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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许家七呆子不傻了,还听得风声说他要离京赴任,这一去不知几年,想来杜氏于他也没那么至关重要。男人嘛,不论多迷恋一个女人,一旦到了手,便是天仙也不过尔尔。
把杜氏送走也成。
许七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那时候许世子的地位稳固,许七早就不足为患,他便是要再拿捏许七,也不会再打一个昨日黄花老女人的主意。
等到京城风声渐消,报一个杜氏患病不治的消息,再替三郎娶一房门第相当的妻子,这一篇就算是彻底翻过去了。
这几年么,也不过是养着一个闲人罢了。
杜氏再有心机有什么用?把她送进家庙,深山老林,荒蛮僻净,又有人把守,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能逃出来不成?
不管她当初是怎么想的,只要进了家庙,她想怎么样就由不得她了。
借口么,当然是现成的:杜氏擅妒,不见容于夫家,自请去家庙面壁祈福!
楼仕标打定主意,惬意的睁开眼,品着微香的茶,听见下人报三爷三奶奶到,这才正襟危坐,端出一副沉稳的气势来。
杜霜醉跟在楼春平后面给楼仕标行礼。
楼仕标抬起一双利眼,直刺向杜霜醉。
杜霜醉低头垂眸,只做不见。≮更多好书请访问。 ≯
楼仕标便又看向楼春平,道:“听你母亲说,你又胡闹了?”潜台词便是“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一天到晚的给你老子我惹祸,有完没完?”
楼春平最听不得就是楼仕标这种口气。从小到大,就没听他夸奖表扬过自己一句。自己到底怎么了?除了爱玩点,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吧?怎么在他眼里,自己就一文不值呢?
楼春平索性梗着脖子道:“爹说是就是吧,总之儿子不想再看见杜氏。”
楼仕标斥了他一句“胡闹”,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看向杜霜醉,道:“杜氏,你可有话说?”
杜霜醉抬头道:“媳妇不敢。”
只是不敢,不是没有。楼仕标便吸了一口气,道:“我仰慕杜兄为人,敬他性情,原想着他教养出来的女儿定然贞静贤惠,所以才定下你和三郎的姻缘,结楼杜两姓之好,可是……”他声音转沉:“你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我和你婆婆大失所望。”
他还失望了,他怎么不扪心自问,他们的行为是否让她心寒呢?
杜霜醉抬头道:“还请公爹明示?”
她头一次如此乖戾不服管教,楼仕标眉头就是一皱。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不聪明又不识眼色的人,尤其是女人,不能太蠢笨,可也不能太聪明,最好像只猫,乖巧妩媚,知道什么时候闭着眼睛任他摩挲,知道什么时候讨好的舔他的手。
这杜霜醉显然不是只猫。
他有一种看错人了的恼怒之感。就算从前杜氏都是装的,现在她凭什么这么有底气敢和他对峙了?
楼仕标冷笑道:“做人要识时务,杜氏,你就是太过莽直,做事不过头脑,说话不经三思,看似忠正耿介,其实就是蠢笨。你不孝、不贤,历历在目,随便就能举出十件八件来,你竟然还不知悔改么?”
杜霜醉道:“不孝?不贤?楼家大可以给我一纸休书,霜醉无法自辩,也只得听天由命,可公爹不加教化,却肆意将霜醉置于死地,敢问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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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擦肩
杜霜醉此话一出,楼春平不禁侧目以视,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杜霜醉是自己找死呢。
她竟然敢和自己老爹这么叫板,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妥妥的是不孝、不敬啊。就连自己都不敢这么挑衅老爹的尊严,她怎么就敢?
楼春平不忍直视杜霜醉,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到杜霜醉死无全尸的下场了。他恨她入骨,她怎么死都不能平息他的心头之恨,原本楼春平应该畅快才对。
可他心底却有那么一股莫名其妙的……敬佩。
自家老爹做的过分之处多了,可他从来只敢心里腹诽,即使和楼夫人抱怨,也是半遮半掩的,往往才开头,就被楼夫人连唬带吓的给制止了,是以楼春平对于楼仕标又怒又怕,又爱又恨,同时骨子里有一种时刻想要挑衅的亢奋。
如今见有人比自己勇敢给自家老爹脸色,并当面质问他的所作所为,楼春平简直比自己上阵还要畅快。
只是这个人是杜霜醉,让楼春平又有那么点不爽。
但正因为是杜霜醉,是个平素不愿多事的温顺女人,却到了楼家变的如此尖利、嚣张,楼春平才更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不愿意承认是他没有善待杜霜醉的结果,他只能把杜霜醉不驯的原因归结于她受到了许七的鼓惑。可他不能不否认楼家确实没有善待杜霜醉……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对杜霜醉的具体感情是什么了。
楼仕标是预料之中的震怒,他猛的一拍桌子,道:“杜氏,你说什么?”茶碗被震的叮当作响,他脸色铁青,眼神狠厉,便是男人在他跟前也要吓的腿软了。
可杜霜醉却只是悠然的重复了一遍:“我不贤不孝,善妒拈酸,楼家可以休妻,我除了自叹命苦。不会有二话,可是为什么楼家要把我当成青楼楚馆的下等娼伎,拱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
楼仕标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这一刻,他已经决意不留活口。他只以为事情做的机密,杜氏是不知情的,没想到她竟然……
那么当日在法恩寺寻死也不是空穴来风了?她既知情,便不会善罢干休,她想做什么?拿这件丑闻要挟楼家?
楼仕标恶狠狠的道:“放肆,这都是些什么话?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说得出口的?无凭无据,你怎么敢诬人自诬?你别忘了。你也是楼家人。诬蔑楼家。诬蔑你自己,对你有什么好处?”
杜霜醉闻言只是轻浅嘲弄的一笑,道:“无凭无据?是啊,我一个被陷害的弱女子。哪里是事先深谋远虑过的一帮政客的对手?可到底是不是诬蔑,你心里比我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一笔一笔,老天都记着呢。至于好处,想必公爹您已经得偿所愿,又何必如此吝啬,舍不得分媳妇一杯羹呢?”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简直是疯了,疯了。”楼仕标气极败坏的叫嚣着,道:“三郎,把这杜氏拖出去,赶紧送到乡下庄子里。叫人看好了,若有一点差池,我叫庄子上所有的人陪葬。”
杜霜醉无畏无惧的望着楼仕标道:“公爹这是要过河拆桥了么?”门口已经涌进来四五个楼仕标的小厮,一个个横眉厉目,凶神恶煞般的瞪着杜霜醉,只要楼仕标一个手势,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将她捆绑起来就走。
杜霜醉无视这些为虎作伥的走狗,坦然的望着楼仕标道:“做人留一线,这道理您不是不懂,可您却处处咄咄逼人,连条仅余的活路都不给我,还真是让人心寒啊。您对我如此,难保将来对四娘子、五娘子不如此,将来对大嫂、二嫂不如此……”
楼仕标听她一口一个“公爹”的叫着,就气的两肋生疼,他怒斥着小厮道:“还愣着做什么?别听一个疯子胡说八道……”
杜霜醉手里握着一张纸卷,朝着楼仕标一扬道:“公爹是非逼着我和楼家玉石俱焚啊。”
许家到楼家门前时,这里异常的安静。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热闹,可见他是被骗了。想也知道,楼家毕竟不是市井小户人家,要皮要脸的,怎么可能放任家里的扯皮矛盾在门口公众面前大肆渲染?
薄暮的阳光柔和的洒在楼家门前,如同铺了一地碎金,奇异的产生了一种旖旎之感。许庆小声道:“咦,这里挺安静的啊,莫非传言不实?”
他看着许七,小声建议道:“七爷,小的去打听打听?”
就算去打听,打探出来的消息也不准确。要想知道杜霜醉现下到底如何了,都不如他亲自见上一面。
许七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端然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眼神深遂清悠,似乎已经穿透了楼家那重重的宅院,落到了后宅一隅他最想看到的人的身上。
计庆又唤了一声:“七爷?”这位爷不会是又盘算着硬闯楼家,就为了亲自见这位杜二娘子一面吧?
许家轻轻一摇头,低声道:“有人来了?”
许庆侧耳一听,果然。前面不远便是楼家的角门,吱吜吜发出声响,似是有人声、脚步 声。他忙道:“七爷,要不咱们先躲一躲?”他倒罢了,可许七太显眼了,他们主仆明目张胆的跑到楼家来,为的就是见楼三奶奶,这传出去又是个事儿。
许七便微微颔首,竟是答应了。许庆顾不得诧异,主仆两个相继拨马出了巷子,装做不经意的路人,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