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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灌木丛——地上散落着成团的颜色各异的小布片，似乎是从自己体内挤出来的。
李真看了一眼腕表。
孙敬堂还有三十多个小时。
第六圣徒死掉，想必他不会再乖乖待在家里。
不过李真也不会蠢到孤身跑去对方的主场、任由一票稀奇古怪的人将自己包围的地步。
在这三十多个小时之内他不会去碰孙敬堂，却也不会介意再给对方一点儿压力，令他以及那些仍在观望的人清楚自己的决心。
毕竟敌人已经来了两波。
礼尚往来是中国人都知道的礼仪规范。
于是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打点自己的装备，又走出这片被清空的区域享用一顿美食。有几个人一直在远远缀着他——黑黑瘦瘦，看起来像是本地人。这是应有之意，李真不想理会。反正摆脱他们轻而易举。
不过那些家伙胆子似乎越来越大——当李真吃完了东西开始喝茶的时候，追踪他的三个人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也进了餐馆，并且坐在他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每个人点了一杯水。
李真还是不打算搭理他们，然而对方已经有些不加遮掩的眼神令他相当不愉快——没人愿意自己在进食的时候一直被陌生人盯着看。
他无奈地出了一口气，起身往那桌走过去。
那三位倒是知道应该掩饰一番——瞬间转过头，喝水聊天。但李真没有多说废话，只在他们将手按向腰间的时候站在一步之地说道：“回去告诉孙敬堂，用不着跟踪我。我不但不走，一会儿还得去找他。”
三个人微微一愣，随即意识到继续伪装下去毫无用处。于是阴沉着脸站起身，快速消失在店外的人流里。这几位的反应让李真微微皱了皱眉。
他们的胆子倒是不小，但是追踪技巧差劲，似乎不是专业人员，而是雇佣兵之类的家伙。那一类人总是觉得唯有手中的枪械才是安身立命的本钱，而能力者的能力则是花哨的东西，远没有金属与火药来得可靠。
看起来滕安辉说得没错儿，如果孙敬堂手底下的人都是这一类——那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支小型军队了。不过他们的对手是自己……
特务府这种机构，本来就是进行特种作战的。暗杀潜伏之类的细节李真了然于胸，只是苦于没机会实践。
今天显然是一个好日子——一展所长的好日子。
李真转身走回自己的那张桌前，看了从身边经过的那个服务生一眼。
身材小巧的服务生被他看得微微一愣，赶紧加快几步走开了。
因为她觉得那人的眼神很可怕——闪烁着残忍而神秘的微黄色光芒，带着一股莫名的邪气儿。
李真就坐在这家餐厅里吃了一下午的东西——到最后几乎每一个服务生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完全没法儿理解一个人类怎么可能容纳得下那么多食物。
转眼到了晚上八点三十分，天黑了，街边有璀璨的灯光亮起来。李真提起随身携带的一个提包，大步汇入人流之中。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看书评区吓了一跳；三舌子同志在刷屏啊……
第一百零九章 杀人放火时
与许多富人一样，孙敬堂的别墅不在市区，而是在郊区——郊区的一座矮山上。这别墅原本是17世纪葡萄牙殖民时代菲律宾总督的别墅之一，之后先成为当地**军的指挥部，又成为新政权领导者的度假别墅，最后辗转落在他的手中。
别墅区位于山顶，向下只有一条路。山虽然不高，但胜在气势雄浑——孙敬堂入手之后将山体一侧挖成了悬崖峭壁，于是主体建筑就像国王的城堡一样高踞悬崖之上，显得威风又霸气。
当然这别墅的主人从前也是威风的霸气，然而今夜……
在他听说真理之门第六圣徒的死讯之后，整个人呈现出某种呆若木鸡的状态。
他当然是清楚真理之门的某些人的联系方式的，例如菲律宾附近的一位“执事”。菲律宾处于帝国的保护范围之内，真理之门不能大张旗鼓地搞出一个分支机构或者附属产业，因而这一群人的行踪相当隐秘，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大规模集结。
孙敬堂将那个消息告知了对方，并且在之后的两个小时之内忐忑不安地等待对方答复。
对于前心社骨干分子的友好举动对方释放出了相当的善意——很快做出回复。
然而结果则是……
那是第六圣徒唐七夜的个人行为，请孙敬堂稍安勿躁。本地执事将上报北美总部，并在最短时间内作出答复。
孙敬堂混迹商场多年，自然清楚这种答复属于典型的“敷衍塞责”。
于是他意识到自己似乎错估了李真的身份。
他不仅仅是特务府的少校、眼下的通缉犯，更与真理之门有着某种微妙联系。但自始至终他都没能找出两人之间的共同点在哪里——他们明明应该是不死不休的对头！！
夜幕很快降临。孙敬堂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向外面的广袤丛林看去。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些从前看起来郁郁葱葱、令人心旷神怡的林木狰狞而可怕——就好像每一棵树木的背后都有一个刺客的影子。
于是他第三次问身后的那个安保队长：“你们有把握么？”
队长无奈地耸耸肩：“他只是一个人而已，孙先生。而我们有最先进的设备和最专业的人员。哪怕来的是一支三百人的正规军都没法儿在二十个小时之内攻进来。”
孙敬堂稍微松了口气，但并未完全放心。他犹疑着说道：“但是他可以飞。”
他指了指阴沉沉的天空：“天上你们能防得住吗？”
队长微微一笑、踏前一步，也往天上指了一下：“您注意那里——有没有看到亮点？那是咱们的无人侦察机。这原本就是特务府安全部队的标配，咱们一共弄到八架。有这东西在，三公里以内的一切生命体都在咱们的监控当中。只要他一进入这个范围，先是侦察机锁定他，然后就由狙击手要他的命——之前那些真理之门的人给咱们留下了‘毁灭者’。”
孙敬堂再次点头，微微出了口气。
听起来万无一失。
队长也笑了笑——他听过“炽天使”的大名，但并不认为自己这些人占据主场优势还会让雇主平白无故地丢掉性命。或许杀不死他，但是守……总能守得住吧。
他又眯着眼睛看了看天空之上的无人机。
这是个好东西。
可孙敬堂又一次抬起手，指向那个小小的光点：“要是他人在三公里以外呢？那东西……”
队长正打算说些什么来安雇主的心。
然而孙敬堂的手指好像有魔力——就在他指了一下那架无人机之后，夜空当中陡然爆起一团明亮的火花。
孙敬堂赶紧缩回手，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但身后那位战斗人员的反应比他快得多，他当即取下腰间的对讲机大吼：“敌袭！”
孙敬堂几步跨到窗边的墙壁之后，气急败坏地大叫：“他人呢？他人呢？”
随后听到从队长手中对讲机里传来的回话：“没有发现目标，重复，没有发现目标！”
孙敬堂几乎跳了起来：“你不是说三公里吗？！人呢！”
但对方显然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再说废话。他伸手按住孙敬堂的肩膀：“孙先生，镇定。敌人的位置可能更远——三公里之外要准确命中目标几乎不可能，刚才也许是他的运气好。我建议您现在启动别墅的安全系统、放下窗口和门口的防弹板——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处理。”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记耳光。话音刚落——另一侧的天空当中再次响起爆炸声。
第二架无人机被摧毁了。
孙敬堂浑身一哆嗦——就好像这子弹是打在他身上的。再看那队长的时候，眼中已经满是怀疑和焦虑。可眼下他完全慌了神，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那人，迫切地想要一个解释好安自己的心。
对方只得重重咳了一声，试图找些话安抚他，好尽快脱身：“唔。或许他的身边还有其他人——能在三公里之外命中的目标的能力者。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必定是使用重型狙击枪，发射的速度不可能太快——我们可以突袭过去……”
一阵猛烈的“砰砰”打断了他的话。就好像有一个巨人手持巨大的木棒猛击旁边那扇窗的玻璃，延绵不断的子弹撞击声呼啸而至。队长一翻身就将孙敬堂压在了身下，只听到那厚重的防弹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
令人几乎魂飞魄散的五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