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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睡着了吧。”诺因非常清楚半身嗜睡的懒脾气。拉克西丝坚定摇首:“绝对没睡着!我听见他的哭声,除非他喜欢边睡边哭。”
“哭?!”诺因错愕至极。余人则一脸怪异的表情:尽管早知道主君的剑拥有自我意识,但一把剑会哭……怎么也令人难以想像。
“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不尊重它,伤了他的心。”拉克西丝从克鲁索手里接过剑,递给他,“喏,你自己问问它。”诺因连忙接过,一手按住剑柄。
“诺因,你醒了!”
几乎在同一刻,充满惊喜之情的优雅嗓音就流入他脑海。诺因松了口长气,瞪了眼对座的姑姑:根本就没哭嘛,竟敢造谣!
“嗯,听老妖婆说你哭了?”保险起见,确认一下。
“呃……嗯。”史列兰老实承认。
诺因又紧张起来:“为什么?”
“因……因为我担心你。天星锁魂阵是被强行撞开的,你的精神可能会有损伤,而且你真的昏迷不醒,所以……”史列兰只说出一半的原因,另一半是他伤心和黑发少女的离别。但他不想说,他想把和杨阳的冒险作为宝贵的独属回忆珍藏起来,虽然这么做很对不起诺因。
黑发青年十分窝心:“谢谢,天星锁魂阵是什么?”
“就是那个穿黑袍的强盗……”
过了半刻钟,诺因移开手,余人见状,齐声问道:“怎样!你们聊了什么?他真的哭了吗?”诺因斜睨他们:“什么十三的问题。”
“我们好奇嘛!”又是异口同声。
“去去!莉莉安娜和老妖婆也罢了,你们几个大男人还这么多管闲事。”诺因瞪视三名部下,不悦地喝了口咖啡。雷瑟克受教地低下头;沙里西恩是不敢触怒上司才不吭声;只有吉西安依旧嬉皮笑脸:“好吧,不问这个,我问别的……殿下,魔封到底是男是女?”众人都是一愣,雷瑟克道:“一把剑怎么可能分男女。”
“他是男的。”这回诺因很干脆地甩出答案。
“可惜,这就没得玩了!”吉西安瞟瞟仍在大吃大喝的雷奇,叹了口气。明白他念头的诺因和雷瑟克各扁了他一拳。
拉克西丝闲闲地道:“后来的情形搞清楚了没?魔封应该对你说了罢。”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诺因挑衅地道。莉莉安娜扳起脸:“哥哥!”
“……他说,我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一个刺客对我施了灵魂禁制的法术,于是他把我搬到悬崖下,用魔力冲撞开,接着莉莉安娜和吉西安就来了。之后的昏迷是因为法术强行解开的副作用。”
余人面面相觑:拜托……这么烂的谎话,他居然相信!?
莉莉安娜小心翼翼地道:“呃,哥哥,你真的认为,魔封对你说的是真话?啊,我不是说他骗人,只是这段话好像有很多漏洞耶,你不觉得?”
“魔封不会骗人,更不会骗我。”诺因淡淡地道,余人也无话可说。
呜呜……诺因,原谅我!忍着良心的责备,史列兰向半身忏悔告罪。
“那,魔封答应用催眠术了吗?”沙里西恩问。
“当然,他又不是某人。”诺因斜睨了术士长一眼。吉西安毫不在意,泰然道:“就算不用催眠术,也有个法子叫谢尔达完蛋。”
诺因愣了愣,击了下掌,矛塞顿开。
“尼基·谢尔达!”
……
深夜,宰相府。
高高悬挂的银心月洒下清冷却皎洁的光芒,给富丽堂皇的建筑镀上一层金属的质感,群星无影,不时飘过几朵乌云遮住唯一的自然光源。
月黑风高,真是个偷袭的好天气。
军务长将目光从被云遮蔽的月亮上移开,转回面前浸浴在深沉夜色里的府邸。一名身穿近卫军服饰的士兵走到他身旁,低声道:“都准备好了,阁下。”
“嗯。”雷瑟克点点头,“我再申明一次,动作尽可能迅速,别让敌人知觉。”士兵们肃然应是。
不一会儿,一枚信号弹直冲天际,府里的灯火应声而灭,被随行的术士用暗黑结界牢牢罩住。几声惊愕的叫身穿透夜幕传来,但没有更大的骚动出现。不出拉克西丝所料,今晚宰相府的警备果然特别松懈。总共三千名近卫兵遵照上司的嘱咐,四面八方如铁桶似地堵住所有的出路,雷瑟克本人则率领一小队人马,从正门闯进,穿过比御花园还大的前院,冲破大门,踏进金碧辉煌的大厅,直奔二楼尽头两扇雕龙绘凤的红木巨门,然后……不客气地一脚踹开。
“什么人?!”
受惊的宰相从羽绒大床上一跃而起,借着朦胧的月光勉强看清入侵者一身军装,并非强盗,胆囊登时鼓起,尖着嗓子破口大骂:“大胆狂徒!这里是宰相府,而我是堂堂王国宰相,你竟敢擅闯冒犯于我!”
“你被捕了,谢尔达‘前’宰相。”
雷瑟克踏前一步,湛蓝的眸子流动着令人生畏的寒光。对他而言,面前的人是企图危害他最重视最敬爱的主君的恶徒,根本不必讲什么礼数,“绑起来!”
两名魁梧的士兵立刻上前将以往连靠近也不被允许的尊贵老人捆得严严实实。谢尔达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等等!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凭什么……对了!罪状、绑我的罪状!”
“暗杀诺因王储未遂的主谋。”
“!”谢尔达瞪大眼:未遂!这么说,诺因没死?那下午巴洛亚的几个部下为何说……难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我中计了?
“不!你们没有证据!”谢尔达回过神,大声道,“就算诺因那小子亲来,无凭无据,也没权扣压我,更别提你这小小军官,我可是贵族!”
“人证有了,现在只差物证。”雷瑟克丝毫不将他的弹劾放在心上,冷冷下令,“押他回元帅府,路上不许有片刻耽搁……其他人,给我搜!”
与此同时,宫廷术士长只身一人,大刺刺走进卡萨兰上界最大的妓院。
“哎呀,这不是吉西安大人嘛,好久不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一摇一摆走近他,满脸堆笑,“我那些姑娘啊,可想死你了!今晚你想找谁?美娜?洁妮?还是恋?”
“都不是,今天我来找个男人。”
吉西安笑嘻嘻地道,随手抛了枚金币给她。趁老鸨的注意力被引开的空档,长驱直入,转眼消失在热闹的大厅里。
一间华丽的厢房内,一对欢好的男女不断发出苟且之声,尽显一室淫靡,突然,一个低醇悦耳的男性嗓音如晨雾洒落,浇熄了欲火:“真是好兴致啊,尼基少爷。我还以为经过要塞那些节目,应该多少让你收敛点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复男性雄风了,佩服,佩服。”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彻昏暗的室内。
“谁?!”宰相之子跳起来,慌忙点起灯,光线照亮坐在窗台上的青年俊雅含笑的面容。用被单遮住上半声的妓女叫道:“啊!你是……”
“吉西安·凯曼!”尼基先一步喊出来人的姓名,“你怎么在这里?”
“讨厌,我对同性的裸体没兴趣啊。”吉西安遮住眼。尼基这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面红耳齿地套上扔在地上的长裤。吉西安满意颌首:“这才像话,免得我抬一只又丑又裸的瘦皮猴回去时被元帅怪我伤害她的眼睛……风石压!”
咚!没等尼基反应过来,一块大气凝成的无形石块就重重砸上他的后脑勺。他两眼一翻,朝前仆倒。术士长扛起宰相之子,向看得呆然的妓女抛了个飞吻:“打扰,告辞。”
语毕,扬长而去。
……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罗兰老弟?”
北城城主米利亚坦疑惑地朝窗外探头探脑,但糟糕的能见度妨碍了他的观察。
“没有。”东城城主盯着面前的棋盘,徐徐喝了口茶,“我只知道,你快输了。”
“可恶!还早哩!”
米利亚坦立即抛去诡异声响,专心回到黑白子的世界,于是没有看见,对座的青年一瞬间将视线投向窗外,冰蓝色的双眼闪过了然的光弧。
连棋子的地位也保不住,当然只有成为弃子一途,是不是,谢尔达?
……
一名身穿侍女服饰的少女蹑手蹑脚地从墙角的阴影钻出来,急步穿过长廊,来到中庭,停在一堵墙前,露出下定决心的神情。
“你去哪里,萱卡?”
这时,一个清朗柔和的嗓音顺着晚风传来,吓得她险些心胆俱裂。转过身,她面向身后披散着一头银蓝色长发的美丽女性,颤声道:“莉……莉莉安娜殿下。”
莉莉安娜深深凝视侍女,用平静的语气道:“夜深了,你不在房里就寝,跑出来干什么?来,随我回房。”
“殿下……”萱卡犹豫片刻,放弃将眼前的人打晕的念头,默默跟着她回到客房。
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