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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声笑道:“因其不能所以艳羡,风儿不过是红尘中俗之又俗的一个烟花女子,岂敢媲美诗仙?不过看尽这风月场中的缘来缘去略有所悟罢了。”
目光烁烁道:“愿闻其详。”
杨柳风方欲启齿,却听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大声的调笑,烟眉一蹙:“公子若不介意,可否随风儿移步园中?”
刘羽欣然起身道:“如此就叨扰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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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少年受挫难免会沦于偏激,而事实上,真正屡受挫磨的人其实反而会更加通达淡然。
对于世态炎凉,对于人情冷暖,以一个温和的笑来轻轻包容,或者比仇恨和愤懑能够令生活更加美丽。
第五章 意融融(上)
冷月亭。
有花、有酒、有佳人。
他彬彬有礼地欠身:“可否唐突请教芳名?”
“官妓,杨柳风。”
诧异于她自承身份时的率直坦诚,刘羽不待相问已开口道:“在下羽仍。”——不要那个代表着皇族的姓。
羽仍:无论何时何处,羽依旧是羽。
恭声低唤道:“羽公子。”
幽幽地笑着道:“姑娘看尽这风月场中的缘来缘去,羽有一桩心事,还想请教一二。”
“蒙羽公子不弃,风儿当洗耳恭听。”
沉沉一叹,刘羽眸色黯淡地道:“昔日缱绻爱人,今朝琵琶别抱,万般恩情难解,欲留无从执手。”
了然一笑,执起玉壶斟满两只酒盏,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公子待她如何?”
一字一顿:“恩爱如山。”
抬眸滢然道:“她待公子又如何?”
咬牙道:“寡情薄义。”
如烟般淡淡地轻叹一声:“那公子以为若重新夺回所失,是否还能恩爱如初?”
刘羽沉默——不错,就算他夺回太子之位,就算那个女人重回他的身边,但是,他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爱她,那一腔的炽热早在她倚向另一个华丽怀抱的瞬间灰飞烟灭了。
怔怔地怅望着一桌精致的酒菜,这些日子,他始终是一念地执著——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权位、女人。
可是这一刻,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如当头棒喝,骤然通明:就算是他再度夺回一切,然而,这所有的东西,再也不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对于女人,他不会再有真挚的情意;对于父皇,他不会再有虔心的倚赖;对于兄弟,他不再会有一念的仁慈。
不去在意他的心潮澎湃,杨柳风只是淡淡地凝视着面前的酒杯,幽幽地,仿佛只是自语一般低声道:“人生不是这杯中的酒,喝光了,可以再重新倒一杯,即便是喝酒,前一杯与后一杯之间也是可能完全不同的,甘甜、苦涩、醇厚、淡薄,各有所味罢了,只因为人生原本就是一条不归路。”
淡漠的低语如千钧重锤般击落心扉,他苦苦地重复着:“不归路。”
她蓦然抬首:“风儿斗胆请问公子一句,公子无须回答风儿,只要在心底了然答案便可。”目光烁烁地望入他的眼底:“公子想挽回的究竟是一段不舍的情缘,抑或只是作为男人不能放下的尊严?是真心不愿舍弃倾情的女子?还是不甘心被离弃,只想把她收回怀抱再狠狠地一脚踹开,向她加倍地偿还你今日所受的伤心痛苦?”
言罢,双手缓缓地奉上酒盏。
刘羽木然盯视着眼前的酒杯,良久不曾接过。
杨柳风既没有缩手,也没有丝毫尴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底翻腾的复杂错结。
世界仿佛凝固在那一抹幽凉的月色中。
不知过了多久。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墻柳。”他忽然抬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重重放落桌前,脸上已是温暖的笑:“听闻姑娘琴艺卓绝,不知羽仍是否有幸一饱耳福?”——无论如何,他要夺回太子之位,要回敬刘卓给他带来的一切屈辱痛苦,而眼前这个女人,却给了他一种更新的期待:他要获取她的帮助,也许只有从虏获她的心开始。
丝毫没有没有遗漏那双清澈的眸底转瞬即逝的仇恨,杨柳风却依旧是温淡一笑道:“公子抬爱,风儿无不从命。”
只片刻,已然焚香净手摆开琴案。
香是寂寥悠远的百合香,琴却是最普通的梧桐木。
袅娜的人儿翩然而坐,微笑着抬眸道:“此琴名为‘醉靥’,若稍后风儿所奏尚能入耳,还请羽公子举酒自饮,以醉飨之,‘醉靥’定会回以妙音。”
刘羽举杯道:“如此,当先浮一白。”含笑饮尽杯中酒。
俯仰间,幽婉的琴声已然响起。
月色凄凉,琴声更甚,寥落幽咽,如泣如诉。
似残花拂过水面,如落叶坠入红尘,寂寞孤绝,令闻者不由潸然。
刘羽忆及被废黜之日的羞辱痛恨,以及离开太子府时的孑然萧瑟,眸中不禁浮起雾气。
忧伤中琴音渐变,戚戚之声渐隐,肃杀之意渐起。
转瞬间,铮铮如铁马冰河,桀桀若兵戈相交,一时,恍见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愈演愈烈,跌宕激扬,煞气蒸腾,腥浓弥漫,几欲令人战栗色变。
刘羽为琴声所感亦是热血沸腾心怀激烈。
暴戾之音消退,凄迷之声再起,若一襟晚照残阳映血,眼前历历似见尸骨如山马革遍野……
然自悲凉中一丝如阳光般温暖的祥和之音悄然跳跃起伏,渐演渐盛。
一时间,似拨云见日,如雨过天晴,啁啾似有百鸟齐鸣,葱葱若见繁花争艳。
刘羽亦不觉受到感染,唇角漾起微微的暖意,饮尽甘霖掷杯一笑,忽然起身靠坐在杨柳风身侧,一双结实的手臂已自她肋下穿过,修长的手指和着她的韵律轻缓拨动。
她的琴声在一丝几不可觉的凝滞后立刻婉婉跟随,低音醇厚高音清越,如无限春光中的一双嬉戏的蝶,翻飞起伏纠缠交错。
刘羽的唇角挂着一缕微笑,紧紧地贴着她的背,炽热的体温透过单薄的春衫源源传递,阳刚的气息喷薄在她纤柔的颈畔。
如此伤心、多情却又炽热的知音,会令多少女子为之迷醉倾倒呢?
这一夜,冷月亭中琴声袅袅,绕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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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有时候,挽回真的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不甘。
为什么被伤害被离弃的是我而不是TA?于是,只想把这样的痛苦加倍奉还。
如果,缘已尽,情已灭,为什么不轻轻地放开手,这样,痛苦或者反而会少一点点。
第五章 意融融(下)
阳光,明媚柔和,将他从梦中唤醒。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这一夜“醉靥”弦声不绝,身边的人温暖如春风。
何时睡着的却已不知,不过,自他被废黜以来从未睡得如此酣甜。
启眸,依旧是那恬淡如春风般的笑靥——竟是倚在佳人的怀中温存了一夜?
微窘地坐直身体,刘羽有些赧然地垂首无言。
“羽公子睡得可好?”杨柳风语音淡然,仿佛只是清晨偶遇般地亲切相问。
“唐突劳顿姑娘之处还请见谅。”虽是致歉,却并无歉意,深深望入那一波春水,却依旧温淡到看不出任何情意。
他微微有些失望:如此良宵,如此旖旎的合鸣,她难道半点都不曾心动么?
款款起身一福:“羽公子客气了,时辰不早,风儿送公子出园。”
刘羽亦起身微微颔首——看来也只有多来几次,厮混相熟方可再作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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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进花厅,鸨母已是满面堆笑地迎上前来:“哎哟,公子跟我们风儿可是缘分不浅呐,我们风儿眼界素来甚高,可从没陪过哪位客人彻夜相谈呢。”
微笑地瞥了一眼身侧淡漠的佳人——原来无情处已是有情。
“妈妈,一共多少银子。”说着已摸出身边的荷包。
鸨母的眼睛笑得都快没了,讨好地道:“我们风儿献艺呢最低是五十两一个时辰,昨夜到今晨一共是四个半时辰,也就是二百二十五两,酒钱菜钱一共是一百五十两,还有冷月亭的包场费五十两,一共是四百二十五两,您这是头一回来,跟我们风儿又如此投缘,零头我怎么好意思要呢,就给四百两好了。”
“不贵。”他微笑地打开荷包,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凝结。
刘羽是皇亲贵胄,从小便衣食无忧,自来就没有钱的概念,此次南下,老管家给的一千两银票,他虽没有奢侈挥霍,却也未曾刻意俭省,而用多用少也从不在意。
没想到,打开荷包,里面却已只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几锭碎银,哪里付得出四百两之多?
半晌,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