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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用力地握住扫柄,骨节已然发白,刘羽的眸中似要喷出火来一般。
丁晨讥诮地冷笑道:“怎么?不服气?”
终于,只是抬袖用力地擦去脸上的油渍,慢慢地继续去扫地上的残骨。
护院们又是一阵放肆的大笑。
“几位真是清闲。”一个平静的嗓音穿透笑声淡淡飘来。
戛然止笑,丁晨微有些不自然地躬身道:“风儿姑娘,日头那么火辣您这是要去哪呢?”
杨柳风微寒地一笑:“丁院头,您这话是替王爷问的,还是替妈妈问的?”
丁晨讪讪地干笑数声,却说不出话来,只听杨柳风依旧不咸不淡地道:“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园子里怕还有没起的姑娘,如此聒噪万一惹恼了哪一位,可又该如何是好呢?”
丁晨忙赔笑着哈了哈腰,转身递个眼色,众人忙忙地散了。
刘羽始终没有抬头,只是目不斜视地依旧一搭一搭地扫着地。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双浅绿的绣银丝履,一袭水色长裙静静低垂。
停下手中的扫帚,他依旧垂头不愿迎视她的目光——刚才那一切她都尽收眼底了吧,而他却只是为了不再给她添麻烦。
每次,只要他有些许令鸨母不满,她就会把他带到杨柳风面前絮絮地诉苦,而那个温婉的人儿始终总是对他报以一个无奈的浅笑,接着便柔声劝哄怨声载道的鸨母,时常还要拿出些体己来堵她的嘴。
他不想要这样的怜悯维护,于是拼命埋头苦干尽力让鸨母无可挑剔。
就连刚才,他强制隐忍也是为了怕传到鸨母那里又令她无端遭受好多埋怨。
心头的屈辱沉重地压得他抬不起头,只能垂首静静地僵立着。
一个微馨的丝帕温柔地伸过来,仔细地替他拭去脸上残留的油渍。
抬眸,迎上她无限怜惜的目光。
捕捉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泪光,杨柳风柔淡一笑:“你可知道自己为何要留在这里如此辛苦劳作?”
刘羽慢慢地垂下头,低声道:“因为我欠了鸨母的钱。”
欣然颔首道:“不错,因为当初你快乐过、享受过,所以就必须对自己的所为付出代价,没有钱就赚钱还债,你没有逃离而敢于直面一切的后果,这很好,至少说明你还是个男人,能够担当自己造成的一切后果。”
他霍然抬首,感激地看着那汪满是赞许的水眸。
微笑地接着道:“不过,你只是欠了妈妈的钱,这并不意味着你还欠其他人什么,你隐忍地留下来,用自己的劳动尽力赔偿她的损失,却并不代表要把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也一起赔进去。”
看着他眸中骤然的惊醒,杨柳风再次伸过帕子替他轻拭着额角的汗水,怜爱地如同在叮嘱年幼的弟弟:“人生在世,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让你为自己的所做付出代价,是要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隐忍只为勃发,若没有原则地忍耐就变成了苟且怯懦。”
她悠然转身缓缓地向远处走去:“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不为,亦有所必为,为责任不惜俯身屈就,为尊严不惧刀光血影,虽千万人,吾往矣。”
丽日微炎,树上已有几只早发的蝉低低鸣叫。
不知这样执帚怅望了多久:
酒色浓浓,她轻解他心头百结的痛。
伤痕累累,她鞭策他勇敢承担责任。
竹担沉沉,她鼓励他自细微处领悟人生。
棋局深深,她提点他不拘于局势地筹谋。
而这一次,又在他颓靡自废的时候,警醒他捍卫自尊。
心底影影绰绰的迷茫忽然变得清晰起来:难道,她一直是在点拨他、历练他?难道,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意图?
对着那素淡的人影消失的方向,心头涌起一种既亲切又失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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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风寄语:
在受挫的时候不软弱,不颓靡。
抬起头勇敢地看清前方的路,才有可能走出窘境。
第十一章 伤累累(上)
傍晚时分,刘羽捧着一堆柴禾在厨房门口与丁晨不期而遇。
依旧是轻蔑地冷嘲热讽,刘羽只是神情漠然地置之不理,但当丁晨说到“只会躲在女人裙子后面”的话时,终于丢下手中的木柴一个箭步踏上前去,挥拳重重地击落在他的脸上……
丁晨能做到护院的头目,手上的功夫自然也不是白给的,只不曾提防他突然发难,脸上挨了一记重拳应手倒地。
刘羽自小便跟从皇家的武师学习拳脚,虽然碍于他的身份不便过于苛严,但名师的点拨自有其独树一帜之处,此刻新仇旧恨发诸心头,不容对方有所反应已是猱身而上拳脚*交加。
仓促间丁晨竟不能扭转局势,只得抱住头大叫“来人”。
如此动静自然惊动了鸨母及一干上下人等,只片刻便里里外外围了个密密层层。
另几个护院见丁晨吃亏,一哄而上,名为劝架实则暗下手脚,推搡中刘羽挨了不少冷拳,但他却是咬紧牙关默默反抗,不肯哼出一声。
终于拉开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鸨母发飙地大骂,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嘈杂不堪。
刘羽却似对这些恍若不闻,只是出乎意料地一眼就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素淡的人儿。她也似是发现他在看她,微笑地颔了颔首,眸中满是赞许和鼓励。
只要那样的目光就够了,鸨母的谩骂声便仿佛被这明亮的眸光所淹没,一个字也无法传到他耳朵里。
“风儿啊,你看看,你看看。”鸨母也看见了站在不远的杨柳风,已经是一脸哀苦地将她拉了过来:“你看看,没力气干活,倒有力气打架,你说……”
“妈妈,再这么闹下去今晚可就别做生意了。”温淡的话语轻而易举地截住了她的抱怨。
下一刻,鸨母已如梦初醒地跳起来将围着的姑娘伙计们各赶回位。
转眼间,厨房门口只剩下刘羽和杨柳风。
抬起丝帕怜恤地为他拭去脸上的灰和汗,柔婉地低声道:“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干活。”
仿佛有什么鲠在咽喉,却直到那绰约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也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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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群黑影潜入柴房。
睡梦中的刘羽在一阵劈头盖脸的拳打脚踢中痛醒。
被牢牢踩倒在地无法反抗,他只有咬紧牙关硬挺着。
直到唇角被踢破出血,丁晨才沉声阻止了一干护院,慢慢地蹲下身子,扼起他的下颌,刀一般的眸在月光下闪着森森的寒光:“小子,你记着,以后只要大爷我心情不好,就会来找你。”
言罢,缓缓地放开手,在刘羽的衣服上擦去手指沾染的血渍,站起身来,猛地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挥手道:“走!”
刘羽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胃剧烈地抽搐着,终于忍不住呕出来,直到吐出酸苦的汁水,才乏力地倒下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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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他依旧强忍着满身伤痛,不顾周遭的各种目光和窃窃讥诮,坚持干活。
晌午过后,刘羽依旧在屋檐下劈柴,却并没有再抬眼看向那棵榕树。
静谧的午后,单调的木柴破裂声乏味地回荡着。
蓦地,素白罗裙下一双绣着浅淡的柳枝的鞋静静地出现在他的视线。
不停手,不抬眸,反而更加用力地劈着柴。
简素的丝帕伸过来,似欲为他拭去额角的汗水,却被一把挡开。
依旧闷头劈柴——他知道自己的脸上青紫高肿狼狈不堪,可是,却不想要她分毫的同情怜悯。
“你不是觉得我很可悲?”刘羽手中不停,却冷冷地开口道:“一个连自己也维护不了的男人,只能依附在女人的裙脚之后。”
“你并没有依附着谁,只是用男人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杨柳风的声音仿佛永远是那么平静无波。
自嘲地道:“所以就换来今天这样的结果?”
“双拳难敌四手。”
颓然地扔开柴刀,凝滞半晌方才沉沉地道:“以前我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才知道,离开了别人的庇佑我什么都不是。”声音已微有粗嘎。
“以前的你虽然风光无限翻云覆雨,但却如镜花水月无根无底,一旦风疾雨骤就会荡然无存。”看着他愕然抬起的眸,缓缓一笑,目光移向不远处的一棵小树:“这棵树虽然小,但是它的根却已经扎得很深,所以它注定能够对抗风雨寒暑成为参天大树,旁边的那些杂草,虽然现在看起来郁郁葱葱,究竟因为根基浅薄,秋风一起就要披靡败落,而将来,亦只能永远伏在那棵树的脚下。”
回过头来,蹲下身子,仍是浅笑着伸过丝帕,轻柔地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