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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猴见众人走得匆忙,面目狰狞,凶相毕露,伏低了身子正待暴起伤人,忽然抽了抽鼻子,猛地扭头望去,只见案桌之上,残酒剩炙赫然在目,更有甚者,尚有半个吃残的蟠桃,汁水淋漓,喷香扑鼻。铁猴怔了怔,咧开嘴似笑非笑,收敛起暴戾,双肩一晃,倏忽扑下云端,一把攫过蟠桃,三口两口吞下肚去,“噗”的一声吐出桃核,意犹未尽,毛手毛脚提起酒壶,口对着口,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趁猴头贪嘴之际,众人纷纷跨虹而去,瑶池畔除西化元君、魏十七、蓝容与、闻南塘、谢东阁五位宫主外,只剩下魔女离暗,望着那大吃大喝的猴头,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西华元君拂动衣袖,禁锢瑶池,不令其脱逃,道“魏道友闭关不出,连蟠桃会都无暇拨冗,可是为这猴头的缘故?”
魏十七轻轻叹息一声,涩然道“不瞒元君,这铁猴吞服了‘深渊血神丹’,又炼化‘血舍利’,心神为深渊气息所迷,敌我不分,一时不慎,竟被它逃了出来,搅了蟠桃会,罪莫大焉。”
西华元君凝神看了几眼,摇首道“无妨。‘深渊血神丹’也就罢了,‘血舍利’来历不明,才是祸根。”
魏十七道“元君所言无差,却是魏某莽撞,惹出了祸事。”
此子心高气傲,神通了得,更将天帝赐下的气运占为己有,十恶凶星有了一丝觊觎帝星的意味,令西华元君不无忌惮。难得听他自承鲁莽有失,元君微微一怔,不觉笑了起来,道“五明宫主言重了,这猴头若能渡过此劫,得了这一场造化——”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停口不言,帝子有意送他入深渊,于血战中锤炼己身,借杀戮成就大道,这是一场冒险,一场豪赌,铁猴应劫而生,难不成当真是天意?
那猴头酒量不佳,酒品更差,喝了几壶残酒,发起酒疯来,反手从耳中抽出一根大棍,东倒西歪,将蟠桃会打得落花流水,一片狼藉。谢东阁有些看不下去,皱眉道“何不将它拿下,慢慢磨去野性?”
魏十七看了骖鸾宫主一眼,淡淡道“那猴头身坚似铁,力大无穷,不啻于深渊魔物,谢宫主不妨试上一试。”
谢东阁闻言心中不悦,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并不看好自己,若连这醉醺醺的猴头都降服不了,又何以执掌一宫,坐镇一方?不过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将目光投向西华元君,微露询问之意,元君颔首道“谢道友无须留手,这一方天地,便是打破了也无妨。”
深渊西方之主打破界壁,悍然来袭,帝子元君驱使瑶池天水、天机七柱、云池龙象加以镇压,魏十七施展手段斩灭吴千臂,闻、谢二人正剿杀魔物大军,无暇旁顾,并不知“血舍利”之诡异,此番谢东阁主动出头,闻南塘隐隐觉得不妥,却也来不及阻拦,一口气叹在肚子里。他与谢东阁私交甚笃,知他对五明宫崛起不无微词,铁猴从五明仙界内逃脱,大闹蟠桃会,若能将其降服,也算是折了魏十七的脸面,不过在他看来,这纯粹是意气之争,何况“不啻于深渊魔物”七字,话里有话,谢东阁未必就讨得好去。
谢东阁捏定法诀,伸手一指,星屑簌簌落下,一声悠长的低吼,白象甩动长鼻,步出虚空,为西华元君气息所慑,逡巡不敢上前。谢东阁轻轻摇动双肩,一声响,现出石佛真身,躯干剥落,面目模糊,落于白象之背,又祭起轩辕古镜,浮于脑后,如一面光轮,缓缓转动。
白象驮石佛,古镜显光轮,狮象搏兔亦用全力,谢东阁断不会犯轻敌之失,宁过,勿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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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节 锁不住意马心猿()
王京宫镇魂高牙纛,餐霞宫半卷天书,御风宫阴阳葫芦,骖鸾宫轩辕古镜,并称正阳四宝,谢东阁心念动处,轩辕古镜转了半圈,一道清净光射出,向那醉意朦胧的猴头拿去。铁猴酒足饭饱,打烂蟠桃会,发了一通酒疯,却未失机警,眼看清净光射来,浑身硬毛根根倒竖,身影扭曲模糊,凭空消失,下一刻扑至谢东阁头顶,二话不说,抡起水云石棍便打。
谢东阁仗着石佛法身,提起水磨禅杖,呛啷啷一抖,奋起神威迎去,棍杖相交,白象四腿一曲,筋骨寸断,竟生生跪倒,瘫作一团。石佛周身烟尘四起,石屑?剥落,愈发显得面目模糊不清,谢东阁心如明镜,铁猴这一棍力量大得异乎寻常,白象却承受不起,反成拖累。他念头转得极快,心知再被打上一棍,白象断无生理,急忙将五指一弹,一道宝光飞出,化作一锁,朝铁猴当头打去。
“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火星四溅,铁猴恍若不察,反手一撩,水云石棍打在九如真阳锁上,宝锁如遭雷击,气息一落千丈,竟不听谢东阁指引,遁速慢如龟爬。铁猴纵身而上,将九如真阳锁抢在手中,双手一搓,宝锁一声哀鸣,被生生拧成一团,灵识溃散,化作一死物。
谢东阁拂袖收去白象,提起水磨禅杖迎头痛击,铁猴呲牙咧嘴,挥手将九如真阳锁掷去,不偏不倚,正砸在石佛额头之上。谢东阁猝不及防,头往后仰,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额头碎石迸射,砸出一个拳头大的凹坑来。铁猴得意得嘎嘎乱叫,腾身追上,抡起石棍一通乱砸。
水磨禅杖两头有刃,一头作月牙形,穿有六个铁环,一头如倒挂钟,穿有四个铁环,本非斗战之器,舞动之际颇不灵便,谢东阁招架了数棍,倍感吃力,只得将头顶轩辕古镜一催,又射出一道清净光。铁猴怪叫一声,倏地退开数丈,将石棍朝天一指,苍穹之中群星摇曳,从星域深处引来百余道灭神光,浩浩汤汤,席卷而至。
魏十七神情微微一动,铁猴孙悟空吞服“深渊血神丹”后,习得神通手段,能操/弄罡风,引动灭神光,却还不足以与诸位宫主相提并论,王京宫主曹木棉摇动镇魂高牙纛,喷薄灭神光,斗牛宫主无常子喷吐罡气席卷极天,变化多端,非这猴头所能及,但“血舍利”纳于心窍,与深渊之躯融合,脱胎换骨,令人刮目相看。
灭神光声势如此浩大,谢东阁哪里敢硬接,忙将身一纵,没入轩辕古镜中,倏忽遁出百丈。铁猴不依不饶,衔尾狂追,一路撵着古镜不放,速度竟慢不了多少,谢东阁若敢现身,说不得,先吃它当头一棒!
闻南塘看在眼里,叹在心里,那铁猴飞遁如电,棒头重得出奇,还能引动灭神光,令人防不胜防,真仙三厄岂是等闲,一道两道也就罢了,似这般百余道灭神光轰来,便是大罗金仙亦不愿以身涉险。他犹豫片刻,向西华元君道:“这猴头冥顽不灵,若被它逃出天庭,终究是桩祸害,是否禀告帝子,将其降服?”
西华元君哂笑道:“区区一个猴头,何须劳动帝子,谢道友一人稍嫌不足,闻道友出手相助一二即可。”
闻南塘暗暗苦笑,果然,一番好意,反倒引火上身,元君是有意为之,还是随口一说?他想了想,坦言道:“元君明鉴,那猴头炼成深渊之躯,谢宫主奈何不了它,吾亦无能为力。”
西华元君道:“闻道友过谦了。”
闻南塘看了魏十七一眼,干脆道:“非是过谦,那猴头能从五明宫主手下逃脱,神通了得,吾不能及。”
话说到这份上,西华元君也不便过于勉强,她低头寻思片刻,伸手一指,瑶池天水倒卷而起,化作一根至柔至刚的锁链,横空出世,卷向那猴头。铁猴蓦地毛骨悚然,不敢贸然接阵,急急弃了轩辕古镜,星驰电掣闯入星域深处,眼看便要脱离瑶池胜境,忽然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一头撞将上去,星光密布,明灭荡漾,勾勒出重重禁制,仓促间不得逃脱,无奈之下,只得掉头而走。
轩辕古镜化作一抹流光,落于元君之旁,谢东阁从镜中遁出,羞赧难当,默默无语,闻南塘知他这个跟头跌得不轻,好在魏十七并未落井下石,嘲讽几句,双眸星云缓缓转动,盯着铁猴的一举一动,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那猴头知晓西华元君和魏十七的厉害,远远避开,不敢上前去,西华元君催动瑶池胜境,禁锁天地,不令其远遁,瑶池天水链无穷无尽,盘旋激荡,留给铁猴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少,如蛛网中的飞虫,终难逃天罗地网。
说时迟,那时快,西华元君捏定法诀,念了声“咄”,铁猴身形为之一滞,瑶池天水链刷地将它锁住,穿透琵琶骨,绑得如大粽子一般。铁猴厉声尖啸,双眸射出两道金光,狠命挣扎,却哪里挣得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