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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全都大失所望,里边哪有什么名将遗体,待他们潜入时,连口棺木都没能看到,不过一座空墓而已。都说雁过拔毛,那些盗匪进到这里却连毛都没看到一根,难免恼怒,前后折腾一番,这偌大的墓地便被毁坏不少,变得愈发的荒凉。
多年后,繁华不复,往事依旧。一红一白两人站于山顶,俯视着那一方荒凉之地,无不感慨。
夕阳为山涧平添了两分苍凉,墓中荒石无数,长满野草,晚风拂过,一片片绿色泛着凄凉之意左右摇晃,似无奈又似惬意,与那山顶上两人的心情一般。
红衣男子微眯起双眼,双手负背,挺拔的身影立于高处,看着下方笑而不语。晚风吹起他的衣角,泛起一阵阵青木余香,徒留下满目笑意。如今,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傲气的少年,人生际遇何其多,历事过后,自然会留下些许沧桑。即便俊颜依旧,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稳内敛。薄唇轻抿,下巴微扬,只此一笑便可让身边美景尽失颜。
白衣女子立于身旁,明亮的双眼中噙满笑意,伸手拂过贴于耳际的青丝,她轻启朱唇,“南关虽是极寒之地,可暖春与秋初两季却也是极美的,尤其这七云山。站在这里,听着清脆的虫鸣鸟叫,还有那山涧小溪流淌的声音,极目一望也是满眼绿意,山风清凉却不刺骨,夕阳如画,实在是美不胜收啊!”
听这几句,尚有几分文雅之气,可之后的话却让人大失所望,不过这才是她的本性,谁叫她是乔凝心呢!
伸手大喇喇的拍了拍楚云裳的肩头,她毫不在乎自己这动作有多煞风景,随即扬声说到,“你小子在这里一呆就是四百余年,看尽山中花开花落,品过山溪甘泉,听够了这虫鸣鸟语,可还觉得惬意?”
呵呵一笑,楚云裳无奈的点点头,“甚为惬意,能够在这绝美之地静享平静,也是人生之一大幸事也。”
“得了吧,还人生呢,明明就是一抹孤魂,死了连块碑都没有,说来我当时也挺抠门的,哎!”一声喟叹,她即可又高声说到,“不过我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精心为你挑选了这么好一个地方,你也该好好感谢我才是。”
“多谢美意,我定当谨记你的大恩大德。”爽朗的笑声回响于山涧,他那俊朗的容颜也在夕阳的衬托下多了几分柔美之意,唇边荡起浓浓的笑意,眼底也是那般清澈如泉。
被他这么一打趣,乔凝心倒有些收敛了,回过头去看向远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片荒凉的墓地上,她不由得轻叹一声,“你说人活着要怎样才算有意义?名垂千古吗?还是平淡一生?或者是麻木不仁?”
世间人有千万种,人人都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有不同的想法,有人看淡世事,有人却十分在意其过程,万般如此,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抹云烟,一瞬即道。别人记住你又怎样?记不住你又怎样?重在自己的最后的回忆。可又有几人真正能明白此事,就连高贵如女帝,傲然如名将,辉煌之时不过也是天边一抹绚丽的彩虹而已,夺目过后很快便消失殆尽,一切又归于平静,待时过境迁之时,他们也只能站在山间看着其余的彩虹再次出现。
抬头看向天际,楚云裳淡然一笑,“无妨,做自己就好。”能够无拘无束,也是一种幸福。
点头轻笑,乔凝心挑眉看着身边的男人,说得极轻,“也对,做自己就好。”
晚风吹过,头顶飘下几片花瓣,楚云裳伸手轻轻接住一片,笑得温和,“这也不知道是什么花?不如全都拿回去酿酒好了!”
“若说酿酒,还是桃花好了。”浅浅一笑,乔凝心自他手中拿过花瓣,素手一挥,素白的花瓣飘出老远。
“好,我这就去采些桃花回来,定要酿出绝美的桃花酒,让你生生世世都无法忘怀,待到他年或隔世,你若是还能偶遇我埋骨之地,定要拿出美酒豪饮一坛,与我一醉方休。”
“嗯。”看着楚云裳深邃的眼底,她重重点头。这些年的相处,她与他早已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怎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不过,他们始终是错过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再回到从前,在她心中,楚云绝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对视片刻,她轻叹一声移开目光,眼中掠过一抹惆怅。
楚云裳随即轻声说到,“不必担忧,一定会找到他的。”话虽如此,他的心底却有了几分挣扎,纠结于对与错之间,略有迷茫。若是找到了他,是否也是他离去之时呢!
轻轻点头,乔凝心欣慰一笑,“也对,没有任何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至少,还有那么几丝希望。
“这次来南关虽是一无所获,不过我们可以顺着南关继续走,或许能找到他。”
“嗯!“再次点头,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小道,轻声说到,“该回去了,不然念云醒来找不到我们,肯定会哭鼻子的。”
“好。”垂眸,他亦是转身,两人并排而走,渐行渐远。
自此望去,一红一白两人,虽未相偎相依,却是那般和谐。同样的步伐,同时飘起的衣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心却是飘向同一处。
若是没有当年那场错误,或许,他们也会是极为契合的一对。
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罢了!
掘墓之前,皇上曾信誓旦旦说要善待前朝名将遗体,失望过后,一切便不了了之,满朝文武也无一敢站出来请命,不过都对此事心存芥蒂,唯有原本极力反对的楚飞倒是洒脱不少,笑看此事并无言语。
爱子重病过后,他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愈发的沉默,经常一个人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大半日,连饭也可以不吃。
世间万事皆难料,在这之前,他何曾信过什么人生轮回!可他又何曾想过,不过是随手抱回的一个孤儿,竟然会有这般的奇遇。
谁也不知道那日了尘将乔凝心单独留下后与她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再房中做了些什么,总之,楚云裳是被他们救醒了。
了尘不说,而两个当事人也不言语,楚飞自然也不再问,倒是老夫人,迫切的想知道些什么,三番五次的旁敲侧击,却不想半句话都没问出。
楚云裳已经醒来三日了,除了人略显木讷,其余的都还好,而了尘也在当日后就离去。
偌大个锦兰院,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仆人,其余人全都撤走了,因为他们的主子说要清净清净。楚云裳安心养伤,楚飞也不来打扰,只是经常询问在他身边伺候的人而已,确定他并无大碍,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只要人无事就好,至于其他的,待以后再说也无妨。
挥退了所有下人,他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便从床上走下来,手中却一直拿着那半块玉佩,眼底满是迷茫之意。径直走到窗边,他推开窗户,一阵冷风顿时吹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衫。
许久不出去,竟没发现外边已经下起了小雪。如今已快到年关,这也是京城的第一场雪,雪虽不大,却带着寒意,似是在告知人们,京城的冬日已经真正到来一般。
在京城,隆冬之时,但凡下了第一场雪,之后的半月都是极为寒冷的,不过一年四季,也只有这半月会冷一点。
直直的站在窗下,他不自觉的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了院门处,过了那门便能看到暮函苑,而他却不想走出去,不想看到她。
因为他怕,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退却,不为别的,只为一段听起来十分荒谬的爱情而已。
轻叹一声,他终是忍住了,缓缓将窗户关上,随后慢吞吞的走回床边,再次躺在床上假寐。
自那日之后,乔凝心也变得沉默寡言,奇奇怪怪,就连她一向依赖的相公,也没什么多话可说。每日起床,吃饭,睡觉,再起床,手中一直拿着那半截玉佩,时不时沉思,也不知到底在想何事。
看着这二人奇怪的举动,楚云绝也不多问,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守候着她而已。不论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论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种牵绊,他始终相信乔凝心,他在静等她从记忆中走出来,他莫名的信任着她,深信她将来一定会将事情的缘由告知他。
虽是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但他却能肯定一件事情,所以,那被人掩埋好的名将遗体才会不翼而飞。有了掘墓,塌墓之事,他当然也能想到之后的事情,未雨绸缪,不等楚飞等人有任何举措,他早已找人将白越遗体带出,另选了一处极佳之地厚葬。在未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雪花自清晨便开始飘洒,天也冷了不少,他命末婉在乔凝心的房中多添了木炭,又熬了一些暖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