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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蛟头人身的海妖冷眼看了一回,见马队渐渐安稳下来,跟奎柯打个招呼,涌身一跃跳入海中,使了个神通,“喀喇喇”一声巨响,汹涌的海水分在两旁,现出一条数尺宽的路途来。奎安大步上前,众人以蛮力牵住食蓟马,紧随其后步入渊海。
海水逼在两旁,伫立如墙,李静昀打量着海中的景致,那食蓟马亦步亦趋,乖巧地跟着她,在它心中,身旁之人比刀山火海更可怕,它本能地觉得,跟着她,哪怕下地狱,也是莫大的机缘。
行了十余丈,奎安停下脚步,路途到了尽头,水墙之中浮现出三艘黄犊舟,舱门大开,近在咫尺,几条潜蛟盘踞其上,目光森然如电,打量着这些陆上的妖奴,呲牙咧嘴,凶相毕露。众人腿脚发软,心中都有些打鼓,海中不同于陆上,水墙一旦塌下来,他们就是海妖口中的血食,躲都没处躲,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一步,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众人步履迟疑,牵着食蓟马钻入黄犊舟内,奎安一一清点无误,向奎柯和奎北点点头,三人分别踏入一艘黄犊舟压阵,舱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滔滔海水。
一船之隔,内外仿佛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李静昀举目四顾,四下里铭刻了避水的符阵,光芒闪烁,驱动癸水之气,推着黄犊舟缓缓滑行。舱内空间不大,人马挤得满满当当,她牵着食蓟马挤到舱尾,卸下货物,拍拍马颈,那食蓟马乖巧地伏下来,像一堵墙,将她隔开。
众人见她靠在舱壁,坐得极为安稳,恍然大悟,待要学样,偏生食蓟马焦躁不安,不听使唤,怎么呼喝都不听,乱作一团。奎安逐一在马背上一按,他力量极大,食蓟马四腿一软,老老实实伏下,打着响鼻不敢再犟。片刻后,舱内安静下来,水声一阵响一阵轻,黄犊舟在海中滑行,速度渐快,却极为稳当。
奎安来到李静昀跟前,隔着一匹食蓟马打量着她,目光甚是复杂。过了良久,他捏定法诀,施了个粗浅的妖术,布下一重无形帷幕,隔开众人的注意,轻声道:“奎璃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声音甚是温柔,落在李静昀耳中,却不由打了个寒颤,她面无表情,低头不言不语。
奎安道:“柯老都跟我说了,黑风山是回不去了,不如随我留在荒北城,。”
,多么拙劣的情节啊,八点档的肥皂剧在上演,李静昀忍不住想放声大笑,她懒得与对方多费口舌,闭上眼睛只作不知。奎安叹息一声,“我知道你心气高,看不上我,不过事到如今”
话音未落,黄犊舟似乎遇到了海中暗流,猛地颠簸了一下,李静昀眼中寒芒一闪,伸手对奎安一指,妖术溃灭,他身不由己往上一撞,脑壳磕在舱顶,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然后,这世界安静了。
熊精正手忙脚乱照料食蓟马,忽听“咚”一声巨响,奎安满头是血,不省人事,忙上前将他扶起,用力摇晃,试图将他唤醒。这一撞力量极大,也亏得黄犊舟足够结实,没有四分五裂,奎安如死了一般,怎么叫都不醒。
足足过了数个时辰,奎安才悠悠醒转,头上鼓起一个颤巍巍的血包,似乎一碰就会破。他晕晕乎乎,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熊精七嘴八舌说了一通,他只得报以苦笑,这海里的勾当,实在生疏得紧,说巧不巧撞晕过去,实在是丢脸。他板起面孔,勒令众人不得多嘴,威逼利诱一番,瞥了奎璃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似乎有些晕水,靠在马背上不声不响,心中的些许疑惑也随之抛诸脑后。
头上的血包始终没有消退,疼得厉害,奎安有些心神恍惚,不再找李静昀啰嗦。那包是如此之大,即便没人言说,换乘之际也瞒不过人,奎柯只是摇摇头,淡淡叮嘱他要小心,奎北却找个机会揶揄了他几句,令他羞恼不堪。
东海道五十三次,黄犊舟一程接一程,一路平安无事,半载之后,终于抵达北海,停在了极北苦寒之地。众人牵着食蓟马踏上冰原,寒风刺骨,风雪袭人,饶是皮糙肉厚,一时间也冻得叫苦不迭,抱着双臂跳个不停。
李静昀站直了身躯,放眼望去,只见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中,一座雪峰拔地而起,如利剑直插苍天,城池依山而筑,像一条巨蛇,在三轮赤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令人心神摇曳,情不自禁屏住呼吸。
蜷缩在黄犊舟中,舒展不开手脚,众人尽皆疲惫不堪,一个个缩手缩脚,打不起精神。初来北地,奎柯担心众人适应不了酷寒,便在附近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坳,暂且歇息数日。
奎北叫了几个相熟的熊精,踩着乱琼碎玉,到冰原之上猎些血食,奎安留下来照看营地,安排众人喂马的喂马,取水的取水,拾柴的拾柴,一阵忙乱。
奎柯独自登上一片高地,极目远眺,只见云层之下,北海之旁,一座半岛形同牛角,向东南折去,海湾西侧,筑起一座新月形的辅城,隐隐望见人头攒动,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那里是北海湾,那里就是荒北市集。
第三十六节 荒北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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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柯深知这一干熊精久居黑风山,和暖山林待惯了,初来北地,仗着身强力壮,皮糙肉厚,短时间顶得住,日子一长,难保有那么几个孱弱的会病倒,吞服丹药固然药到病除,但会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能省则省。在冰原多逗留几天,对他们大有好处,他也不急于赶路,命他们四处走动,拾柴捕猎,多用冰雪擦体,激发体内的热力,以适应北地的酷寒。
忙乱了一天,熊精终于安顿下来,奎安仍不死心,避开众人的耳目,再度找上奎璃,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黑风山是回不去了,留在荒北城,我会照顾你的。这一回,李静昀斩钉截铁回绝了他,口气硬得像石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把奎安堵得结结实实,半晌说不出话来。===雪鹰领主/msf1/===。
只是谁都没想到,奎安竟是个多情种子,就此消沉恍惚,打不起精神,奎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对奎安一向寄予厚望,没想到这小小的挫折竟让他一蹶不振,他颇为恼火,有些恨铁不成钢,口气也渐渐冷淡起来,连带对奎璃也大为不满。奎安自知辜负了叔父的期望,但他始终想不通,奎璃为何拒绝自己。
奎北猜出了几分端倪,心中暗暗窃喜,他觊觎奎璃已久,只是碍于叔父,这才没有下手,若奎柯不再对她另眼相看,他的机会就来了。
态度摇摆的老祖宗,痴心不改的大公子,阴险狡猾的二公子,楚楚动人的落魄女,哎呀呀,冰天雪地中,一齣喜闻乐见的悲情戏拉开了帷幕,然而剧情还没来得及展开,奎柯一声令下,众人便踏上了最后一段旅程。
在冰原之上跋涉了三天,众人抵达了荒北市集。
荒北市集早已不是上城区和下城区交界处的一个小据点了,沙威遵照魏十七的意思,以坚冰筑起一座辅城,如新月一般环绕北海湾,城墙不高,犬牙参差不齐,圈地而已,城门宽数丈,上不封顶,聊胜于无。
李静昀牵着食蓟马,混杂在熊精中,踏入了市集。城墙内外是两个世界,喧哗声扑面而来,如潮水一般湮没了商队,乡下人进城,众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人马行走在宽阔的冻土大道上,马蹄的的,犹如踩着坚硬的石板,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商铺后伫立着一进又一进的屋舍,一眼望不到头。妖奴,修士,海族,人头,兽头,鱼头,人身,兽身,鱼身,没有腿的,两条腿的,四条腿的,六条腿的,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突破了想象的边界。空气中弥漫着腥臊和腥臭,但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喉咙一个比一个响,脸红脖子粗,争得唾沫乱飞,做成了生意,又轰然散开,这样的情形,遍布市集的每一个角落。
李静昀屏住呼吸,垂下眼帘,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交易,货币,贪婪,她能想见这一切,然而人性的生机和活力,正在于此。魏十七搭了一个舞台,从妖奴到海族,从大瀛洲到渊海,一个个争相登场,就连破门而出的广济洞和神兵洞亦未能免俗,自由的交易是一个无可抗拒的漩涡,身处其中,就只能随波逐流,她是后知后觉者,纵然想清了一切,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手笔。
李静昀不禁为之唏嘘,时势造英雄,而时势本身,又是魏十七一手推动的,他的了不起之处,正在于此。
奎柯加快脚步,将商队引至熊精的落脚地,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