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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再见。”芬很干脆地挂掉电话,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剩下短暂的嘟音在话筒里鸣响,像在提示我什么。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个伤心的借口值得大醉一场,同时听到好酒的灵魂在身体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正发出嗤嗤的冷笑声。似在讽刺我,也似在嘲弄这个世界。
其实我知道我的一切都和这个世界没什么关系,只是懦弱又无能的自己找来躲避对自我进行残忍拷问的理由罢了。
我不怪自己,因为那些由来已久的劣性总要找到个支撑才能让我心安理得地继续活下去。
我知道我没有雯雯和杰的幸运,用一场意外轻松逃离生活的残酷。
我知道只有如此苟且地活下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
我也知道大多数人有着和我一样的懦弱、无能和苟且。只不过我的更甚一些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麻木到不能分辨心思里的快乐和悲苦的程度一直是芬努力的方向,此时已经约略接近。
并不想抱着‘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活着,以为那么轻飘的自己是不真实的,也不符合一贯的坚持。
但当真的有如此心思时却也就坦然,觉得其实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因为世界假如不给自己机会堕落。
其实芬的个人道德标准还是蛮高的,所以她做不来通常被以为的那种放荡。而如此却让她的内心挣扎得更加厉害,因为情绪的汹涌澎湃和欲望的恶浪滔天。
最近芬正忙着找个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的男人。试过很多办法,甚至有她一直不屑的网上征婚,但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芬清楚地意识到‘互联网的介入让人类的社交生活进入以相互欺骗为主要手段的时代’这一提法是真实的,而且感觉到它的可怕,像一只飞虫对藏在暗处的蜘蛛网的恐惧那么强烈。她想是不是每个人端坐在电脑前时内心深处都会有‘自己是那只捕获猎物的蜘蛛’这样的兴奋呢?却不知道其实自己很可能是被捕获的猎物??那只小飞虫而已。所以她不敢指望网络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频繁地奔走于婚介中心也不是好办法,因为没有人真的想给自己找个伴,而是把自己当做为他们挣更多中介费的一个工具。芬觉得很受伤并及时逃离。
仍然在自己的办公室和住所这两个点画成的一条线上爬行,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潮汐的涨落那么规律,让芬深切地感受到生活单调的折磨。
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多地想起君。想起他为人的淡泊和似乎看不见别人如何,只坚持着自己如何的呆傻,并觉得这样的活法或许是更适合这个时代的一种。
但知道和自己是无法纠集的另一条直线,这一生恐怕只有相互眺望的可能。就像地球的南极和北极一样,虽然向往对方的寒冷,但也只能听听彼此的天气预报解闷儿。除此无他,没有办法相聚。
所以那么决绝地对待君。
放下电话后却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不是为了君受的委屈,是为了自己的无法释怀,并在接下来的梦里哭着向君乞求被原谅。虽然君一直黑着脸孔不说话,态度冷漠地和自己缠绵,但芬还是觉得自己软弱得可耻。
第三十七章 忘记自己才最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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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曾经打来一个电话,在她离开一个多月后,早晚的天气有些凉,刚刚进入秋季。
她只在那边不停地说,说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所以没人可以倾诉;说法语很难学;说她看不惯金发碧眼的法国妞扭动着母牛一般肥大的屁股在男人面前发嗲时的烂贱。
“你想象不出她们随便到什么程度。你向她扭个指响她就会陪你睡觉,怎样都无所谓。我原本想找个法国男人的,现在看??算了,我不想患上艾滋病??”我将话筒贴在耳边,随意地听着。心里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泛起,好像和我讲话的是个我不熟悉的、不相干的人,而不是那个我日夜折磨着自己思念的敏。
我一直不言语,直到敏觉察出我的沉默,问道:“你现在好吗?”我嗯一声。
“我知道你不好。”敏深深地叹息。
“我也不好??知道这个你是不是能好过一点?”敏傻乎乎地问。我嗯一声,懒得回答。
“我??特别怀念我们最后那一次??经常想起,在做二胡表演的时候。”她忽然笑一声。
我却觉得奇怪,不明白拉二胡和做爱有什么相通之处。
敏一家人住在勒芒市郊一座红砖砌就的四层楼的二楼一层上。
其实这座楼是新建的,包括里面的装修。但为了和四周的建筑风格相调和,所以设计上是仿旧的,看起来好像在风雨里伫立了十几年一样古朴。
三个人住一百八十几平方米,若不是习惯了更大面积的别墅,倒真的会觉得空旷。但敏看着路易十四风格的樱桃木护壁板、协和时代风格的吊棚、风格的水晶吊灯、风格的壁炉、风格的橡木家具却无法适应。尤其看到街上高大肥胖的身影,那一张张白里透红的脸孔,蓝色的眼珠和满嘴自己一句也听不明白的法语,她感到异常的陌生,是眼睛里揉进很多沙粒那种不舒服。
厚重的法语教材在膝头摊开好久,压得她的小腿都有些麻木,敏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她有说不出的茫然,虽然已经来到这里一个多月,时差早就调整过来,但敏却觉得越来越排斥这个对自己来说完全崭新的地方,感觉就像到了火星上一样荒凉和寒冷。
她想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何会那么强烈地向往这里,如今又为何如此地不适应。
敏如今最多的社交是应邀到各处去表演她的二胡。
虽然在语言上无法和别人沟通,但并不妨碍让别人懂得她的音乐。所以每当敏完毕一首曲子,台下的观众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时间长得有时让敏误会其中是不是含有别的意思。虽然并没有,但敏还是要多想许多不应该想的。
接下来的酒会之类的节目是对敏最大的折磨。
因为语言上的障碍,她只能像个木偶似地站在那里用僵硬的微笑向每一个过来称赞她的人表示感谢。但她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些热心的法国老太太、老头子、中年男子、中年妇女、甚至和她差不多的年轻人、比她小得多的孩子们都要伸过油光灿烂的脸和她的紧紧地贴在一起,有时候还要用沾满黄油或其他汁水的厚得好像肿胀的嘴唇在她的额头、腮上狠狠地吻上一口,凶恶的程度好像要咬下来一块肉似的。
她只能承认自己和这里的人们在文化上的差异太大了,大到无法弥补的程度。就算自己适应过来,也应该是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之后的事情,而这中间的过程自己如何忍受得了?
现在她宁肯自己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坐着,灰暗地想着自己的所有美丽都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快速地凋零,并因此而伤心不已。
敏最常想起的自然是君,以及和他在一起做过的一切。
她常常用一整个晚上从她拨出的那个用自己的眉笔写在裙子上的电话号码开始,按照时间顺序一点点地往下继续,直到最后在机场打给他的那个电话。如此进行完一个完整的过程头几次大约要五、六个小时,后来渐次缩短,甚至短到只要两个多小时。
敏拼命地回忆,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遗漏了哪里,吓得一次次地哭。
后来她将和君在一起的每件小事情按照时间顺序写下来,尤其将每一次的做爱过程记录得详细,连动作的前后都不肯颠倒。但这也让她常常为了某一次到底是君先吻了她的下面还是她先吻了君的下面而纠结不堪。她就这样用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为难着自己,并在由此而生的痛苦中发泄心里的憋闷。
再有一个星期左右就要开学。敏已经在母亲和其朋友的陪伴下看过学院的环境,见过导师。
学院是歌特式建筑,风景幽雅得可以作为田园式设计的范本用于教学。教授西方音乐史的导师是位大胡子的小矮个子,一位六十多岁、却有张儿童一般天真脸庞的老人。他真心地喜欢敏和她的二胡音乐,热情地邀请她就读后到他的家里住宿。但敏却不喜欢他的热情,多疑而又礼貌地拒绝。
这一次的演出在巴黎的法兰西大歌剧院,由中国驻法国大使馆举办,规格很高。
敏有幸被邀请参加,和母亲乘飞机赶到巴黎时因为堵车差一点迟到,多亏主持人机灵地将她的节目顺延到下面才救了她。
第一首曲子是敏最擅长的《二泉映月》。
第一段揉弓之后,敏习惯性地望向台下的观众席。她看到第一排正中间坐个身穿T恤衫的年轻人,他的旁边是个放着爆米花和可乐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