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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暗轻轻笑了起来,温言道:“非是妾身不愿,实是不能耳。”
“愿闻其详。”
离暗不急不缓道:“妾身临行之前,父王赐下这宗护身之宝,唯夫君取下,方可一睹妾身真容。闻说下界凡夫俗子婚配,入洞房挑红头盖,父王得道之前久历轮回,欲以此礼嫁女,亦未可知。”
魏十七哑然失笑,凝神望去,双眸内星云转动,星辰明灭,于氤氲黑气中,看到一点灰芒游弋不定,笄,簪,钗,华胜,花钿,步摇,梳篦,种种幻化,倏忽而变。魔王波旬所赐之物,岂是寻常,这一点灰芒变幻游弋之际,灵动机敏,暗合意念,贸然伸手去取,十有会落空,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失,便永远无法窥得离暗的真容。
这是波旬设下的考验,对帝子的考验落在了魏十七头上,然而这无关道行和神通,单凭道行神通是无法识破这宗护身之宝的真面目,魔王波旬在意的是另外一些东西,类似于眼力、心性或者运数。
十恶凶星悄然降临于天魔殿上空,血光如泣如诉,垂落于大殿之上。云池之下,帝子与元君正对坐手谈,黑白棋子只落下数枚,边角之势尚未成形,凶星浮现,二人双双被惊动,彼此对视一眼。元君神情一动,掩饰不住好奇之意,帝子将棋局拂乱,随手捻起一枚黑子,一枚白子,在盘中轻轻敲击数下,一道青光射出,于半空之中,投射出天魔殿中,五明宫主与魔女离暗四目交投,难舍难分。
西华元君瞩目片刻,“咦”了一声,忍不住出言道:“魔王当真好手段,那却是何物?”
帝子目视青光,沉吟良久,缓缓道:“须得亲至天魔殿,一览无余,方可窥得端倪,光影辗转投射,终是隔了一层,不得真切,非朕所能及。”
西华元君闻言心中一凛,天帝向来心高气傲,自承不能及,当非虚言,魔王究竟施以何等神通,给天庭出了个难题?她心中暗暗转着念头,阴错阳差,帝子不纳魔女离暗,将其赐予五明宫主,魔王与帝子暗中较劲,魏十七进退维谷,只怕是始料未及之事。帝子若当真输了这一招又如何?一念及此,心血来潮,西华元君隐约把握到微渺天意,一颗心不禁往下沉去。
魏十七目不转睛盯着离暗的脸庞,十恶星力下垂,丹田之内气运鼓荡,一声雷鸣,身后浮现出五明仙宫的虚影,灵机穿梭不定,双眸渐次亮起,一明一暗,如日月并行于天,交相辉映。
离暗笑了起来,微微摇首道:“便是看到天荒地老,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道友何不试上一试,是笄是簪,是钗是钿,摘下便知。”
单凭目力,无法窥破这一点灰芒的底细,魏十七收起神通,仙宫隐没,十恶凶星光芒黯淡,凶煞之气渐次消退,离暗不无好奇,问道:“昔日天帝收拢诸天诸界灵机,点化三十六处仙界,这便是五明仙界,五明仙宫么?”
魏十七心念数转,随口道:“异日有缘,当请道友入仙界一游。”
离暗沉默片刻,叹息道:“妾身只怕是没这个缘分。”她一语双关,若魏十七不能看到她的面容,道侣云云,只是一句空话,五明仙界乃天庭基石所在,岂容她轻易窥得其中玄机。
魏十七不再行无益之举,抬起双眸静静注视着她,忽然心中一动,试探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发菩提心,皈依佛陀。传闻可是属实?”
离暗笑道:“妾身若皈依佛陀,如何能奉父王之命,入天庭为质,与道友结为道侣。至于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呵呵,此又何解?”
当此时此地,此情此境,魏十七顿时记起“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二句佛经,福至心灵,不假思索道:“相由心生,心生,种种相生,心灭,种种相灭。”
灰芒倏忽停滞,离暗身躯微微一颤,静默不语。
一语道破天机,魏十七低低自语道:“相由心生相由心生原来如此!”他心中大彻大悟,一念不动,伸出手去,从离暗发髻旁取下一枚发簪,入手便化作一团天魔气,投离暗眉心泥丸宫中,消遁于无形。
黑气散去,露出魔女离暗之容颜。
第五十九章 枕边人不容有失()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恍若隔世的面庞,眼波流转,宜嗔宜喜。魏十七怔了怔,不是秦贞,不是余瑶,不是阮静,不是卞慈卞雅,不是梅兰二女,眼前的面容,似乎初次相见,眉眼陌生,又似乎念兹在兹,久别重逢。
离暗微微一笑,徐徐道:“相由心生,说的真好,法不传六耳,不明底细者,只道五明宫主是佛陀传人。”话虽轻柔,却暗藏锋芒。她探手食指勾勒数下,一缕淡淡黑气浮于空中,结为数个魔纹,幻化出一面明镜,映出一张俏丽的面容。眉毛稍嫌浓,鼻梁稍嫌挺,嘴唇稍嫌薄,她抿了抿嘴角,露出小儿女的姿态,似乎不甚满意。
魏十七心中一动,记忆深处泛起一个遗世独立的身影,一幅清冷倔强的容颜,与离暗合而为一。那是他在前世蹉跎,蜗居于南方的城市,夜深人静之时,苦苦意想的伴侣,本不存于世,永无相见时,但相由心生,相由心生,魔女离暗之相,便由他心中所生。
“相由心生……法不传六耳……不明底细者,只道五明宫主是佛陀传人。”余音冉冉环绕于耳畔,魏十七隐约觉得抓住了什么关键,目不转睛盯着离暗,伸出手去,轻轻抚在她的脸庞之上,触手处温软滑腻,察觉不出丝毫异样。
云池之下,帝子将棋盘一推,撤去青光,不再暗中窥视。君窥臣秘,乃是大忌,他点化三十六处仙界,坐镇天庭,高高在上,行此阴私之举,可一不可再,西华元君与他形同一体,无须避讳,若被五明宫主或魔女离暗察觉端倪,有碍大体。
天帝秘术,虽可窥得天魔殿内一段光影,却悄无声息,未知二人作何言语。西华元君凝神想了片刻,却也想不通其中关节,沉吟道:“五明宫主道行虽浅,却能看破魔女虚实,机缘匪浅。”
帝子叹息道:“他是天机之外的变数,迦耶……亲眼看过,这才去往西天灵山,于山脚下坐枯禅,如来由此不得轻动……”
西华元君皱眉道:“如此说来,天庭渡过这一劫……”
帝子接口道:“如来不动则已,动则狮象搏兔,若非这一番枝节,此番奔袭正阳门者,又何止六欲天诸天众,只怕连魔王波旬都会落井下石,亲率十万魔众来袭。”
一串金刚舍利,由古佛迦耶赠与天帝,天帝得以窥得天机,孤身前往大雷音寺,直打得灵山崩塌,神佛湮灭,将如来拖入寂灭边缘,不惜身死道消,将天机搅乱,等来这逆天改命的变数。如来神通广大,佛法无边,前观五百年,后观五百年,岂能坐视天庭重立,怎奈古佛迦耶,魔王波旬,双双不甘寂寞,暗中施展手脚,将滔天风雨逐分消解,渡过一劫。迦耶不舍灵山,波旬独占六欲天,尘埃落定,鼎立之势已成,轻易难以动摇,只是直到此刻,西华元君才知局势之危,千钧一发。
她合上双眼,过往种种,如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从心中缓缓淌过,最后落于五明宫主魏十七。天机之外,变数之人。
天魔殿中,魏十七心中疑窦横生,轻声道:“听闻魔女有虚实二相,不知眼前之人,是实相,抑或是虚相?”
离暗嫣然一笑,道:“妾身入正阳门,得帝子元君见证,与道友结为道侣,是实非虚,道友何庸置疑?”
帝子神通不可测,西华元君更是至妙之气化生,先天阴气凝聚,三界十方女仙之首,离暗纵然魔功通天彻地,亦无法瞒过他二人之眼,不过,天魔女有三十六人,波旬诞下的魔女,就只得一人么?
一念及此,豁然开朗,魏十七深深望了她一眼,试探道:“身具虚实二相,如此隐秘之事,却为人所知,莫不是魔王故意放出的风声?”
离暗神情一肃,反问道:“道友何出此言?”
魏十七笑了起来,心中豁然开朗,道:“吾出身下界,本是老鸦岭枯藤沟一猎户,久历人世,看得多了,古谚云‘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两头下注,左右逢源,这等手段并不稀奇……”
离暗眨眨眼,双眸澄澈如水,令人无法逼视。
“发菩提心,皈依佛陀,当确有其事,只是与其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不如说一成佛,一成魔……”
话音未落,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