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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诧异的是,二相殿上空悬浮这一湾大湖,妖气翻滚,投下大片阴影,笼罩赤水崖,仿佛某种不详的征兆。董千里“咦”了一声,指着滔滔黑水道:“那湖中似乎有大妖游弋!”褚戈眯起双眼,凝神望了许久,拍拍徒儿的手背道:“周真人留下这大妖,定有用意,莫去管它,日后自有分晓。”
得天禄提前告诫,董千里留意到二相殿前的造化幼树和定星锥,白光冲天,钉住天相孤星,天地安危悬于一线,令人忐忑。她忍不住看了看师尊,见他视若不见,不欲多提,只得将担忧强行按下,沉默不语。
二人降在赤水崖西的千寻岩上,褚戈熟门熟路,颤巍巍踏入听雪庐,三间小厅,两间朝西,一间向东,分别冠以“洄水”、“停云”、“卧雪”之名。他轻声道:“听雪庐乃五行宗历任宗主清修的福地,日后你就在此练剑,莫要分心旁骛,让桂云领一干弟子在石梁岩修炼,若有可造之才,再引上赤水崖。至于观日崖、熊罴崖、鹿鸣崖,以及那无涯观,既被周真人划为禁地,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妄言妄动。”
董千里心中有些不服气,无涯观明明是昆仑御剑宗的宗门,却被那胖道人占去,听天禄说,还要令一干妖物前来服侍,闹得乌烟瘴气,成何体统!不过她也是聪明人,并非不知进退,打铁还需自身硬,除非成就洞天真人,修为凌驾于那胖道人之上,否则的话只能咽下这口气。她不禁仰头望了望二相殿上空的黑水大湖,心道:“那胖道人与妖物牵扯不清,看来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
褚戈决意将道门迁回流石峰,百废待兴,千头万绪。待桂云引着道门弟子来到流石峰,在石梁岩安顿下来,褚戈命他多挑一些得力之人,去天坑跑一趟,一来妖物大势已去,只恐它们得了消息,破罐子破摔,大肆屠戮人族,宜维护一二,二来再选一批资质过人的先天之体,送回流石峰悉心教导,务必精挑细选,道门兴衰在此一举,大意不得。
桂云是个厚道人,劳碌命,忙忙碌碌毫无怨言,正当他奔走之际,小白和罗刹女领着一干小妖,亦抵达流石峰,同来的还有那头结巴鹦鹉吉哥。二妖得天禄传讯,知道周吉的打算,也不去惊动褚戈,径直去往无涯观见过上师,随即各安其处,恪守本职,绝不大声喧哗,无涯观安安静静,除了妖气缠绕,佩玉鸣鸾,时见妖娆女子往来外,并没有董千里预想的乌烟瘴气。
桂云离去后,流石峰一下子冷清下来,松涛起伏,朝云暮雨,周吉周真人的小日子过得很是惬意,美酒佳肴,红袖歌舞,魏十七太过克己自律,浅尝辄止,他虽是一具分身,性情却不同于魏十七,一切随心所欲,顺其自然,并不孜孜于修炼。
罗刹女冷眼旁观,见他虽不排斥女色,却止步于耳目之娱,从不染指那些或清纯或妖娆的妖女。她猜测这位上师并非一心向道,心无旁骛的苦修士,只是不喜妖物幻化的女子,有洁癖。她亦是胆大妄为之辈,唤了个心腹小妖,密密叮嘱了几句,将其悄悄送离流石峰。
那小妖机敏过人,得罗刹女指点,亦有几分神通,她驾妖风一路向东,跋山涉水,饥餐渴饮,来到天坑旁,变化了人形潜入其中。天坑圈养了数百万之众,相当于一个小国,历万载人丁不绝,各色买卖一应俱全,只是妖物吞吃血食,不由分说,不打商量,不分贵贱,有人朝不保夕,有人颐养天年,到头来全凭运气。因为厄运随时可能降临,所以谁都不把将来放在心上,有钱的醉生梦死,没钱的鬻儿卖女,强势的穷凶极恶,懦弱的怨天尤人,天坑中弥漫着一种畸形的繁荣,一种认命的绝望。
那小妖遵照罗刹女的叮嘱,并未行掳掠之举,而是避开道门的耳目,找到人牙子,花重金买下三个出身清白的美貌女子,见其父母,当面写下卖身契,银货两讫,永不反悔。她衣饰华丽,出手极为阔绰,连那人牙子都啧啧称奇,嘴上说那三户人家遇到了好主,暗地里却动了歹念头,召来一干强徒,意欲行凶打劫。
小妖只作不知,领了三个女子来到僻静处,一股脑转入御兽袋,系在腰间,现出原形,却是一头凶相毕露的妖狐,将人牙子连同强徒一扫而灭,吃尽柔软的内脏,绝尘而去。
她轻而易举离开天坑,回到流石峰无涯观,将御兽袋交给罗刹女。
罗刹女找了一件静室,放出三个浑浑噩噩的女子,温言安抚,绫罗美食供养了几日,言明若留下,须去服侍上师,不得违抗,若不情愿,就送归天坑父母处,尽享天伦之乐。那三个女子何曾享受过荣华富贵,送归天坑,且不说朝不保夕,哪有什么天伦可言,无非是被父母再卖一回罢了。三人对视一眼,盈盈下拜,都愿意留下。
周吉的身边就此多了三个美貌侍女,曲意迎奉,生怕一朝被逐,从天堂跌回地狱。
对罗刹女的心思,周吉洞若观火,对她的自作主张,周吉也并无不悦,究竟是义正严词将罗刹女训斥一通,将这三个女子送归天坑,还是坦坦荡荡接纳下来,以作长夜之欢?
第十九节 金鳞化龙()
在这件事上,罗刹女可谓费尽心思,刀切豆腐两面光,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人性便是贪生怕死,好逸恶劳,天坑与无涯观相比,不啻于天壤,任谁都会这么选,就连小白听说了,也只淡淡说一句,便宜她们了。
周真人虽然是魏十七的一具化身,但他们不是同一类人,他只是魏十七的一段过去,并非全部。那个在南方城市赁屋独居的人,没有未来,也不去考虑未来,对他来说,死亡不知什么时候降临,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也是最后一天。周吉如罗刹女所愿,将那三个卖身为奴为婢的美人儿收下,换了名字,一人本姓宋,取名宋梅,一人本姓姚,取名姚黄,一人本姓魏,取名魏紫,姚与魏似是远方表姐妹,容姿有几分相仿。
日子一天天过去,流石峰波澜不惊,这一日,桂云领着三十多名新入门的弟子回到了石梁岩,一一安顿妥当,独自登上赤水崖拜见师尊。路过二相殿时,他停下脚步,仰头望了许久,黑水沸腾,妖气鼓荡,隐隐有闷雷滚过,他隐隐感到不安,摇了摇头,往千寻岩而去。
周吉立于无涯观栈道上,遥遥相望,手中端着酒盅,姚黄执壶侍奉。她在流石峰住了这些日,衣食精美,无忧无虑,侍奉真人之余练字学画,远离贫寒病殒,恍若一场春梦,只愿时光能够永远延续下去,没有尽头。
周吉把玩着酒盅,若有所思,龙蝠似乎行功到了紧要关头,再过数日便能见分晓,是金鳞化龙,还是功亏一篑,要看他的运势了正寻思间,忽听水声潺潺而作,悬浮于空中的黑水大湖向内塌陷,狂风骤起,乱云飞渡,天地黯淡无光,声势一时无二,流石峰上下俱被惊动。
魏紫蹑手蹑脚走到姚黄身后,下颌磕在她肩头,轻声道:“要变天了么?”她咬字略带鼻音,明眸善睐,憨态可掬。
“起风了。”姚黄晃了晃酒壶,所剩无几,往魏紫手中一塞,轻笑道,“别傻站着,再去拿一壶来!”
魏紫答应一声,只顾看酒壶上雕刻的山水人物,指尖轻轻抚摸,爱不释手。姚黄又好气又好笑,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嗔道:“还不快去!”
二女近在咫尺,软语嬉笑,周吉听若不闻,盯着那团急速缩小的黑水,深深皱起了眉头。
魏紫见上师不理睬自己,吐了吐舌头,抱着酒壶往回走去,周吉将酒杯放在栏杆上,沉声道:“你也回去吧。你们三个,都不要出来了。”
姚黄微微一惊,抬头看上师脸色,见他神情凝重,心知有异,忙追上魏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二人匆匆回到汤沸房,掩上门户,宋梅正在窗前习字,见她们脚步慌乱,问明了缘由,好奇心起,抛下笔墨,倚在窗口张望。
赤水崖隔得太远,她只望见悬于空中的大湖,波澜激荡,急剧缩小。
顷刻之间,黑水大湖凝成一道黄泉玄水,倏地钻入龙蝠体内,龙蝠漂于虚空中,手足下垂,眼神一片茫然,殊无神采,似乎失去了意识。周吉眯起眼睛,精芒此起彼灭,渐渐连成一片,神目如电,却看不清龙蝠体内的变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断。
“有意思”他嘀咕了一句,静观其变。
千寻岩上,董千里扶着师尊遥遥眺望,褚戈沉吟良久,喃喃道:“莫不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