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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没停直接往里走,哪知道刚经过南院门口,就听到半遮半掩的门里头传来一道声音,傅奕阳听着有点耳熟,这不是苏颖跟前的颇为得力的一丫头么。
“太太下午刚给魏姨娘说了老太太疼爱孙女要把大姑娘抱到上房去养,当时瞧着魏姨娘挺乐意的,还连说大姑娘得了大造化,怎的这时间又闹上了,扰的太太跟着得不了清净,还出力不讨好,回头老太太又该……”余下的句子说的含糊,又被另一道声音斥责了两句,才不甘愿的住了嘴。
“我避着人才说两句的。”
“行了,别让太太起疑,过去罢。”
傅奕阳抿了抿嘴,步子就停顿了下直接往前走,等到了正院果然苏颖不在,径自到了里室,随意坐在椅子上,薄荷伶俐的送上茶来,傅奕阳浅浅啜了一口,是他喜欢喝的碧螺春。
薄荷退出去后给个小丫头使眼色,让她去南院叫苏颖来,回头进了屋子大着胆子说:“太太被魏姨娘叫去南院看大姑娘了这就回来,老爷可用过晚饭了?”
“就在这儿用。”傅奕阳挥手让薄荷下去,随手拿起了一本苏颖随手放在书案上的书,也不是什么写诗描词的书,却是一本与养生有关的书,随意翻了两页,上面还有苏颖随手写下来的注释,很清婉的字体,韵味甚好。
成亲几年,傅奕阳还不知道妻子竟然写的这么一笔所谓“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的簪花小楷,着实让大老爷有些诧异。
不过转念一想妻子出身书香门第,不像傅母和陈夫人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家族中女子大多大字不识几个,习得这么一手细致的字,偏偏平日里从不显露,想来也是和侯府风气有关。
这么一想,傅奕阳心里升起几分怜惜,联想到自己的际遇,尤其是被母亲不喜、嫡亲的弟弟不理解后,对苏颖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等苏颖回来,就被大老爷那怜惜中夹杂着同情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心道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唉,只能说大老爷脑洞开太大!
024章 春风化雨
苏颖还真不知道傅大官人还能化身话痨,就在她例行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后,傅奕阳索性一吐为快,从听到外面的传闻、户部那些小人的明嘲暗讽、傅母的偏心、再到傅煦阳的不理解,虽然有些事被他一言以蔽之了,但苏颖还是从他说的再结合系统透露的,就能将整件事弄得清清楚楚。
“小叔怎么说?”苏颖很有耐心的听着,等傅奕阳停歇下喝口茶时问道。
傅奕阳语气更冷了:“他能说什么,嫌我这做兄长的多事,我瞅着他竟似是根本没摸过书本,怕是整日里和那几个花花绿绿的丫头嬉笑玩耍罢了!说他两句,他就不耐烦了,不是心虚是什么!如今还得我这个做兄长的替他收拾烂摊子,年纪也不小了,都成亲一年多了,竟然还这般不知进取,实在是可恼。”
苏颖心里觉得好笑,听傅奕阳这样的口气不是在教训兄弟而是在训导儿子了,更何况像傅煦阳那样被傅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自是清高的肯定不会觉得傅奕阳这是为他好,不打心里抵触傅奕阳,甚至歪曲傅奕阳的好意才怪呢。
苏颖想的可一点都没错,傅母在听闻她的好儿子傅煦阳闷闷不乐后,把他叫过来一问,傅煦阳惯会在傅母面前卖乖讨好,他可没直接说傅奕阳的坏话,反而说:“我知兄长训斥我都是为我好,我也不该顶撞兄长,要知道大哥平日里当差也够忙的了,我这做弟弟的实在不该再让兄长再为我的事情费心。不知母亲叫我来为何事,儿子正打算挑灯夜读呢!”
傅母顿时就心疼了,叠声吩咐白鹭给傅煦阳搬来椅子,斥责了傅奕阳一通:“怎么做兄长的!不知道和你这嫡亲兄弟相互帮衬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听信别人的谗言诬蔑你,你且安心读书,我已经让你兄长替你抹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又说:“读书可不能太伤神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似那大街上的平头百姓需靠科举来光宗耀祖,不过是锦上添花罢。就算是那状元郎也不过到翰林院当那从六品的编书小吏罢了,俸禄一年才几十两,都不够咱们家一顿饭钱的。”
“我这么说,就是让你放宽心,别累了身体。”傅母也知道傅煦阳的脾性,又从自己的库房里掏出不少体己来安抚了他,“你媳妇儿那儿还等你回去吃饭,我就不留你了。”
“那母亲多注意休息,儿子明早再来给您请安。”傅煦阳心里因为被傅奕阳一通责骂而抑郁的心情好了不少,临出门时特意瞧了送他出门身穿桃红长衣外罩翠绿金花比甲的白鹭一眼,扬声说:“好好伺候老太太。”
白鹭被傅煦阳看的俏脸一红,透出几丝娇媚来,引得傅煦阳多看了几眼,赞了句:“白鹭最是伶俐不过的了。”
引得白鹭娇羞的低下头,遮掩住眼中的得意,让屋檐下其他几个丫鬟眼红不已,像她们这样的,最好的出路就是被少爷看中收归房中,若真的生下一男半女,成了姨娘,不仅成了主子,这辈子的荣华可就全有了。
能不眼红白鹭。
傅母房中的丫环春心乱动的可不止这几个,又因傅母明里暗里偏袒傅煦阳,再者傅煦阳又生的俊美,平日里也爱和丫头们打打闹闹,不像大老爷整日里阴沉着脸,那一身的气势就令人胆怯,大太太又不是个好相与的,看上次老太太塞给大老爷的百灵不就是大太太容不下么,怎不得上二老爷呢。
在傅母房里丫头们心中被二老爷比下去的大老爷在丫头们传饭进来时终于意犹未尽的停歇下来,捧着茶杯喝了几口茶润润有些干燥的喉咙,像是不经意间说:“我听底下人说你去南院了,又怎么了?”
这是在等她告状么?苏颖微微挑了挑眼尾,笑得温婉:“老爷这么快就忘啦,大姑娘要搬到上房去住,魏姨娘这亲姨娘怎么能舍得,抱着大姑娘竟是哭晕过去了,底下人就报到我这儿来,我过去瞧瞧。您看,不若等天气再暖和些再挪动,好让魏姨娘有个准备。”
要是以前因着苏氏贤惠惯了,傅大老爷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现在有了前面那些铺陈,大老爷就寻摸出不对味来,一个侍妾晕倒怎能劳烦到当家太太亲去探望。
再说昨夜他说把大姑娘挪到上房去养,魏姨娘脸上的惊喜他看的真真切切,又怎么会像苏颖说的不舍得而哭晕过去,果然是恃宠而骄,不知尊卑。
便道:“早搬早了事,既然魏姨娘身体不好,就让她先在南院静养罢。”
“老爷?”傅大官人这是什么意思,关紧闭么?
傅奕阳是不会主动承认是他多有纵容才会让魏姨娘恃宠而骄,他只会认为是魏姨娘规矩礼数没学好,冷哼一声:“让她反省下自己的过错,你不必再为她费心了!”
说的轻巧,大老爷也太小看魏姨娘了,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过苏颖也没再为魏姨娘开脱,她可没那么贤惠。现在苏颖真切的觉得做正妻可真是劳心劳力,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端庄大方,贤惠大度,相夫教子,婆婆妯娌,管家弄权,勾心斗角……要求实在不要太多,如果不是有原来苏氏的记忆,苏颖还真不会这么快就上手。
危乎高哉!正妻之难,难于上青天。
不过,苏颖可不是来做模范正妻的,她最主要应对的人只有傅奕阳傅大官人一个。
外面丫环们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傅奕阳起身准备走过去就被苏颖拉住了衣角,他回头问:“怎么了?”
苏颖抿着嘴角笑,伸手指了指他身上的官服,傅奕阳有些窘迫:“回来的有些急。”
苏颖并不戳破,去箱笼里拿出一件浅蓝起花锦缎嵌青纹提花蟒缎棉袍来,也不叫丫环进来亲自伺候傅奕阳换上,穿上他身上其他地方还好,就是腰围上略微有些宽松,苏颖叹道:“原是早两个月做好的,竟有些不合适了。”说着想给傅奕阳换下来,被傅奕阳按住了手,苏颖抬头去看他,他说:“没事儿,就先这么穿着吧。”
苏颖笑了笑:“我原先觉得我这段时间憔悴的人比黄花瘦了,没想到老爷也清减了些,要好好补补才好。”
她也不提为了什么,就这么一言两语的将之前两个月的愁苦轻描淡写的揭了过去,傅奕阳愈发觉得因为那么点小事就胡搅蛮缠的魏姨娘不经事儿,心里更偏向苏颖多一些,但他也是个窘于直接表达的,转移话题说:“我看你看养生的书,可是在琢磨那些个养生之道?”
“你看到了?”苏颖说话越发软和亲昵起来,“原本只是随手翻出来的,可看了之后才发现很有道理的,像平日里喝的杏仁羊乳就有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