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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鹰,我能解释的。」她偷偷瞄著他的脸庞,却瞧不出半分情绪。他面容冷硬,像将所有情绪都断绝了,令人难以看穿。
他没有吼叫、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无言的看著她,那冰冷的态度!反倒让她觉得不安。
室内的气氛紧绷著,像琴架上的弦,愈绞愈紧、愈绞愈紧眶唧一声,翡翠镯子摔在地上,跌了个粉碎,惊破岑寂。
只见美丽的霍夫人站在原地,瞪大了眼,脸上血色尽失,纤细的身子不断颤抖。她一脸惊恐,直视著霍鹰,像是看见了什麽邪魔恶煞。
「呃,霍夫人,你」卿卿开口,想出来打圆场,但才刚踏出两步,霍鹰就扯住她,不许她继续上前。
「走。」他淡淡说道,拉著她转身。
她不肯。「不,霍夫人她」
「别多事。」
她蹙眉。「她病了,必须下山治疗。」
黑眸闪过怒火,以及烦躁。他不再多费唇舌,拉著她就往外走。
蓦地,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那声音之尖锐,震动了整座山林,令人毛骨悚然。
一双手扑抓过来,扯住霍鹰的披风,奋力撕抓著。
「凶手!你这个凶手」霍夫人嘶吼著,清丽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狰拧极了。
卿卿低呼一声,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温驯有礼的霍夫人,会突然间变得疯狂。
怎麽回事?是哪里不对了?为什麽霍鹰一出现,情况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霍鹰则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望著霍夫人,没问也没躲,任那双细瘦的指爪,从披风爬上手臂,划过黝黑的肌肤,留下数道痕迹。
' 请住手。」卿卿连忙奔上前,挡在两人之间,阻止霍夫人当场撕了霍鹰的手臂。
但霍夫人已经失去理智,根本看不进其他人。她的十指不断抓扒,甚至没有察觉,指下的肌肤,已由黝黑更换为细腻雪白。
「啊!」锐利的疼痛在手臂上炸开,雪嫩的藕臂,立刻出现数道血痕,她疼得冷汗直流,几乎要哭出声来。
一旁的霍夫人还不肯罢休。
「你这个杀人凶手」霍夫人发出凄厉的尖叫,抓起身旁的所有东西,用力扑砸。「还我爹来、还我娘来」她呼喊著,披头散发,恍如厉鬼。
「霍夫人」卿卿还想安抚她,却瞧见一支烛抬凭空飞来。她来不及闪躲,吓得忘记闪躲。
电光石火间,她整个人被往旁一拉,避去头破血流的下场。
霍鹰抓住了她,反手将她带到身後,烛抬锐利的边缘擦过他的右颊,划出一道明显的血痕。
' 鹰!」卿卿小脸一白,心里好疼。
他面无表情,甚至没有看她。
听到骚动的丫鬟,从内室跑了出来,一见这情况,吓得连忙冲上前。
「夫人,你别这样你冷静些啊」小丫鬟用尽力气,抱著疯狂挣扎踢打的霍夫人,一面向霍擎求救。「小少爷,请,请来帮忙。」她累得汗流浃背,却压根儿不敢向霍鹰求援。
霍擎紧握双拳,愤恨得不断颤抖。他瞪著霍鹰,那痛恨的表情,像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你来这里做什麽?滚,滚出去!」他吼道,声嘶力竭。「我恨你!」
黑眸敛凝,没有波澜,早已习惯这样恶毒的指控。
卿卿却听不下去,连连摇头。「别这样对你哥说话,你不是有意的。」
「我就是有意的!我恨他!」霍擎紧握著拳头,小小的身子因太过激动,正不断颤抖著。
「他是你哥哥」
「他是我的仇人!」霍擎咬牙切齿,指著身後被压制住,却仍在尖叫挣扎的娘亲,哭著吼道:「看啊,你看看我娘,我娘疯了,她以为我是她弟弟,她甚至不记得她有个儿子。」
卿卿呆住了,她想给这孩子一个拥抱,却知道他绝对不会领情。
伤害已经太深太久,不是她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况且,对於这个状况,她仍是一知半解,有太多谜团,她尚未得到答案。
霍鹰沈默,无言以对。而霍擎仍在呼喊,声音传遍整座山头。
「她是被逼疯的!这些都是他害的,他是凶手!」霍笔指著霍鹰,双手颤抖著,嘶吼出指控。「就是他杀了我爹、逼疯了我娘,这全是他做的,全部都是!」
指控一句接一句,而霍鹰没有辩驳、没有否认,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男孩喊得累了,停下指控,站在原地喘息,那张薄唇才有了动静。
「说够了?」霍鹰冷冷的问。
霍擎瞪著他,咬牙切齿。
他视若无睹,确定男孩的指控告一段落後,扯著卿卿,转身就走。
「呃,鹰,霍夫人她」她想留下来帮忙,照顾失控的霍夫人。
冰冷的黑眸扫来。
「走。」他的命令很简单,眼神却比她先前所看过的每一次都寒冽吓人。她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第八章
一路上,霍鹰将她的手腕握得死紧,紧到手腕隐隐作痛。她却不敢出声,只是无言的仰望他,看著他那铁青的神色。
黝黑的颊上有著血痕,血迹已经乾涸,她看在眼中却仍觉得心疼。她知道,此刻他正在怒火中烧,听不进任何话语。
即便是他愤怒,她仍是不怕他的。相反的,她为他所遭受的待遇而难过。
被那样咒骂、攻击,他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难道这些一年来,他所承受的,都是这样的指控吗?
她望著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顾手腕的疼痛,用另一只手抚著他的手臂,提供无言的安慰。
他那麽骄傲,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别人。那麽,更不会有人安慰他、拥抱他回到独居的院落,连门都还没关上,他就吼出来了。
「你到後山去做什麽?」
噢,多麽熟悉的咆哮声。
卿卿松了一口气,发现自个儿喜爱他的咆哮,甚於他的沈默。
「霍擎说,夫人想谢谢我。」她柔声说,试著想缓和他的怒火。
「我说过!不许你去後山。' 他咬牙,颊上筋肉抽搐著,让那道伤口看来看加狰狞。
「可是,夫人还特地弄了一桌酒菜,我若是不去,是会失礼啊!」
霍鹰突然加重手劲,卿卿手腕倏地一疼,几乎要以为,手腕已经被他握断了。
她咬著红唇,忍住痛楚,无法再说。
「我说过,不许你去後山。' 他将她拉近,大手箝著她的下颚,冷声重复那句话,阴骛的瞳眸,如无底深渊般又黑又冷。
「我我」她的手腕好疼,而他的暴戾,吓坏了她。
「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我没有」她轻颤著,眼儿眨动,珍珠似的泪水,扑簌簌的滚落,滴落在他肌肤上。
霍鹰反射性的松了手,像被她的泪水烫著。可松手之後,他却为之一愣,心中浮现的陌生情绪,让他极度不安。
那是什麽?心疼?还是恐慌?
他瞪著泪眼汪汪,抚著红肿手腕的卿卿,脸色霎时间发白。
他在心疼她?!
从什麽时候起,这个原本只是方便用来暖床的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已愈来愈重。他的冷血、残酷,在她面前全都崩解,他甚至舍不得见她掉泪!
老天!当他看见,她那纤细手腕上的红肿时,莫名的气愤充塞在心中这念头教他心头又是一震,脸色更加青白。
卿卿抬起头来,看不穿他的表情,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还有著残泪。
「我原本以为,只是一餐饭局,不会有事。何况夫人是长辈,我不想失礼,还特地换了衣裳才过去」她迟疑了一下。「我并不知道,夫人她」
「疯了!」他粗鲁的低咆。
巨大的咆哮,让她身子一颤,本能的想躲开。
这样的反应,令霍鹰更加愤怒。他瞪著她,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的,不是寻常的粗布衣裳,而是初来时,那套上好的绣花衣裙。
突然之间,他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像是跟他有著千山万水的隔阂。
她的秀气柔美,她的知书达礼,她的温柔婉约,她说话的方式,她身上穿的上好衣裳,她的一举手、一投足,在在都显示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