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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笑的时候却比不笑时更狰狞。
辛韵兰的脸上同样挂着一丝笑意。
她的笑显得很神秘,令人看不出一丝丝的悲与喜。
三王爷低下头看了一眼归天鹤父母的尸首,刚想斥责贺顶红时,却又找不出责怪的理由。总之,贺顶红不经他同意便私自行事,他心里总觉得很不舒服,当下顺手一指七公主,问道:“归天鹤,公主与你夫妻多年,你纵然不肯认她,她却认识你。你将她害成这副模样,你还有何话可说?”
“哦?王爷,你说这个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婆娘是公主,这话从何说起?”归天鹤笑着一指身边的辛韵兰,坦然说道,“王爷好生瞧仔细了,她才是与我朝夕相处的公主,至于那个丑八怪,鬼知道她是什么人?”
颜如玉大为失望的叹息一声,柔声道:“驸马,‘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你既然做了,你干么不敢承认?”
“如玉……你何必明知故问?你你……你不要逼我……”归天鹤目光一闪,眸子里像是烈酒遇上了一团火焰,激起一种极为厉烈的灼痛,“我与公主恩爱多年,形影不离,我说她不是公主她就不是公主。好!王爷既是一口认定这个丑婆娘她是公主,除非你让她开口承认,自己就是公主。”
此话一出,包括三王爷在内,一时众口哑然,无言以对。
归天鹤自以为公主不能开口说话,但他却没有想到此时辛韵兰竟然开了口:“我可以证明,我不是公主,她才是。”
辛韵兰的话并不多,只说了十三个字。
但这十三个字,却足以让归天鹤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崩溃。
就像一个木偶突然被人拆光了所有的线,一下子散了架,纷纷为之零落。
第二十七章 爱恨情仇
第二十七章爱恨情仇
一语说罢,辛韵兰极力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洋溢出一种极其满足的表情。
过了半晌,归天鹤才勉强收回心神,他望着辛韵兰,眉毛猛烈的挑了一挑,仿佛被一把愤怒的火狠狠地烧了一下:“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说完这句话,归天鹤的瞳孔在一点点的紧缩,如两道尖锐的针,直刺对面的辛韵兰。
通常一个人在出现这种眼神时,往往会是三种心情:
——悲愤、心痛和疑惑。
辛韵兰却笑了,就像一个刚吃过人的妖精,眸子里闪着一丝丝的陶醉和自得:“驸马,我没有胡说,小女子‘迷情仙子’辛韵兰,你是知道的啊!”
“辛韵兰,你好狠——”归天鹤一气之下,竟自语塞。
“驸马,大丈夫敢做敢当,你既然做了还怕什么?何况事已至此,这场戏也该结束了,你又何必再演下去呢?”辛韵兰伸出左手小指勾起一缕青丝含在嘴里,斜瞅着归天鹤吃吃一笑,“你是不是不曾想到,到头来我会出卖你哦?这一点嘛,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因为我知道,凭你的为人,即便是我不出卖你,迟早有一天,你也会杀我灭口的。驸马,小女子的分析对也不对?”
“辛韵兰,好你一个贱人!枉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头来……却栽在了你的手里。”归天鹤在胸口上重重擂了一拳,痛心疾首的道,“可是你说过,你……你是爱我的……”
“我爱你?”看到归天鹤的样子,辛韵兰又笑了,她仿佛觉得“爱”这个字虚伪得有些可笑,仍自吃吃的笑,“什么是爱?我不懂!因为自从七年前韵兰的爹娘死后,我所有的爱便都死了。从那时起,我就立下重誓,此生此世,无情无爱,为恨而生。驸马,你说我会为了你,而忘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吗?”
归天鹤怔怔的道:“可我记得你刚入府时,并不是这么说的,为什么?”
辛韵兰肩头轻耸,格格格的娇笑道:“不为什么,那些话只是用来骗你的,因为小女子发现,和你这等绝顶聪明的人讲话,实话越多,反而会死的更快。”
三王爷听到这里,仍觉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忍不住一旁问道:“辛韵兰,你到底是什么人,混入驸马府是何企图?”
“王爷稍安勿躁,你听我慢慢的讲。”辛韵兰用一种略带孩子气的表情看了三王爷一眼,笑着眨了眨眼,“老实说,我混入驸马府一不为避难,想天下之大,随处都是我藏身之所。风捕头的消息再怎么灵通,想要抓我也是势必登天。第二,我更非为了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公主,因为我也并不希罕,至于我真正的目的,便只有一个——”说着得意地一指归天鹤,“我就是要借他的手,为我杀更多的狗官,来替我蒙冤受死的爹娘报仇雪恨。”
三王爷僵着脸道:“本王不管你替谁报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
“小女子当然知道,四年前的四十条人命血案,再加上眼下陷害公主之罪,也无非是‘满门抄斩,户灭九族’而已。”辛韵兰充满固执的一笑,“不过这并没什么了不起的,纵然朝廷将我碎尸万段,凌迟处死,我也觉得死得其所,快慰平生。”
三王爷甚觉好奇的道:“蝼蚁尚且偷生,你为何不怕死?”
“因为我已经完成自己的心愿,虽死而无憾。”辛韵兰毫不在乎的撇了一下嘴角,脸上浑无半点惧意,“我爹娘若是知道我曾杀了二百一十一条狗官的性命,也定会含笑九泉的。”
三王爷皱了皱鼻子,沉着脸冷哼道:“辛韵兰,你一口一个狗官,莫非天下为官之人便没有一个好官不成?”
“难道不是吗?”辛韵兰冷着脸木然一笑,“自古‘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将相王侯、公爵九卿,别看他们表面上仁义道德,熟读圣贤,哪一个不是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的屑小之辈。他们自知钟鸣鼎石,夜夜笙歌,又有几个会把老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三王爷沉下脸道:“放肆!朝堂之上,岂容你如此胆大妄为?便凭这一点,你就已经犯了大不赦的罪。”
辛韵兰笑着反驳道:“那好,当今朝廷谁是好官,小女子倒想请王爷说出几个听听。”
三王爷铁青着脸低声嗔道:“本王懒得和你解释,风捕头,速速将她拿拿下!”
风遗仙刚要出手,辛韵兰右手一翻,早在怀里掣出一柄碧森森的匕首,反手在胸口处用力一抵,大声道:“王爷,你急什么?小女子的话还不曾说完,说完了无须王爷下令,小女子自当了断。”
三王爷挥手将风遗仙摒退一旁,轻轻仰了仰脸,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有。”辛韵兰孤傲的笑了笑,“王爷不爱听,是因为王爷高高在上,小女子却不同,我只是个低贱的人。有钱的个个为富不仁,掌权的官官相护,王爷身在龙庭,自是一无所知。那些不公平的事我不但看到过,而且还亲自尝到过,如果不是那些狗官予以相逼,小女子又何苦有家难奔,流落于此?”
三王爷微感不耐的再次将手一挥,吩咐道:“风捕头,与本王将她拿下。”
“王爷且慢!”辛韵兰手上稍一用力,匕首已刺入胸口半寸,“王爷是不是觉得小女子的话不是真的?不过,我知道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句句是真,因为他和我一样,也恨绝了这天下的贪官污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请王爷允许小女子讲出自己的家世,那时无论王爷信与不信,我都会自行了断。”
三王爷顺着她的目光落到了王佛脸上,摇了摇头道:“你说有人和你一样,也恨绝了天下的贪官污吏,指的可是王佛?”
辛韵兰颔首道:“不错。”
三王爷转向王佛问道:“王佛,她的话你相信吗?”
王佛道:“是,我相信。虽然她杀人的手段为我所不屑,但有一点,我和她一样,都是低贱的人。”
“所以你相信她说的话。”
“是。”
“她的话本王不信,但你的话我信。好,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信她一次。”三王爷笑着掸了掸衣襟,“辛韵兰,有什么话,你可以说了。”
“小女子多谢王爷。”辛韵兰嘶哑着嗓子一笑,转过脸望着归天鹤道,“驸马,你可有兴趣听小女子陈述前情,讲一讲我的故事?”
归天鹤心念电转,一味寻思着如何应对眼前众人,哪有兴趣听她讲什么故事。当下将袖子一甩,大为不耐的道:“你爱讲什么讲什么好了,随你的便。”
辛韵兰咬了咬嘴唇,又转过身迎着三王爷道:“好!那我就先谈谈我的家世——小女子本为山东济南府历城县人,听我父亲言讲,我曾祖父辛尚之曾于永乐十一年随‘三宝太监’第四次出使南洋,因功卓著,于永乐十七年做了济南府的一名候补守备。那时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