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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有了希望,这块地方成了大片裸露的黄沙、矿物质和白色的盐末。它不再是充满生机的土地,而是一片坟场。
虽然如此,它仍具有一种高贵的尊严。它绵延200英里,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山脚下。
克罗伯说过要告发我。我在想着自己从高高的塔顶跳下几千英尺的陷窟,与古人的遗骨汇合,与新近被折磨致死的“机构”冤鬼的残骸汇合。
当一个人自怨自艾,甚至考虑自杀的时候,是不愿意被人打扰的。
“哦,你在这儿,”斯内尔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在到处找你。”他这愉快的声音与我目前的沉重心情极不协调,与这笼罩死气的沙漠景象也极不协调。
他走进了我眼角的余光里。他手上戴着崭新的黑手套,身上穿着崭新的黑制服,一只手拿着几个小盒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破烂的旧书。
“你在往下面看,”他说,“可不能干这个。”他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个嵌泡球。我留意到盒子上的标签:这是从商业城一家昂贵的商店里买来的。在风里用这玩意简直是犯傻。“不要?”他说,“那么来根烟卷。”他又打开另一个盒盖:里边装的是14英寸长的烟卷。这种烟卷只有有钱人才能享用得起。在这灼人的热风里抽这个也是犯傻。
我心里盘算着怎么把他从这上面给扔下去。即便这样也没使我的心情好多少。我心里说,难道你就不能走远点,让人安安静静地受苦吗?
他把盒子塞到军服宽大的口袋里,把那本破书拿在手里。“我知道,”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书,“你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连觉都睡不好,但我就是不让他称心如意。只要我在他脖后一切,再一伸脚,他就会从这上面栽下深渊。
“昨天晚上离开以后,”斯内尔兹兴高采烈地说,“我访遍了杀戮营,想找个研究在骰子上捣鬼的专家,最后终于找到了。不幸的是我得付给他一笔钱。这笔钱是从赫勒今天买东西的钱里扣下来的,本来是准备给你的。我明白你非常想知道。他给了我这本书。”
“我想知道你就死了。”我心里暗暗说。只等我聚足精力,从后面一切,再一伸脚。
“这书上说,”斯内尔兹说,“这种骰子叫‘砰子’。如果你使劲摇,再放到耳朵上听,你就能听见里边铅丸发出的砰砰声。”他把那些骰子从兜里掏出来在我耳边摇。“听见砰砰声了?”
我心里想:等你摔到谷底的时候也是“砰”的一声。
“我的朋友告诉我说,好多人都因为用这种‘砰子’而被杀掉。所以我们还是幸运的!”
什么幸运,欠5000克莱第的幸运?我心里暗暗骂他。我索性等他说完再杀他不迟。
“好像这些骰子里边有一种胶能短时间把铅丸固定住。可是这儿有一段警告:不要连续多次使用这种骰子。如果你往骰子上吹气时间太长,里边的胶就被加热熔化。当你长时间地使劲摇这些骰子时,里面的铅丸也快速旋转,并产生摩擦热。骰子的内壁一旦变得很热,铅丸就不会粘在某个地方。这时候这些骰子就跟普通骰子没有什么两样。”
他把书举起来让我看得更清楚些。我根本不愿意看。斯内尔兹接着又说:“所以赫勒觉得这只是一般的骰子游戏,没有产生任何怀疑。他也不会追查这事。这不是很好吗?他也只是个掷骰子高手,碰巧手气也好。所以他不会找我的麻烦,我也不会告诉他这是谁的骰子和你怎么想欺骗他。”
“到你摔下去的时候你就什么话也不会说了。”我想。我作势准备行动了。
这时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晃动。斯内尔兹正在我眼前挥动着几张金色的钞票,我把住他的手。
那天早晨,我从我预支一年的薪水里取出了仅有的155克莱第给了克罗伯。他对我嗥叫起来,因为我还短他10克莱第,并说如果我到天黑还不还清,他就去找隆巴。
居然这儿还有10克莱第!
“赫勒早晨派了个人去买了好多东西,”斯内尔兹说,“这人叫迪米,是个高明的窃贼,他把大部分钱都给偷了回来。所以你的这一份也大一些,有11克莱第,但这本书花了1克莱第。嘿,你怎么了?”
我虚弱地坐到一块石头上,过了一会儿,我说:“斯内尔兹,我刚好欠了克罗伯10克莱第。你把这钱替我给他。”
“哦?好吧!”
“等等。”我又说,同时也感到有了点活力,“把那些骰子给我。”
“哦,当然了!我再也不会用这些骰子了!”
我接过骰子,对它们做了葬礼似的恶毒祈祷,把骰子扔下了深渊。让那些古人的鬼魂和被处死的“机构”罪犯去找这个麻烦吧。让活着的人活下去。
第五部第一章
半个小时以后,我来到训练厅,在桌旁坐下。我将要经历一生中差不多最令我震惊的事件,但现在我担心的是我隐隐作痛的胃部,并且还担心一旦我被从使命中撤出来,我就会被认为是巨额超支,破产,最后被开除。我观察着大厅里的活动,企图从中得到一点启发,再想办法把赫勒从斯皮提欧斯搬开。
大厅里有好几个互不相干的活动在同时进行。4个助理教练呆在4个不同的地方指导训练4个不同的表演,其中一个是摔跤,一个是奇*书*电&子^书杂耍,其他两个还没练成形,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演。
克拉克女伯爵正呆在远远的大厅右首,指示她手下的一名教练训练一个玩杂耍的人,训练的对象是6只蜥蜴。这些蜥蜴个头中等,身上长着像刀片一样锋利的鳞片。这种表演要是训练好了会很有观赏性。但那个玩杂耍的怕他的手被割了,而那个助理教练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的学生克服恐惧。我听不见女伯爵对他说些什么,但见她不时把两、三只蜥蜴抛到空中,准确地接住,再把它们传给她的助手,让他再表演给玩杂耍的看。我并不妒忌那个助手:他可能会因为这种浑身是鳞片的蜥蜴掉手指头。但她简直是太有耐心了,而且还百般启发。她身上好像穿着新衣服,而我则希望她不会傻到在训练节目演出的时候,也穿这种衣服。隆巴要是看到了就会发疯地大肆搜寻一番。
我一开始没有怎么注意赫勒,现在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赫勒一天的训练内容已经结束了,正在远离克拉克的大厅另一头的吊环上锻炼身体。
他正在做一个“惊险动作”。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到这时候观众往往以为运动员会突然脱手掉下来,并因此而大吃一惊。
吊环只有一根,挂得离地面有10英尺高。那个体操运动员正在做一个单手倒立,身体向上挺,与拴吊环的绳索平行。在吊环上做这种单手倒立很困难——我就做不了。但下面的表演才是真正的惊险动作。
赫勒的手突然从环上松开,他的身体垂直下落。这时,只见他双足紧夹,向前一弹,一左一右,勾住环的上部,突然止住了下落之势。用双足勾住铁环的上部本身就很难,而赫勒居然在下落时也能从容地勾住!然后他又用另一只手抓环,把这套动作再重新做一次。
他在吊环上显得很轻松,姿势也优美之极。对他来说,这只是很平常的练习。他把这套动作做了一遍又一遍,左手完了又是右手。而实际上看起来他好像想着别的事——与克拉克女伯爵共度良宵。
我又把注意力转到摔跤上。摔跤的地方离赫勒的吊环不太远,那个助理教练显然遇到了大麻烦。他是个强健有力的高个子,身上只围着一块缠腰布。他正在训练着的那两个家伙互相不合作:一个是一头从某个未开化行星的丛林里捕来的猿,浑身上下长着粗毛;另一个是个黄人,大概是来自大深山。这个种族在马戏团里能经常看到,专门做“体力表演”。他们身上没有体毛,但具有强壮的肌肉,善于吼叫和做怪样。这头猿和黄人都有6英尺8英寸高,体重大概有300磅。
我对这个表演产生了兴趣。显然人们指望他们为争夺一个大大的红色假水果而拼斗一番,实际上这是一种事先排练好的、带着点戏剧色彩的杂技摔跤表演。对观众而言,这像是个滑稽的争斗。按照要求,猿应该先弯腰去吃水果,黄人再跳过来把水果抢走,双方又是跳、又是滚地闹上一段时间,最后由猿把问题给解决了。他把水果掰成两瓣,大家各得其所,坐到地上吃将起来。这里边真正有趣的是,居然是猿而不是人把问题给解决了。
那头猿还算听话,困难的倒是那个黄人。说心里话,我可不愿意在一条小巷里碰到这么一个人。他现在蛮劲十足