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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颖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芦荟见了连忙过来又是揉胸又是送水的。那边儿只听陈夫人“哇”的一声,嗷嗷痛哭起来。
苏颖刚喝了一口水,就被这振聋发聩的哭嚎声一下子呛到了鼻子里,呛得难受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一下子芦荟和薄荷都过来给苏颖顺气。
陈夫人兀自在下面哭独角戏。没谁搭理她。
苏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用帕子擦过脸,刚才一口茶呛出来,前面衣襟上溅上了一些,被芦荟用帕子擦了去。
苏颖直觉得太阳穴针扎一般的疼,突突的难受。一点都不愿意搭理陈夫人,薄荷和芦荟对视一眼,薄荷上前来给苏颖揉头,芦荟就已经善解人意的去劝陈夫人了。
“二太太这是做什么?您这般毫无顾忌的大哭大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真受了什么大委屈一般了呢?我们太太谆谆劝导您没有听进去半句也就罢了。偏偏还自找不自在,我们太太平白遭了无妄之灾。”
陈夫人继续毫无形象而言的哭嚎着,芦荟脸色难看的继续说着:“如今事情连连,二太太一直不着调,我们太太不过是大嫂,既不是二太太的长辈,又向来和二太太关系不亲密,管不着二太太。可二太太也别太把得寸进尺,一点子鸡毛蒜皮的事儿都闹腾到太太跟前来。”
“如今连个奴婢都敢跳出来指责我了……”陈夫人嘴里仍旧不服输,但哭声却小了下来。渐渐变成了抽抽搭搭的。
苏颖用手顶了顶太阳穴,不耐烦再和陈夫人扯皮,直接道:“跟着二太太的丫头呢?把人叫进来,把二太太扶回去。再去和门房的说,往后再有人到侯府来,都把眼睛放亮堂了!”
陈夫人的抽抽搭搭立马戛然而止。听到苏颖话里的意思,立马拔高了声音尖叫道:“大嫂你不能这么做?!”
苏颖冷笑一声:“这是我家。我当家做主的,我为何不能这么做。你既是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没那个多余时间跟你这样的浪费。”
陈夫人瑟缩了下脖子,抽抽噎噎的说:“明明是你答应我们的,可你现在说话不算话了,我为什么就不能闹一闹了!”
苏颖顿时就给气笑了,忍不住指着她破口就骂:“你好歹还是大家嫡女出身,眼皮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浅?以往学的规矩教养都喂给狗了不成?你现在多大了,又不是只有三岁,真是蠢得让人不能直视!”
苏颖向来沉稳淡定,几年磨难了软和又和顺的性子,鲜少有发火的时候,不说芦荟和薄荷,就是陈夫人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副怒目金刚的样子?
顿时被吓得半死,连抽抽噎噎都不敢有了,蹲在地上跟个鹌鹑似的。
苏颖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闷在胸口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芦荟连忙去把陈夫人扯起来,紧盯着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捅了马蜂窝,更惹了苏颖生气,把自己给气着了,那就不好了。
陈夫人的大丫环翡翠想昏死过去的心思都有了,陈夫人不着调她真是切身体验过的,可没想到陈夫人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瞧瞧如今都做了什么——不管不顾的就往大太太的正院闯,都说了大太太那边儿还有客人,可陈夫人一点都不顾忌,这一下可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翡翠原本还侥幸的想着,自家夫人总归是是小打小闹,捅不出大篓子来,可在外头站着,听到里头哇哇大哭声,当下心焦,还想难道自家夫人是受了什么委屈,听到里面喊她就赶紧进了屋。
可迎面就赶上了苏颖大发雷霆,再瞧陈夫人,毫无仪态可言的蹲在地方,就像个撒泼的泼妇。翡翠羞惭的脸色涨红,都不敢去瞄苏颖的脸色,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颖绷着脸,连话都懒怠着说。芦荟一瞥翡翠,翡翠赶紧上前托住了陈夫人的胳膊,再看陈夫人脸上的妆容都哭花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得讨好的看向芦荟。
芦荟都不用去请示苏颖了,只叫翡翠把陈夫人扶到偏厅去,让小丫头捧了水盆进来让陈夫人洗脸,顺带把自己给收拾干净了。
薄荷见苏颖的脸色仍未见缓和。便一边给她揉胸口顺气,一边劝说道:“二太太素来是什么德行,太太还不清楚,又何必再跟她一般见识,发这么大的火不值当的。”
“你瞧瞧她那副德行。我倒是愿意不跟她一般计较呢,可瞧着我心里就来气。”苏颖刚才真是给陈夫人一棒槌的心都有了,回头开始检讨自己的失策,“等收拾好了,把人送回去,我瞧着她就心烦。”
薄荷轻声应下了。见苏颖背着手捶捶腰,薄荷赶紧叫她躺下来,拿包上了软绸的玉锤给她敲腰打腿,紫苏又沏了热茶来,苏颖这才平复了下心情。叹出一口气来。
陈夫人刚被扶上马车就瘫在马车里,她真是被大发雷霆的苏颖吓坏了,不敢再去招惹苏颖,可心里的委屈一点都没少。
回了自个家,结果陈宛凝又不在,一问底下人知道她回娘家了,陈夫人满腹委屈无人诉,马车都没来得及卸下。就直接奔向陈府。
陈宛凝近段时间常常回娘家,这原本是惹人心里嘀咕的,可婆家这边。傅母又是婆婆又是姑妈,如今又说不出什么来的,娘家那边儿,已成了一团散沙,每个人各怀鬼胎。
陈宛凝频繁回娘家顶多就是惹了陈家几个女眷在心里嘀咕,可嘀咕归嘀咕。又不会真的到戴夫人以及陈宛凝面前说嘴。
陈宛凝心里清楚,但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今天陈宛凝没打算回娘家。她对陈夫人兴致来了到了勇武侯府去的行为,是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能让陈夫人找点事做。总比她没事干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的好吧。
陈夫人前脚刚走,后脚陈家就来人报信:“太太,娘家夫人病了,想叫你回去瞧瞧呢。”
陈宛凝吃了一惊,前天她回去的时候,戴夫人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陈宛凝不敢耽搁,草草得收拾了一下,没坐轿子,只乘坐了更快的马车往陈府里去。
陈宛凝一路走到了上房屋外,夏绿笑容勉强的把她给迎进来。
陈宛凝进了屋子,闻到一股儿药味,小丫头们全都束手束脚的站在墙边。戴夫人虚弱无力的躺在软榻上,面色怔怔的,陈宛凝一打眼瞧见戴夫人鬓边竟是多了几根银丝,没有上妆容,这看上去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陈宛凝心里酸楚,左右瞧着上房冷清,戴夫人这病了,身边竟是连个侍疾的小辈都没有。
陈宛凝顿时气苦,脸色也难看下来:“怎的,旁人竟是不知母亲病了么?”
夏绿不敢隐瞒,压低了声音同陈宛凝说:“是夫人不让。”又咬了咬下唇,悄悄给陈宛凝打了个眼色,往外退了两步,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往外蹦:“也不知是为何,太太从昨儿晚上到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来,还滴米未进。”
陈宛凝心里泛苦,这如今能让戴夫人这般难受的也就那么一件事了。想了想就吩咐夏绿往厨房去:“叫厨房炖些补身的汤来,母亲一会儿该是饿了。”
夏绿忙是应了下来,她是贴身丫环,多少是知道一些事情,再说了如今在这种情况下,大爷和大奶奶不在身边,那些庶出的戴夫人肯定是不愿意见,只好找了嫁出去的陈宛凝来,巴望着陈宛凝能劝劝戴夫人,给戴夫人一些个慰藉。
戴夫人见了陈宛凝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儿来,脸上似悲似哀,拿眼睛怔怔瞧了陈宛凝一会儿,泪珠子就从凹陷下去的眼窝子里滚下来。
陈宛凝赶紧上去握住了戴夫人的手,她什么时候见过戴夫人这般脆弱无力的模样。往常里,戴夫人在陈宛凝眼里就是一颗遮风挡雨的大树,认外面风雨飘摇,戴夫人可就没有倒下的时候。
陈宛凝一时也跟着悲从心来,眼泪噗噗的往下掉,砸在了她和戴夫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戴夫人猛地一怔,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陈宛凝,只把陈宛凝看的背脊发僵。手也被戴夫人攥得生疼,陈宛凝摸不清戴夫人这是怎么了,可也不敢拉扯,只带着满腹疑问。含着眼泪说:“母亲,您这是怎的了?”
戴夫人恍惚了下,叫了一声“宛凝”,陈宛凝眼泪都顾不得擦,连忙应着戴夫人的话语:“是我。”
戴夫人紧盯着陈宛凝。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老实告诉我,那些关于陈宛秋以及陈家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陈宛凝身子整个僵住了,不敢再与戴夫人灼灼的目光对视,耷拉下眼皮,声音不免发虚道:“母亲。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起我这件事来了?我可不是曾和您说过吗?”
戴夫人仍旧不依不饶,突然把陈宛凝的袖子秃噜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