺顶红却喜欢走这种路。
包括不是路的路,越难走,他越喜欢。
他一直相信自己,每每绝处必逢生。他也一直信奉自己的格言,绝顶放歌是绝唱,只有绝处下的逢生,才能开出最灿烂的花。
他总认为,人生的路有风、有雨、有血才是充实。只有看到别人流血,才能更加珍惜自己的血。一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血是宝贵的,哪怕是一滴,也不能白流。
果然只走出七八步,就听巡风的汉子扯着嗓子喝道:“来者何人?”
贺顶红置若罔闻,依旧低着头向前走,但步子却放慢了许多。
他又走了四步,忽听吱噜噜呼哨一响,足步杂沓,至少有五十名汉子迎面抢上,将他的去路横住。
其中一名汉子三十岁开外,手中握着一条花枪。他瞅了瞅对面的贺、易、唐三人,挺枪一指,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滚——”
贺顶红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五军都督府的人?”
那汉子微微一愣,没好气的道:“什么五军都督府的人?我听不懂你说些什么。”
贺顶红低着头道:“我不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总之,你不佩和我说话。识相一点,让你们的主人见我,姓贺的有话问他。”
那汉子呵呵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儿大呼小叫。也罢,既然你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便打发你上西天得了。招枪——”涮枪一颤,一个起手“崩”枪式,抖起三朵缨花,啪啪啪点肩头、挂两肋,直取贺顶红。
贺顶红头也不抬,左手挥出,只向外轻轻拨了一下。
他使的劲并不大,十层力也就使了一层。却听那汉子哎呀一声,花枪呼的一声,已给格得凌空飞起。
那汉子一怔之间,贺顶红右手随出,以蛇为鞭,只一招“弦木为弧”便抽在那汉子的脖子上。接着一挽一抖,那汉子已飞也似抛上天空,砰的一响,足足跌出去五丈多远。
瞧到这里,其余的汉子无不失色。
他们想不到贺顶红杀人如此之快、之狠!宛如迅雷殛顶,不及掩耳。
贺顶红抬起头在他们的脸上扫视一遍,然后直视中间最大的那一座帐篷,笑着向两旁一指:“闪开——”
他只说了两个字,手中的蟒蛇猝如惊鸿照影,尺蠖之屈,连闪了五闪。
鞭走连环,如同划过五道闪电。
他先以“掘地及泉”、“细斟北斗”、“仙圣跨象”三“鞭”迎头开道,跟着左右开攻,“佗邑唯命”、“川壅而溃”又递了两“鞭”。
一闪之下,便是一鞭;一鞭之下,便抽中了一个人的脖子。
两个字,五条人命。
——好快、好准的蛇之“鞭”。
贺顶红再次喝道:“闪开!”
却听有人大声说道:“谁他妈的这么大胆,敢在这儿撒野?”
贺、易、唐三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左一右两名大汉,众星捧月也似,率着三四百名汉子杀气腾腾,已一阵风般的涌了过来。
说话的,正是左边的那名大汉。
※※※
说这二人是大汉,不是指他们的年龄大,看他们的年龄,顶多也不会超过四十岁。
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