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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敏奇怪自己在醉得那么凶的情况下却能做出不回家而到这所房子来睡的决定,委实让此时醒来的自己大吃一惊,并觉得躲避危险是人的本能,不管是不是在清醒的状态下。
这所房子是家里原来住过的,后来搬了面积更大的别墅就一直闲在这里。也曾听父母讨论要租出去,因为担心好房客的稀缺和后续而来的各种不可知的麻烦,最后还是放弃,家里实在不缺这几个钱用。
父亲因为生意的需要而不断扩大交际的圈子,所以经常在家里接待朋友、宴请宾客,这些对敏来说突如其来的热闹常常搅得她心神不安。但她不敢和父亲要求什么,还是自己想出两全的办法,就是躲到这里来,所以她一直揣有钥匙。
起床后发现身上没有衣物,又奇怪自己昨晚在站立都困难的情况下竟能从外到内脱个干净。别的不说,只胸衣上那几个藏在背后褶皱里复杂的搭扣自己平日想要解下来就有些困难。下床寻找半晌,在电视机的后面发现沾满灰尘的内裤,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将它扔出如此远。
点燃热水器,将花洒的水量放到最大,让热的水流变得像针一样疾速和尖锐,扎在身上有种疼痛的快意。在水下站立很久,一遍又一遍地搓洗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什么,觉得还是没有干净。敏知道自己有不是很严重的洁癖,一般情况下都能控制住,控制那种从心灵的某个角落生发出的某种莫名的厌恶感。
将浴液又重新抹上身体,一点点从上到下感觉着柔滑细腻的泡沫将自己包裹起来。当抹到下面时,敏忽然感到两腿之间有股热热的东西从身体深处流淌出来。吓一跳,以为是自己一直都不正常的什么来了,低头看时,腿上并没有红色的什么。长出口气,伸手向里面摸一下,看手上是透明的、有些黏稠的液体,放在鼻子下面闻,是自己熟悉的、淡淡的、略含着腥骚味的清香。敏将身体慢慢地靠向开着藕荷色郁金香的白色瓷砖镶嵌的冰凉墙壁,思绪陷落在忽然坍塌下去的那块她不喜欢想起的空间里。
被储存的关于这样情景的记忆其实很少,大多都是在看过什么小说、电影之后自己在睡觉前胡思乱想一通,然后在夜里某个时刻会突然被下面的灼热弄醒,褪下内裤摸时就会有这种东西在。几年前还不知这是什么,也曾有过不愿意向任何人提起的慌乱。但现在敏已经明白,并觉得坦然。
也曾经有过在白天发生这种尴尬状况的情景。记得最清晰的就是那次和父母去看德国爱乐乐团的访华演出。
当听到从不曾听过的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的第三乐章时,敏被那由音乐营造的、磅礴浩大的气势所震慑,感觉好像有什么尖锐无匹的东西突然将自己的胸膛洞穿,那种让灵魂轻盈得似羽毛般随风飞舞在空中的陶醉感几乎无可比拟。
就在那一刻,敏突然感觉下面流出热热的东西,而且源源不断,没完没了,将她吓得不轻,因为从来没有过这么多。后来到厕所里看,发觉内裤的那一大块都湿透了。
敏曾因此而买下德国爱乐乐团演奏的《英雄交响曲》的CD回来听,但自己从头到尾很平静,没有反应,试过很多遍都一样。
后来又买下美国爱乐乐团、法国交响乐团、西班牙交响乐团、英国国家交响乐团、意大利爱乐乐团、日本爱乐乐团、挪威国家交响乐团等演奏的多个版本,也都一样。
敏知道这首乐曲对自己的魔力已经消失,觉得很失望。
还有一次是在看《海上钢琴师》这部电影,当看到1900和进行钢琴较量,1900以非凡的手指将钢琴弹得能够点燃香烟那场戏时,就在1900敲落最后一个音符,敏突然感觉下面湿润一片,不可遏止。好在是在家里,不必慌乱,很从容地找出内裤换掉。
但敏记得她对着那条内裤被湿润的那一块发了好大一会呆,直到母亲喊她吃饭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回来。
敏知道自己的变化,知道大自然按照它制定的法则在自己的身体里动了手脚,不让她成为所有人之外的例外,保持那得自童年的简单而可贵的纯净。大自然要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样为身体的肮脏而苦恼,为和欲望的挣扎而颓废,为被男人欺骗、伤害、捉弄而痛不欲生。并让她身体的实际需要和灵魂的虚无清高相抗争,但由此而产生的痛苦却需要她的身体和灵魂一并承担。
敏也知道过去的那种天使一般单纯而宁静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她被赶出伊甸园,从此要开始漫无目的、无家可归的、可耻的流浪生活。是去寻找吗?不管她愿不愿意,有没有做好准备?就像在《动物世界》中惯常看到的那些在发情季节里不惜拼掉性命也要逆流游回上游产卵的雌鱼一样必须如此吗?
敏觉得自己很可悲,也很可怜,因为原本以为如此高贵的自己被欲望逼迫着而要去做和那么低贱的动物一样的事情。敏也因此彻底丧失了保持这么多年的、对人类和远祖那种从孩童时期就自然萌发的崇拜,并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荒唐远远多于合理这条不被人熟知的法则。
敏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要怎样去获得却一点想法也没有。
不仅如此,更糟的是每当想起自己为了要获得这种快感而要经历的、要碰触的、要忍耐的、要印在记忆里的、要经常被想起的、要为此而痛苦的,甚至是疼痛的、哭泣的、伤心欲绝的、寂寞无助的,她就觉得不寒而栗,心里恐惧得要命。所以到目前为止敏一直不敢做任何这方面的尝试,任凭自己荒芜着。
但今天这种状况为何又次出现呢?是什么原因?昨夜自己显然没有做过任何荒诞的梦,也没有过任何与之相关的经历,但它还是要出现来烦自己。
这样想着,她觉得有说不出的懊恼。
擦去身上的水珠,一边走出浴室一边感觉下面好像还有东西流出来。伸手去摸发现并没有,连里面都是干的了。恍然是记忆造成的错觉,让那种滚烫的灼热感一直都在,并且从下面一直延伸到身体的每个秘密角落。
这是不是就是身体和精神交界的地方存在的感觉?那种无法彻底剥离的黏着感竟然如此地折磨人,好像被一把钝刀慢慢地割开肌肤,从最痛的那个地方切入时残留在后面的无法形容的清醒和在清醒之下要努力摆脱疼痛时的挣扎一样无助。
站在和敏一样长短的镜子面前,凝望里面的自己。
每当此时,敏都有‘那不是我’的恍惚,但也不确定那是谁。敏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习惯于游离在身体之外存在的,所以对自己有这样荒唐的想法并不觉得吃惊。但近来她渐渐有一种恐惧,恐惧自己的灵魂越来越难以像以前那样逃离自己的身体,随意地四处乱走。敏常常感觉身体里的欲望就像一根细而坚韧的铁丝,将她的身体和灵魂一点点地绑到一起,一点点地勒紧。她清楚她欲望的目的就是要让她的灵魂永远地囚禁在身体里动弹不得,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低贱、肮脏、下流、本能、苟且而漫无目的,如此而已。
敏知道反抗无用,但心里仍然挣扎。她一次次感到被镇压的痛苦,却又一次次在灵魂的鼓动下起义,直到今日。
这样的纠缠让她筋疲力尽,所以近来她常常想要有个办法一次性地解决这个让她困惑的问题。
敏将双手盖在自己的乳上,目光慢慢滑落在镜子里被自己大腿上白皙的肌肤映衬得更显黝黑又茂盛的那一片毛丛上。她知道那里面埋藏的正是她厌恶和恐惧的,就像坟墓里埋藏的一样令她头皮发痒,不寒而栗。但敏知道总有一刻她要屈从于它,屈从于所有被世俗贬低的和被欲望污染的,屈从于人们惯常屈从的一切。如今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并觉得就像生命等待死亡一样漫长和不耐烦。
她常常在心里叫喊:要来的就尽管来吧,不必磨磨蹭蹭。
但直到今日,除了已经习惯的折磨外,什么还都是老样子,没有新鲜的出现。敏常常觉得失望,以为好像已经和什么因为擦肩而过而失之交臂,心里有可惜的叹息,并在这样心情的逼迫下对将来有些许的期待,就好像期待在春天里穿上那条喜欢的裙子一样烂漫而松散。
回到床前坐一会,习惯性地将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放入洗手间洗衣机旁边的洗衣篮里。然后又回到床前坐下,望着透过薄纱窗帘照入的阳光在浅色床单上印下的那一大片斑驳的阴影发呆。
敏感觉好像应该发生一点什么,是和自己有关的。但是什么呢?她不知道,并在这一刻为此而觉得有些苦恼。看着那片阴影印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