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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边的迟宇新见着这副情形,忙上前一步,他的手有些发抖,伸到迟宇轩的鼻息前,探他的鼻息。7
已然没了呼吸。只是,迟宇轩那双眼睛还睁着,望着何可人所在的方向。
迟宇新颤抖着将手覆上他的眼睛。他平日里喧闹的紧,可到最后却是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人世。直到人生的最后,他的目光之中,也只还有何可人。
迟宇新另一只手连按着床头的铃。
何可人见着这情形,心中已经了解情形。身子里没一丁点力气,她死死抓着迟宇轩的手不肯松开。
没一会,医生和护士便鱼贯而入。
迟宇新将何可人圈在胸口,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她早已没了气力,连眼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
医生开始电击。迟宇新将何可人的脸按在自己的怀里,不忍让她亲眼看着这一幕。
没过多久,郑医生走过来,对迟宇新说,“请节哀顺变。”
迟宇新紧抿着唇,没言语。倒是他怀里的何可人失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下去。他紧紧托着她的肩膀和腰际,点头应下。
他给家里打了电话后,将何可人拦腰抱起,往她所在的病房去了。到了病房里,他将何可人放下来,将她放到床上。她的脸上失了血色,眼睛里都没了神采。
迟宇新替她将薄被盖上,掖了掖被角。
“我害了二哥……对吧?”她突然开口,低声浅问。
迟宇新停了停,在床沿坐下,“这不是你的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他配型不成功。这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惨白着一张脸,摇头,那双好看的杏核眼里此刻写满了内疚与绝望,“不要安慰我啊……三哥,是我的错……明明是我的错啊……”17R8f。
迟家二哥那一双温热的手,就是在她的掌心里,渐渐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那么久的相处,那一张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笑脸,陪伴着她度过了人生中那么久的时日的迟家二哥,却因为她的缘故,要眼睁睁看着死神一步一步逼近自己。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没有人点着她的脑袋说她笨,再没有人会在她难过的时候说冷笑话逗她笑。
再没有了。
因为她,从此迟家二哥,只能以记忆的形式存在。
迟宇新捧着她的脸,粗糙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油走,他盯着她的眸子看,“这不是你的错。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好吗?”
她不说话。
那样绝望的模样。
迟宇新吻她的前额和两鬓的发丝。这一刻,感到难过感到悲伤绝望背负着巨大的内疚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他。
他为了她,放弃了自己哥哥的性命。这如此自私自利。
可若是人生再来一次,再度面对,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即便清楚此后,自己的人生之中,再也摆脱不了这沉重的难以负担的罪孽,他也需要她活在这世界。
他说,“这是我要背负的罪孽,不是你的。这是我做出的选择,是我的错,不是你的。”
这之后,何可人一直没有入睡,也不肯吃饭。迟宇新忙着迟宇轩的身后之事,能够陪她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很多时候,病房里就她一个人。这屋子里静得,能让人发慌。
那天,郑医生进来替她做例行检查时,她忽然问,“迟宇轩呢?这几天怎么都没过来呀?”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面写满了疑问。
郑医生当场怔在那里,他移开了目光,没敢去看她的眼睛,“大概是最近忙吧。”停了停,他又补充说,“你得吃饭呀,现在还在恢复期,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要看见迟二哥才行呀。”她的声音清凌凌的,低低地,天真的,无知无觉的。
可这一刻,郑医生的情绪却几乎有些崩溃。他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那间让她压抑的病房。
迟宇轩的告别仪式刚结束,迟宇新便接到了医院来的电话。他握着手机,走到一角。刚刚下过雨,天气好像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穿着外套,还是觉得冷得发颤。
“何可人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我知道。我晚上会过去。”
电话那边,郑医生欲言又止,好一会,才说,“你最好带她看一下心理医生。她已经完全忘了迟宇轩已经过世这件事,说是得等见到迟宇轩才肯吃饭。”
迟宇新怔住,立在那里,讲不出话来。
风冰冷的吹过来,将身上的温度都带走了。远处,迟安然站在父母的身边,穿着黑色连衣裙和黑色芭蕾舞鞋,眼睛通红。
他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那你多帮我照看点。我这边一忙完就立刻过去。”
挂了电话,他又给远在法国的Elijah打了一个电话。他简要的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你能过来一趟吗?越快越好。”
Elijah停了一会,才回答,“好。我尽早赶过去。机票定好后我会告知你。”
迟宇新收线后,也没进去,站在长廊里。不远处是低矮的灌木丛,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他手里握着手机,手指渐渐收紧。
“三哥?”身后传来试探性的声音,低低的。
他没回头,只是收回了目光。
迟安然走过来,与他并肩站着,“国内这会天气已经这么凉了啊。我还总觉得,这时候还能穿着短衫呢。”
迟宇新心思不在这,也没回话。
“我想回来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祈求的语调。
迟宇新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迟安然,又转而看向前方,“至少得等学业结束吧。”停了停,他又说,“安然……”
“嗯?”她立刻抬头,望着他。
“对不起。”他只丢下这两个字就往回走。
迟安然怔住,一脸不解,也跟着他转过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为什么这么说?”
他没回答,也许是因为没听见,径自往前走了。
迟安然只觉得一颗心慢慢地沉到了谷底。她从来不了解他,过去是,如今也是。她当时以为的是,他的道歉,是为了将自己送到了国外。
只是,却全然并非如此。
迟宇新当天下午便去了医院。何可人坐在病床上,手里捧着素描本,随意地描绘着窗外的景致。
她看见迟宇新,甚至弯起了眉眼,一派明朗的模样,“三哥。”
没有任何阴霾,和曾经的何可人无异。
迟宇新走上前,在床沿坐下来,“郑医生说你这几天都不肯吃饭?”
“二哥怎么没跟你来呀?”她没回答,低着头,在纸上勾勒出窗棂和枝叶的细节。她的声音清甜,语调向上,完全没了之前的阴霾与悲伤。
迟宇新怔怔看着她,一时移不开目光,那些情绪在心底里愈来愈浓重。他没回答,也回答不了,只是拿起一边的饭盒,“该饿了吧?我给你买了百果粥。先喝一点?”
她摇头,“不要啊~我得和二哥一道吃的……”
你说彼岸灯火,心之所向;后来渔舟晚唱,烟雨彷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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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宇新的目光寸寸成灰。7手里的食盒很烫,可他竟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些不过是皮肉之苦,完全不足以与此时此刻他心底里的惊涛骇浪相比。
“就吃一点。”他温声细语地说,跟哄着孩子似的。
何可人自顾自画着画,一脸地嫌弃,“我都说过要等二哥过来了。”
“他有事出远门了。一时半会过不来。”
“我不饿。可以慢慢等的。”
她根本是油盐不进,无论他是威逼抑或利诱,都无动于衷,执意要见到迟宇轩才肯吃饭。她好像忘了所有的事情,又变成了那个在何家大宅里又单纯又固执的何可人。她所记得的锁在意的唯一的事情,便是迟宇轩。
他一点办法都没。她不肯吃,只能给她打营养针,他也吃不下,索性就这么陪着她“绝食”。既然无能为力,他也做不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独自受罪,干脆就陪着她一起。
郑医生也急了,怕这么下去,肾脏会出现排斥反应。
Elijah及时抵达,在与郑医生就何可人的身体状况进行了简单沟通后,他考虑搭到何可人的身体状况已经容不得继续拖下去,提议进行催眠——彻底抹去迟宇轩的存在。
对于Elijah的这个提议,他不得不选择接受。事实上那段时间,何可人的身体已经开始恶化,稍有不慎,就会跌入绝境。
后来迟宇新也想过,若是他能预料得到,何可人在被催眠之后会性情大变,且他和她好不容易拉近得距离变得更远了,他还会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每一次,答案都是肯定的。
他没有勇气承受任何可能失去她的结果。
只要活着,就好。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改变,可以让她习惯自己的存在。
何可人彻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