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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芙似笑非笑地望向他:“长官,您应该感谢的恐怕不是神族吧?”
布兰登喜形于色地坐到床边,对着仍处在昏迷中的爱莉西娅絮絮叨叨说起了话,像是根本就未曾听见女法师的嘲讽。
“还真是个难以相处的人呢!”罗芙于心中冷笑,指端治愈术的光芒流转亮起,静静辉耀了整个房间。。。。。。
纷杂而沉重的脚步声,毫不客气地将索菲从梦中吵醒。小妮子呵欠连天地披上衣服,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楼栏边探头张望,却不由吃了一惊。
下层的楼道里,那批沉默寡言的住客整整齐齐地站成两列,每具身躯都在难以遏止的颤抖中挺得笔直。
那名黑发青年正缓步行于他们之间,神容平和至极。身后高大狞恶的半兽人亦步亦随,傻呵呵地咧着大嘴,似极了一个满心喜悦的孩子。
“难道。。。。。。是军人么?”索菲好奇地猜想着,但老迈的祖父很快便将她赶回了房间。
“就在刚才,阿鲁巴告诉了我一些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我想说,你们都是些不折不扣的蠢货,到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里,不能不说是个天大的奇迹。”撒迦冷冷地开口,脚步丝毫不停,“都回去休息吧!从今天开始,没有你们,或是我,只有我们。”
“轰!!!”
所有机组士兵习惯性地并腿行礼,魔法师俱是盈盈欠下身去。长时间压抑于心头的焦灼与忧虑已在瞬间一扫而空,尽管将来所必须要面对的,仍然是强大到难以抵御的敌人,但此时此刻,每个人似乎都听到了仍未冷却的血液在体内沸腾的声音!
头狼的归来,对于早就习惯了在杀阵中求生的狼群而言,这就已经足够。
雪暴还在继续着,在天地之间肆无忌惮地发出阵阵狞笑。旅店外面的世界很冷,很黑,就只有几处窗棂中透出的灯火在绽放着微弱的光芒。
夹杂冰屑的寒风刀一般割在肌肤上,隐隐作痛。撒迦缓慢地举步,迈向那无尽而未知的暗色中去。
他的背影挺拔依旧,却单薄得令人担忧。阿鲁巴沉默地行在旁侧,偶尔会偷偷瞟上一眼同伴,只是在害怕他会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
在旅店后方的拐角处,他们遇上了第一处暗哨。
这支由两名机组士兵组成的哨卡反应极之敏锐,在察觉到动静后立即伏倒,悄然大张了手中机弩的弓弦。刺出槽托的三棱箭头宛如掩隐于夜色中的毒蛇,啮合利齿的瞬间,将是它们唯一感到愉悦的时刻。
阿鲁巴的步履声忽然带上了一种奇特的韵律,听起来,仿似黑暗中饱含着杀意的铿锵鼓点。
两名士兵一前一后自雪地间站起,将机弩负于身后,不住搓动着双手,似是已被低温折磨得快要崩溃。待到阿鲁巴行至近前时,他们这才勉强举起手来,行了个并不情愿的军礼。
没有交谈,亦没有片刻停留。
正如每次战地巡哨一般,撒迦与阿鲁巴静静地还礼,走过这处哨卡。
良久之后,士兵中的一人怔然望向前方混沌的暗色,搔了搔脑袋:“赖特,刚才另一个家伙是谁?”
“我怎么知道!”他的同伴没好气地回答,“除了雪,我他妈什么也没看清。”
“古怪,古怪极了。。。。。。”先前那人瞪着双牛眼,寻思了老半天猛然发出一声哀嚎,“是撒迦长官!对,一定是他,没有人走路是那个样子的!”
“真要是长官的话,你小子应该高兴才对,反倒在那里鬼叫什么?”赖特愣愣地道。
“你不觉得咱俩刚才看上去就像是一对腿脚发软的娘们么?”
这回轮到赖特傻眼了。
所有巡梭的流动岗哨以及隐秘哨卡,在小镇内外织出了一张绵密而紧凑的防御网。人数上的劣势,已被高明的布控者化解于反掌之间。无论是镇中四通八达的巷道小径,还是高矮不一的各式建筑体,不多的警卫驻守着每一处地势的咽喉所在,彼此间遥相维系,戒备极为森严。
“从帝都出来以后,大部分警戒布控都是赫拉在安排。魔法师们不怎么把布兰登放在眼里,他也一向很少管事。”阿鲁巴在深达尺余的雪层中费力拔足,口鼻间喷吐着长长的白气,“我一直都在害怕整支队伍会撑不了多长时间,还好,你总算是醒了。”
“你和布兰登的关系,似乎向来就不太融洽?”撒迦平淡地道。
阿鲁巴颇为赧然地咧嘴笑道:“队长是个贵族,很少会主动搭理我的。。。。。。爱莉西娅对我就很好,虽然比不上你,但已经算是所有人里面不错的了。”
撒迦听着他这番颇为古怪的言语,忍不住笑了笑:“我对你算好么?”
“你是我的伙伴啊!在大皇子府邸门口的那次,还是头一回有人帮我打架。当时我虽然被打得很惨,可是真的很开心。”阿鲁巴的语声里带着些得意,“你总说那只是巡检,并不算是帮我的忙。可我不是傻子,一个人究竟好不好,总还是分得清的。”
夜视的能力,使得撒迦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同伴狰狞脸庞上的那丝苦涩。
“小时候我是在山区里长大的,和其他的半兽人在一起生活。自记事起,除了叔叔以外我没有见到过任何亲人。我长得并不像他,事实上我全身没有一点三角犀的特征??那是我所在部族的祖先。很多人都说我是个捡来的杂种,叔叔在喝醉时也会这样说。十几年了,我从来就没有伙伴,入伍以后也是一样。就连半兽人和矮人士兵,也会暗地里说我长得像头肮脏的豪猪。”
阿鲁巴低低地笑:“你说,像我这样的一个杂种,又怎么能够不珍惜自己的伙伴?撒迦,你给了我友谊,我能给你的,只有这条命。”
“你应该去要求更多的东西,别人拥有的,我们也一样能得到。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手段,都必须去尝试。”撒迦森然道:“活着,并不只是为了付出,这一点你要牢牢记住。”
阿鲁巴似懂非懂地点头,正欲答话间,前方街边的一点荧光柔柔自风雪中耀起,照亮了他脚下的道路。
“大人,我们一直都在等你醒来。”两名女法师从掩身处步出,其中身材高挑的一人望向撒迦,温婉地道。
“你是?”宫廷法师团不同于机组,撒迦对其中大多数的姑娘都仅介于陌生和熟悉之间,极少言语交流。
那女法师微笑道:“大人,我的名字叫做赫拉。”
“哦?”魔法光芒的辉映下,撒迦的瞳孔骤然紧缩,唇边却渐渐展现温和笑容,“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幸好没有出什么太大的岔子。”赫拉踏上两步,微不可闻地道:“作为卡娜唯一的朋友,我了解您,就像是了解她一样。”
撒迦淡淡地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您是位值得效忠的领袖,这就是我想说的。”赫拉缓缓退后,恭敬地欠下身去,“无论是为了卡娜,还是为了我自己,时间会证明我的忠诚。”
“但愿我不会令你感到失望。”撒迦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转身举步,“阿鲁巴,我们去换一班机组的岗,巡哨到此为止。”
“大人终于醒了,我就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击倒他的!”另一名女法师凝注着撒迦的背影,俏脸上满是喜色。
“是啊,我们不能再失去他了,绝对不能。”赫拉的眸子里,隐现出一抹异样的光芒。
事先并没有任何预兆,摧袭于天地间的这场庞然雪暴,在数日后的一个寂寥清晨,悄然终止。
整个小镇已被厚厚的雪层掩埋了一半,每家每户的房梁都在由于不堪压力而向下曲弯变形。当屋门被居民们拉开时,积雪便会如山一般倒入,将小半个屋子瞬时淹没。
尽管畜圈中冻死、脱出无踪的牛羊不在少数,但人们都还是感到了如释重负的喜悦。与往年相比,这点损失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奔腾怒吼的巨型雪暴往往可以将房屋连根拔起,而现在,显然没有人遭受伤亡厄运。
对于世世代代于这块土地上繁衍生息的淳朴居民而言,这无疑才是最重要的。
萨姆的心情显然也相当不错,因为雪暴的停止,意味着住客可以再次踏上行程。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都要比雪暴可怕得多。老人时常会在充满了狞然暗红的噩梦中惊醒,他那日益衰弱的心室,已经不能再承受过多的血腥冲击了。
事实上那支古怪的商队并没有丝毫逗留的意思,所有的人都在打点简陋行装。这让萨姆更是放下心来,笑眯眯地任由孙女翻出大包厚实衣物,送给那些总是穿着单薄长袍的漂亮姑娘。
“罗芙姐姐,你们还会回来吗?”
“要记得,雪原上有些路不能走哦!要看清上面有没有足迹,这样才不会陷到深窟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