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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从来都不公平,但是对他和肖恩,尤其不公平!
梦境和现实的极度落差,是煎熬他的地狱之火,锻冶出一把憎恨一切的利刃。他不爱任何人,也不为任何人所爱。幸福是什么,他不懂,也不需要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汲取快感,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人贵适意。
他是个最差劲的人渣,所以才能潇洒肆意地活着,实现他的企图,完成他的复仇。
黑暗界的同道称他为“弑师者”,想到马上要对弟弟的师父下手,席恩不禁感叹这称号真是贴切。
他教导贤者们的法阵并没有错,只不过在布置地点做了番手脚,所以么,那些法师在任务结束后,也会成为他的囊中物。
尸巫是非常宝贵的资源,攻击力强,又可以提供他源源不断的法力。他还秘密把一批矮人变成不死怪物,替他挖掘施展转换法术所需的黑宝石。有了温床,他随时可以制造数以百万的大军。乱世就是这点好,死灵法师的最爱啊。
另外,还有他隐藏在暗处的小可爱们,向他报告敌方动态,或者咬破目标的喉管,进行一些必须静悄悄的行动。
世人真应该庆幸,他目前是以救世为己任。轻拂水镜,席恩笑了。
暗之贤者和他的力量最合,理所当然成为他第一个猎物。利用他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不费吹灰之力地干掉他。
魔法是一门浩瀚而严苛的技术,技不如人只有饮恨。偷袭是另一回事,这次他是用实力。
满意地检视由眠兽、亡灵骑士、怨魂和缚灵组成的队伍,他不忘命令这些新奴仆把博恩秘藏的书籍和珍贵道具搜刮出来,然后洗了把脸,将毛巾扔进脸盆,走向床铺。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丢了个傀儡,跑去研读那些魔法典籍。肖恩的精力很旺盛,几晚不睡也不会怎么样。换作他原来的破身体,每天必须空出一部分时间睡眠,梦见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情景。
他并不打算一举消灭所有的贤者。一来对手都不是泛泛之辈,二来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分裂他们,各个击破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博恩为人孤僻,才能轻易解决、做成尸巫而不被发现,其他人就没这么简单。
所以第二天,他利用为人最厚道的地贤者布置了一个神秘的凶杀现场,使贤者们彼此猜忌,不欢而散。
越是地位高的人,疑心越重。死的又是个能力高强,颇受下面欢迎的人物,只能把矛头指向有利害关系的同僚。消息被封锁,调查行动紧锣密鼓地展开。
当然什么也没查出来。在此期间,席恩又一连挑了三个贤者。轮到光之圣女时受到些阻力。因为这婆娘整天待在神殿里,而他和光元素天生不合。
幸好肖恩有适性,顶住了结界对灵魂的冲击,让他大摇大摆地进去。不过他没有把索妮雅转换成尸巫,对光系的人强行使用死灵魔法事半功倍,他只是让咒妖吸干了她。有个拥有光明之力的咒妖是一大助益。(注:用特制的药材培养出的妖兽,每个死灵法师都会有数个咒妖以供驱使)
可笑她还敢威胁他,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处女。身为神女还敢破戒,这婆娘摆明了找死。生命女神虽然没有收回赐予她的力量,却不再回应她眷顾她。
踢了踢干巴巴的尸体,席恩面露失望地叹息。年老珠黄的“圣女”,真是让人倒胃口。亏他本来还想尝尝神眷之女的滋味。徒弟们固然宠他,却惟独漏了他的生理需求。加上扮演的是个相信生孩子要去甘蓝菜田的白痴,连馆子也不能去。
虚火一旺,人的脾气也不会太好。所以接下来的暗杀,他就做得粗暴了点。
其实火贤者拉多娜最好摆平,但是这个宠儿子宠到变态的女人居然跟着雷奥那个三十六岁都没断奶的家伙一起去布阵,害得他用影分身术千里迢迢地追过去,心情自然更差。
神之焰灭魂,魔之炎吸魂。他曾经用他某个老师的灵魂冶炼出一件威力强大的法器“食魂者之戒”,容量还很大,正好用现成的对象去填。
青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来不及反应的人体,将半个房间染成惨绿的色泽。吞吐片刻,凝结成一颗耀眼的光球,没入悬浮于半空的灰白色骨戒。
“不管人格有什么缺陷,术士灵魂的强大是无庸置疑的。”满意颔首,席恩转向蜷缩在角落,被爱子的死冲击得失神的红袍妇女,扬起轻快的笑,举起的右手涌出纯黑的波动,“晚安,拉多娜老师。”
……
收到硕果仅存的大贤者劳伦斯发来的邀请函时,席恩没有惊慌。
那个老头应当是察觉了什么,不过这个“什么”,还不够他看破真相。
衣摆一荡,他施施然前去赴约。
时值初春,暖炉尚未丧失功用,熊熊的火光照亮了整间会客室。家具奢华而不失高雅,矮几和立柜上都摆放着造型奇趣的盆栽;墙上挂着名画;还有精巧的雕塑,古色古香的骨董玉器。席恩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虽然不至于像肖恩一样周身没半根雅骨,对这方面也毫无涉猎。他的老师们倒是都有一些怪异扭曲的品位,但他没兴趣效法。最重要的,他没有这种闲情逸致。
他的时间已经不够用了。
“普多尔卡雷,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打破了我三个象牙雕刻。”
“我忘记了。”席恩以茶杯掩面,眼神闪烁。这并非心虚的表示,而是模仿肖恩。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弟弟,不确定是否真有其事。但是那小子经常闯祸,忘了也没什么稀奇。果然大贤者没有起疑,反而笑着摸了摸胡子:“老实说,我感觉你变了很多,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
你老眼昏花了。席恩一边在心里唾弃,一边小口品茶:味道不错。
“哦,你倒是变文雅了。不对,应该是内伤的关系吧。”
“不。”席恩举起茶杯,灿笑,“因为里面放了毒。”内容和表情的巨大差异使大贤者一时愕然,思绪在开玩笑和惊疑之间摇摆,直到被剧痛打断。
“你……你……”
倒下的人体标出污浊的黑液,席恩在无形的结界里耸肩:“没办法,谁叫你的防范措施做得还挺周详,我索性用最省力的法子。不必觉得丢脸,这是负位面的植物提炼出的毒粉,你没见识过很正常,安心地去吧。”
奄奄一息的人困难地吐气,抬起颤巍巍的手:“你不是肖恩!你是谁?”
“终于发现了啊。”琥珀色的眸子愉悦地眯起,嘴角的笑意也呼应着放大,“猜猜看,让我瞧瞧你临死的智慧。”
“……暗之子。”呻吟和着污血喷出,大睁的眼溢满强烈的不甘和控诉,“你这个恶魔……”
语尾蓦地嘶哑,再无声息。
席恩从轻笑一转为放声大笑,极为欢畅而爽朗的笑声,令人无法想象他的内在是怎样的阴鹜邪恶。
“又多了两个称号。”
熟练挥动的食指构绘出繁复的图样,每一道比划都无比流畅,在空中留下光的轨迹,最后完全笼罩住房间。接着,黑色的线条在地毯上铺展开来。
“嗯?你在哭吗?”本来好整以暇欣赏转换过程的青年一怔,取下手镜拿到面前,看到孪生弟弟泪流满面的容颜,笑了,“为什么?你不是也很讨厌这帮老家伙?”
“席恩……”肖恩哽咽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报复?单纯的泄愤?还是夺去、毁灭他的一切?
这本是根本用不着迷惘的问题,很早以前就在心底扎根茁壮,无数遍地咬牙重复,坚定而不可动摇。可是不知为何,此刻面对弟弟的质问,席恩竟失神了一瞬,心头浮起淡淡的异样。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
微惑的眼神重新凝聚,席恩绽开神似他的笑容:“我想要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
掌控了大头目,底下的小喽罗当然不是问题。席恩神不知鬼不觉地接手了整个东方学舍,秘密培养了一支绝对拥护他的狂信者集团,这是他将来扬名立万的重要资本。
接下来,就是肖恩的孝顺徒弟了。
春暖花开的四月,兼任首相的东城城主拥着红发的娇妻步入礼堂,交换幸福的笑靥。六月和七月,华尔特和艾莉;安迪和维因也相继缔结婚约。后者是先上车后补票,大家每回谈起,都慨叹“维因真辛苦”。
席恩没有露出隐藏的獠牙,依然完美地扮演肖恩。
但帕西斯等人清晰地感觉到:师父有点变了。
不是外在,而是内里的某个角落,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这并非席恩演技上的失误,事实上,这正是他的目的。
他要演的,是“改变了”的肖恩。
那帮小鬼对肖恩的挚爱,大部分来自他不变的善良特质,特别是帕西斯和鲁西克。如果这个他们以为永远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