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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龙鳞悄悄朝燎咧了咧嘴,燎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站在岸边,怔怔的望着悬挂着锦君王旗帜的大船缓缓航行,直至再也看不到船的影子,燎仍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燎大人?”他身后的侍卫轻声提醒。
燎痛苦的闭了闭眼,他这一生最在乎的两个人全都奔向那狼窝虎穴,而他却无法同行。夏雪。他明白小天觉得亏欠了夏阳,亏欠了夏家,所以很在意这个妹妹,不想她有任何的危险。他长叹了口气,如今唯有尽快找到夏雪,再入京接应他们了。
转过身,看向跟随自己的三名侍卫。他们都是自己命李昱在闽地悄悄培植的暗卫,为的就是有一日他不在了,至少小七还能有所依傍。下船时,小七定要他带上人手一起寻找夏雪。可他顾忌他们到京后更需人手,所以只带了三个人。不过他们个个以一当十,都是个中好手。
“去茅屋。”他沉声命令。夏雪是从茅屋出走的,一夜的时间,以她的脚程应该走不了多远。
几个人以茅屋为中心,四周寻找。
“燎大人,前面有个村落。”
燎凝目向远处眺望,果然有个小村子。“过去看看。”
吱吱呀呀,一辆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行了过来。坐在车辕上赶车的车夫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
燎站住了没动,三名侍卫立刻自动的向马车迎去。
“吁!你们想干什么?大爷一个子儿也没有!”
一名侍卫探头向马车内看了看,一堆茅草,还有几件又旧又脏打着补丁的铺盖。车内熏蒸着酸臭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厌恶的瞥了一眼车夫离开了马车,向燎轻摇了摇头。
没说什么,燎举步向前,几个侍卫立刻闪开了道路。
那车夫忙抓紧缰绳,一甩手中的鞭子,马车吱吱呀呀的又走了起来。交身而错时,燎一高一低的脚步,令他禁不住好奇的多看了燎几眼。两人的目光相对,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颤,不自然的龇出黄板牙笑了笑。
马车行出了好远,他才缓缓舒出了憋在胸口的大气。回头看了看马车里的那一堆茅草,他有些得意的撇了撇嘴。幸好他聪明,将那小妮子弄晕了,又多了个心眼儿将她安置在茅草堆里,否则,刚刚定然会被发现。想起那几个人,他们分明是在寻觅什么,难不成是在找这个丫头?他忽又想起那个跛子的眼神,冷清清的,让人心里不由得发寒。看来到前面要找个地方弃了马车改扮一番才成,若是那几个人真是在找这个丫头,他们只需到村子里打听一下就会醒悟过来。
“驾!”他狠狠的抽了马屁股一鞭子,只是那马太老了,踢蹬了两下仍旧走得不紧不慢。
村庄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带着小曾孙在村口玩耍,燎见了,忙自己走上前礼貌地问:“老人家,可曾见到一位姑娘经过此处?”
老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见。”
燎拱手施礼,“多谢。”
“有个,有个漂亮姐姐……”小儿蹲在地上,手上摆弄着泥巴,奶声奶气的道。
“皮蛋儿,你在哪儿见的?”老人和蔼的向曾孙招了招手。
皮蛋儿甩开手上的泥巴,一蹦一跳的跑到老人身边,仰着头,清脆地道:“平顺子家。那姐姐长得可好看了,不过她一直在哭哭,就这样。”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脸上抹,几下子就将一张脸抹成了花猫。
老人哭笑不得,按住他捣蛋的手,抬起头看向燎时却又不禁皱紧了眉,“这个平顺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只知偷鸡摸狗,若是你们要找的姑娘真落在他手里,那真是……唉,老汉这就带你们去平顺子家。”
燎已隐约猜到些什么,问:“那平顺子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二十多岁,一双三角眼,对了,因为他曾生过一场大病,头发都掉光了,所以总是戴着一顶毡帽。”
微侧了头,燎低声吩咐:“追上他。”
“是。”两名侍卫应了声,转身出了村子。
老人微怔,上下打量了燎一番,又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两名侍卫,犹豫了一瞬才指着前面一座极为简陋的房子,“那就是平顺子家。”
☆、Chapter 165 各安命
家徒四壁。别说在平顺子家里藏一个人,就是藏一只小猫小狗也显而易见。
燎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侍卫,就是他检查的平顺子的马车。那侍卫满脸羞愧的低下了头,“属下该死。”
燎转向老人,问道:“老人家,你知道平顺子要去哪里吗?”
老人似是有些犹豫,不答反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你们?你们不会是要……要杀他吧?”
“他拐走了我家小姐,我们只想找回小姐而已。”
“唉!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人怒其不争的叹了口气,“老汉不知他要去哪儿,不过他把仅有的几件铺盖都带走了,想必暂时不会回来了。”
“嗖!”一支响箭破空而起。
“大人,东边,他们定是有所发现。”
燎轻点了下头,向老人抱了抱拳,“多谢老人家。”
倚着平顺子家破旧的房门,老人目送燎的身影逐渐远去,不觉又叹了口气。
“太爷爷,怎么了?”皮蛋儿仰着头好奇的问。
“唉!平顺子这次恐怕是要惹上大麻烦了!”
马车停在路边,之前去追平顺子的两名侍卫在车旁等待,见到燎,两人忙迎了上来。
“燎大人。”
“如何?”
“只有马车,不见人。”
燎向车内望了望,只有凌乱的茅草。
“属下粗心大意,请大人责罚。”那名侍卫立刻又跪地请罪。
“既知有罪,便戴罪立功吧。”
侍卫感激,叩了个头。“多谢大人。”
“前面通往何地?”燎目视远方。
“应是靖地,沛州。”
靖地。燎略一沉吟,吩咐道:“以七殿下之名传消息与云无期,命他在沛州秘密寻找夏雪。”
“是。”
心中异常烦闷,燎一拳狠狠的砸在马车上。本想尽快赶去京城,如今竟不知要拖延多久。小天……小七……他心急如焚,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大船行至离京城最近的港口停驻,岸边早已有人在恭候。红毡铺地,旌旗招展,鼓乐齐鸣,兵士齐整,不少大臣分立两旁。场面既肃穆又热闹。
袁龙鳞一身君王朝冠,银色的锦袍上刺着牡丹的暗纹。他缓步走下甲板,踏上红毡。夏天站在随侍的侍女中间,望着他俊逸卓拔的背影,眼中隐痛微酸。几年过去,昔日那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的阳光男孩,再不是他三哥羽翼下的小鹰,而是一个顶天立地,能够承担一切的伟岸男子了。
一名官员从队列中迎上来,向袁龙鳞施礼,口称:“郑允镐见过锦君王殿下。”
袁龙鳞的眸中闪过一道杀气,“郑大人如今可是帝君跟前的红人,如此大礼本王怎么敢当。”
郑允镐抬起头,见袁龙鳞一脸笑意,十分温和真诚,不觉微怔,心中反倒更警觉了几分。并不起身,他反而腰弯得更深。“殿下此话才真真折煞臣了,臣等奉陛下之命在此恭迎殿下入京。”
“郑大人请起,有劳了。”
“臣不敢。”
“参见锦君王殿下。”两侧臣工、兵士齐拜见礼。
袁龙鳞面带微笑,款款抬起右手,“各位请起,龙鳞此番入宫觐见,得陛下如此厚恩,实铭感五内。”
郑允镐笑道:“陛下待殿下确实恩宠有加,怕殿下一路舟马劳顿,还特嘱咐臣为殿下准备了别馆行苑,殿下可在此地休息数日后再入京城。”
夏天随一众侍女、侍卫也下了船。她将皮肤涂暗,亦是侍女打扮,躲在人群中略低着头,若不是有心人刻意寻找,并不显眼。
袁龙鳞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轻快地道:“多谢陛下美意,不过本王想尽快见到陛下,这就直接入京进宫吧。”
“臣遵旨。”郑允镐躬身应下,复又凑趣道:“想来陛下定然也急着与殿下共叙兄弟之情。”
弃舟换车,袁龙鳞独坐一辆四匹骏马拉的华丽马车,郑允镐等有官阶的大臣亦有马车可乘,唯独苦了夏天,因扮成侍女,她只能与其他侍女、侍卫一同徒步走在袁龙鳞的马车边。
此地距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袁龙鳞心中不舍,几次掀帘看向夏天,有心让她上车,又恐引起他人的注意,泄露了她的身份。车帘再一次被掀起,他的目光刚一对上夏天,就被她瞪了回来。立刻撂下手,他都有些纳闷自己怎会有种做错事的心虚感觉。索性闭上眼睛养神……摇头苦笑,只要一遇到她的事,自己总是沉不住气。
再一次踏入京城,再一次进宫,夏天只觉一颗心被碾了一遍又一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