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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对一切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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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正慢慢黑下来,让我觉得好像有些冷,于是买一盒最便宜的冰激淋一边走一边吃。
身边过往的人们都行色匆匆,脸上坚定的表情让我怀疑好像只有我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心里涌起凄凉的滋味。
在马路边的电话亭给杰打电话,银行里的人说他下班了;又打到他的家里,一个男人粗暴地说他死了,我知道是他的父亲在发泄对儿子的不满;又打到他的手机上,被告知不在服务区。发一会呆,摸口袋只剩一枚五角的硬币。想一想,投入电话里,拨权的号码,接通,立刻有人听,让我的心跳加快。
“喂,你活过来了?才打给我?”是权的声音伴在嘈杂的吵闹里清晰地传过来。
“在哪呢?”我深呼吸一下。
“老地方,过来吧,我刚要了两瓶波尔多干邑,正愁没人陪我喝。”我感觉血液在耳朵里奔流,像个在外流浪多年的孤儿找到家一样激动。
其实权和五个人在一起,我赶到时波尔多干邑只剩瓶子。但这并不妨碍我有酒喝,因为已经没有人分得清谁在喝谁的酒,,每个人都投入地假装认识所有的人,所以都逼着对方喝酒,都被对方逼得喝醉。
我因为很少机会能把握到酒瓶子,所以喝得少些,醉得不太厉害。转头见卢米正靠在吧台上和起子很认真地说着什么,眼光不时飘过来,躲躲闪闪地像只小老鼠。我想走过去打招呼,但卢米看到我就和起子快速地说过什么后转身出门去了。我不甘心,端着酒杯跟随,见她果然手插裤袋站在石头堆前面。
“醉了吗?”我这样问候她。她摇摇头,友好地笑一下。
“你呢?”我也摇头,和她坐在上次坐的地方,一点不差的地方,连姿势都没变。我掏出烟给她,她不客气地抽一支夹在指间,就着我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像每次一样剧烈地咳嗽,好像要把肺之类的什么都咳出来是她吸烟的目的。
“还不习惯?”我将杯子递给她。她接过喝干,但还是咳,不管用。
“不会??习惯了。”卢米递回杯子,抹着眼睛里被烟挤出来的泪水。
“那就别吸了??何苦?”我也点一支,吸一口,有些猛,没想到也咳起来,程度和卢米不相上下。卢米奇怪地看着我,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不习惯?”她好玩儿地问。
“和你一样,不会??习惯了。”我也笑。
“那就别吸了??何苦?”她学着我的口气。
“嗯??死掉也要吸。”我又一大口,然后咳嗽,但好些。
“你说的那个,什么对自我的复印,我懂一些了。”卢米忽然很认真地说。
“哦?”我却糊涂起来。
“是不是就是说我们每一天过的生活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没有新鲜的内容在里面,所以很无聊?”我忽然发现卢米的瞳孔黑得可怕,像能将什么吞没的深井。不敢再和她对视,胡乱地点头。其实我根本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么??怎样才能改变呢?”卢米歪着脑袋,神情像个傻乎乎的小学生。
“改变?改变什么?”我还是糊涂。
“改变这一成不变的生活呀。”卢米认真得可笑。我也就真的大笑起来,越来越厉害,竟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程度,指着被惊愣的卢米。
“生活??生活能改变吗?傻丫头??”我仍旧笑。
“可你说??”卢米满脸的迷惑。
“骗人的嘛??笨死你??喝酒的借口呀??”我还在笑,没有注意到卢米脸上愈来愈阴沉的表情。忽然胸上挨了重重的一击,身体失去平衡,向后猛仰,脑袋碰到上面的石头上,碰地一声,失去知觉。
醒来时夜仍旧黑着。身后的酒吧已经关闭,喧嚣没有了,光亮没有了,一切都消失之后的平静显得那么美好,像原始世界里的旷野上如释重负后的轻松自在。
我喘一口气,仰着脸看天上的星星,暗暗担心它们掉落时会不会在我的脸上砸出麻坑?然后起身,觉得脑袋后面痛得厉害,抹一把,看到黑色的血。只要不是白色的脑浆就好,也不在意,摇摇晃晃地向回走,无聊地大声唱歌。
不记得走出几步,然后跌倒,并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人。我认出是权,大声地喊他。他听到,迟疑一会儿,低头看我,哈哈地大笑,声音凄惨得像在哭。走过来扶起我,两个人相互支撑着一齐向回走。
权和我分手时还算清醒,没有忘记把我扶上楼,扔在我的房门口。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爬起来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并且敏捷地拔下钥匙,关上房门,然后昏倒在地板上。
每当这个时候意识都像一望无尽的大海一样不稳定。
有时是阳光下的风平浪静,但这种安静里没有鱼跃鹰飞的吵闹,也没有惠风和畅的安详,只是一潭死水一样的、如同被固化的沉寂。可惜的是即使这么没有活力的安静也是难得的、短暂的,更多的时候是下着瓢泼大雨,涌起层层巨浪。昏黑的天空下那没有尽头的汹涌让我绝望得胆颤心惊,并为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而痛哭不已。坍塌的世界里找不到一点还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只有尸体腐烂发臭的气味四处飘荡,让巡游其间的我觉得茫然无助,想起从电影里看到的唐山大地震和那满眼的废墟。
好在这样的意识在我用凉水仔细地冲洗过身体后就会慢慢淡去,被我忘个一干二净,就像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彻底。让我怀疑我的记忆力是不是已经彻底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变得如此健忘?但就在端起第一杯酒时还会有些许端倪显现,可它们太柔弱了,根本不能阻挡我将我痛恨得无以复加的酒喝下去。因为我知道,只要喝下第一杯,我对它刻骨铭心的恨就会变成热血奔流的爱,并在这爱的鼓动下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虽然我也清醒地知道我此时所热爱的仍旧会象它一如既往干的那样,毫不留情地将我打入沉沦的炼狱中去承受撕心裂肺的折磨,但我却无力挣扎,无法回头。
接下来常常做混乱的梦,这个是其中之一。
雯雯穿着她喜欢的皮大衣,但里面却一丝不挂。不但如此,好像那皮大衣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似的从某个地方延展开来,如同蝙蝠的翅膀一般伸向两边。我分辨不清雯雯是在飞着还是只漂浮在空中,但她不是天使,因为我很确定她属于某种邪恶的什么。而我好像在奔跑,似乎就是因为雯雯的追赶。
我拼命地想知道如果雯雯追赶上我会如何,但双腿却好像根本就不是我的一般不听使唤,所以我停不下来,只能一边大叫着雯雯的名字一边无可奈何地,好像被拉扯着似的一点点远离她。但我能清楚地看见雯雯在哭,那么撕心裂肺地流泪,并且伸出手抓向我,但抓不到。
雯雯终于变成一个视线之外的什么消失掉,而我也就在失去雯雯的痛彻心脾的恐惧中大叫着惊醒,不论什么季节都是满身的汗水,然后习惯性地划拉身边那块空出的地方,没有雯雯。
我总是要再叫几声,听‘雯雯’这个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很久却无人应答。终于死心,相信一切都没有被逆转,自己还是活在雯雯死去之后时间的某个点上,已经无法回到从前。
对于雯雯和我来说死亡是多么突兀的东西呵,不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是突然出现的不可理解和不被接受,虽然我曾用我那么单薄的思维那么拼命地想理解和接受‘雯雯已经死去’这个冰冷到将我的一切都冻结的现实,可仍旧无用。
我深切地感觉到在死亡面前自己有多么无可奈何,除非我亦选择死亡,以这样不堪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软弱和不甘心。但我知道雯雯不会原谅,因为她一直鄙视这个。
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活在雯雯和死亡为我设置的两道高墙的夹缝中,不论怎样转身都要和其中的一个面对面,都一样的尴尬和寒冷。
我知道‘被死亡’这个命题将是我从此无法面对的惨淡,所以一直努力逃避,但收效甚微。也曾试着和一些看起来高深的人物谈论这个,但无法得到满意的答案。才知道这样的探讨就如同和鱼讨论在陆地上生活的感受一样荒唐,因为没有人有这方面的经验,多可悲。
死亡是人类永远无法跨越的门槛,虽然横在每个人的前面,但人类恐怕永远只能猜测其中的内容,而且永远都猜错,因为欲望的左右。
第十八章 看不见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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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吗?那个家伙??你打听这个干嘛?”起子忽然改变主意,警惕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