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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茶会举行期为三日。一日一试,而距离今日第一试的开始时间,仅只剩下了半个时辰不到。
此时。偌大的晋茶院中已经人满为患。
晋茶院舍方正,足可容纳千人围观。正中间设有九阶高的晋茶大筑台,供给茶师们比试之用,上方各种茶具应有尽有。
下方六阶高台,稍次于晋茶台,置有四张半人高的茶案和四把宽大的黑檀木圈椅,是专门为那三位资深的品茶师和曲公公所设。
下方那呈半圆形的围座,便是留给一些稍有名气的品鉴师了。然而他们的决定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不过是来撑一撑场面罢了,谁都明白,真正的决定权是在那高座上的四人手中攥握着的。
晋茶台东西各有两座三层朱红高楼。飞檐斗拱,此时四面雕花大窗皆呈洞开之状,乍地一看,犹如一朵竞放的重瓣红莲,气派不凡。
相比于院中的散座的拥挤。两栋楼中相对显得相对安静许多,能进这两栋朱楼中入座的,除了来参赛的茶庄东家之外,便是非富即贵之人。
此刻,不管是楼中还是楼下。十人中至少是有七人在讨论着徐家茶庄近来发生的事情,不消多想,也知道多半没有好话,各种奚落和藉此抹黑的言语不绝于耳,所谓同行无好友便是这个道理了。
“徐家没人了吧,找个众矢之的的大茶师来参加晋茶会。”
“而且你没听说吗?还被陷害染上了风寒呢,多新鲜吶,染了风寒还敢来参加晋茶会的大茶师,可是头一个……”
“哈哈,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吗,这就是!”
“没错儿,说不准今个儿咱们还能有幸瞧见,徐家史上头一个连第一试都过不了的大茶师呢!”
落银大概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还没有露面呢,就已经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嘘……人来了。”二楼上,一排排围栏坐着的茶庄东家或好友们说着正欢呢,忽然听有人放低了声音提醒道。
将头探到窗外往楼下一瞧,果见有身着青玉色销金暗纹直缀的高大男子步行在前,后头跟着位长相精明儿的随从。
不是徐家茶庄的东家又是哪个。
在场众人但凡是瞧见了徐折清的,没有不唏嘘几句的,撇开其它的不说,就说这长相英俊无双、又这么年轻就掌管这么一个大茶庄的东家,在青国可都寻不出第二人来。
甭管方才徐折清没来之前他们怎么落井下石,以此作为谈资笑柄,但如今人过来了,上前问候结交的却还是数不胜数的。
毕竟,各人心里都明白,暂时先不管日后如何,至少短时间内,树大根深的徐家茶庄占据青国第一的位置还是无法动摇的。
“徐东家,说来咱们可是快一年不曾见过了!待今日比试完罢,可要痛饮一番才是!”
“来来来,徐公子这边儿请坐,这位置可是专门给您留着的。”
面对着众人的巴结讨好,徐折清从容的应对着,脸上始终保持着适中的笑意,这副淡若清风处之不乱的形象,在一张张做作阿谀、谄媚的嘴脸之中,更显得气质非凡,非随便那些小门小户小茶庄的人可以相比的。
徐折清寻了位置落座之后,刚巧见二楼楼梯口处,行来了一位身材高瘦的男人,五十岁上下,梳理整齐光滑的双鬓掺了几缕银白。
他着一袭玄色镶边宝蓝缎面圆领袍子,双手背在身后,脸型略微显得尖利,颧骨突出,鼻梁高挺,长眉入鬓,唇上和下颌各蓄有一把黑色短须,神色较为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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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62:“临阵脱逃”
这便是人称‘凤老’的凤家茶庄的大东家凤远习了。
跟徐折清不一样,面对着众人有讨好嫌疑的问候,他多半是笑也不会笑一下的,最多就是微一点头,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径直入了座。
众人也不自找难堪,都是知晓他这冷漠倨傲而又古板至极的性子,故无人上前攀谈。
其实凤老之前的性格要比现在好相处的太多,只因为五年前那场*……使得凤家五子去了四个,只余下了一位嫡出的二公子,却还落了个终身残疾不能走动。经历了这场大痛以后,凤老的性格就越发冷硬了起来。
就在大家都认定了凤家日后无人支撑的时候,凤家却一而再地研制出了几道新茶,两年前的晋茶会上,更是突然出现了一位庶出的七小姐,一举摘得魁首,而且还是连续两年。
一时间,使得原本只能跻身于二三流的凤家茶庄名声大噪,直接可与徐家并驾齐驱了。
此刻中央的晋茶台上已有数百名来自各地各大茶庄的茶师们并列而坐,男女参半,年纪多为中年到花甲,很少能见年轻的面孔,胡琴这等年纪都算是较为年轻的了。各个茶师身边都站着一位近身的茶徒。
凤家和徐家的茶师们自是坐在首座的,因此也越发的显眼起来。
那坐在最前头头戴墨绿色幂篱的女子,便是凤家的七小姐了,她是去年的魁首,理应的坐下这个位置上的,其下座旁,便是凤家来参赛的另一位茶师。乌越。已经步入花甲之年,乃是凤家资历最老的茶师,其边上站着的,却是与落银在横沙城中一起过了斗茶会的丁庆。
凤七小姐身边站着的,则就是秦方了,也就是那位经落银暗下点拨通过了比试的女子。
丁庆和秦方进凤家茶庄已有两年之久,这还是头一次有幸来这晋茶会。因此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任何差池。
紧挨着乌越,相邻而坐的正是胡琴,胡琴脾性不佳乃是事实,但在这种场合上,气场却还是十足的,完全不输他人,往那一坐,神色严肃中带些倨傲。自有几分令人仰视的大茶师气势。
“师傅……叶师傅还没过来呢。”杏儿俯身在胡琴耳边轻声地说道。
胡琴朝身旁空荡荡的位置上扫了一眼,正见立在椅边的拾香焦躁不已地交握着双手,四处探看着。
“大许是怕丢人,不来了罢。”胡琴悠闲自得地摆弄着修剪得干净的指甲,唇边现出一个嘲讽的讥笑来:“不来也好,反正这第一试她本来也过不了了。”
拾香闻听。暗暗咬着下唇,却不敢喧哗。
眼见着三位品茶师和曲公公已经相继入座,标志着比试开始的三炷手腕粗细的香仅余了十分之一。只怕再过一刻钟不到便要燃尽,拾香的额角已经急的开始冒汗了。
师傅怎么会不来了呢,这根本不像是师傅的作风……
师傅肯定会过来的,对,肯定会过来的……拾香在心里自语着。
越来越多的茶师入了座,将那空荡荡的一处衬托的越发醒目起来,四下而坐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了起来。
“紧挨着胡师傅缺席的那个,应该也是徐家的茶师吧?”
“是啊……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过来?”
“早就听说徐家茶庄今年将白师傅给撤换下来了,而且好像这位茶师前些日子制的御茶还出了大事儿呢!”
“哦!你说的该不是就是那个什么染了风寒的茶师吧?方才听六儿他们聚在一起说的?”
“对,应该就是那个了!”
“啧啧。徐家这回当真是乱来啊……白师傅那是什么人啊,即使拿不到魁首,撑一撑场面还是了不得的。这回倒好,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新茶师。竟然还临阵脱逃了……”
“等着看吧,就算来了,那也只有丢人的份儿。”
楼中的徐折清纵然听不到别人的议论,但也瞧见了那空空如也的位置。
临阵脱逃,这怎么会是叶落银能做出来的事情?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亦或者是风寒加重了来不得?
徐折清心里七上八下的,转头对徐盛说道:“速去叶家一趟。”
徐盛早也站不住了,现下终于听得徐折清发话,二话不说就疾步下了楼而去。
跟徐折清同在二楼坐着的人,虽然碍于徐折清在此没敢大肆讨论,但个个儿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 ※ ※ ※ ※ ※
话分两头,再说现在乱成了一团的叶家。
本来月娘准备好了丰盛可口的早食,打算让落银吃罢快些赶去晋茶会,但突然发现虫虫不见了!
四处找罢,整座不大的宅子都快掀个底朝天儿了,却仍然没有看到人影。
叶六郎和南风前天走了一趟远镖,都不在家中,三个女眷急的不得了,饭也顾不得吃,分头奔出宅子找人去了。
真正令月娘三人这么害怕的原因还是因为,前几日听说京城里连连出了几桩孩童被拐卖的案子,到现在官府还在追查,始终没个结果,所以这几日她们都是不敢让虫虫随便出门儿的。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